第18章 第18章乡殇

第18章乡殇

        那是在日军南移，直击衡岳的时候，蓼花圬最初的“幽居园”的所有明皇赐予的贵重物什全被洗劫一空。沈萱宜祖父、叔祖父都被日军用枪柄活活打死。园林、亭台被毁得面目全非。祖母偕同部分青壮年后生、妇孺因躲进后山贮存红薯的地窖幸免于难。恶孽横行乡野，遍地哀鸿，民不聊生。然民不畏死，不如以死拒之。整个县城和四周各个临县的人民群众中的青壮年都被发动起来了，先后组织了别动队、抗日自卫队、甚至还有日伪维持会对野蛮的日本兵进行伏击，与四周的抗日正规军互相配合，各个歼灭可恶日本兵。每当日军来袭，各个民众抗日队伍就会先秘密地首先暗中摸索他们的行踪，然后秘密分散他们，消灭他们。如果力量不能够与日本兵匹敌，村民就会撤退至幽居园后山的大地窖躲避日寇带来的灾难。日本帝国主义投降以后因为幽居园在本县的抗日战争中取得不可磨灭的功绩，这园又被称之为“歼日园”。

        蓼花圬一带民风朴实温厚，何况此山此水，才子辈出。沈家就在明朝时出了一个知府。这一代的村民，并没有因沈家遭难而轻视沈家，沈家依然圈晕明代才子知府之荣。而且，沈家抗日，功不可没，两名精壮主男领袖阵亡，魂耀千古。沈家儿郎气贯云天，在抗日战争中出奇制胜，屡屡歼敌。儿孙们为维护祖先留下来的园林楼阁，再度修补至完整。解放初期，蓼花圬打土豪分田地，社员们全聚歼日园，直到分到每家每户都满意为止，群众们感谢中国□□，感谢政府，戏谑地又把这座园子称为“分田园”。园里墙壁上贴上“打土豪，分田地”的横幅，社员们个个喜气洋洋。依靠着的山们都充满了笑意，松枝苍翠，松鼠们上蹿下跳，尖细的牙齿拨着松果，面容上的愉悦情态可见。竹韵清幽，丛丛翠竹亭亭玉立，风声猎猎，竹叶沙拉沙拉地摇响，远处倾泻而下的瀑布，声音有时极宏大，有时又极细切，交错相织，宛如一支山林交响曲。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时间飞逝永远不会阻止滚滚向前的历史车轮。那一年，中华大地面临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变革。沈萱宜的父亲在“分田园”的正屋后筑建了一道围墙。面临改革春风，他希望从这堵围墙走出去的子孙们都能够凭着自己的技术致富，美其园曰“致富园”。后来，国家改革开发，子侄辈在外淘金归来，沈家旧屋新建，楼台屋宇，青山掩映，小河流淌，画幅灵动。而且沈家又在原地加建一栋两层楼的水泥钢筋结构的新屋，厨房厕所与前楼分开。结构小巧，掩映在蓝天青山之中，与后面的亭阁相串联，宛如一串珍珠，卧在山水画布上。

        “男儿建房，女儿修德。”沈萱宜是沈家她这一辈分中唯一的女孩。她降生的时候，父母和叔叔婶婶们都很高兴。整个沈家都视之如掌上明珠，一家人极力支持把她培养成德行贤淑、知书达理、学识丰富的名姝。求学路上，沈萱宜不负众望，进了省城这座名山下响当当的高级中学。

        这一段备战高考，沈萱宜身心有些疲累，加上那天中暑，沈萱宜显得更加瘦了一些。她思念家中母亲做的青椒炒肉，思念珍珠园里叽叽喳喳欢迎她放学回家的小鸟，思念那一片葱郁苍翠的翠竹林。

        “不行！再忙再备考也要回家去看看父母。”沈萱宜突然下了决定。说走就走。

        沈萱宜这次回家没有跟同学们说，亦未事先通知家人。周末，踏上回家乡的汽车。两个小时后，她在蓼花圬汽车站下了车，依傍熟悉的山路，朝前走。我的归处，珍珠园。沈萱宜想。珍珠园静立在山麓绿荫之中。修竹挺拔，树林苍翠，园旁芍药花开得茂盛，屋檐角处，鸟儿欢叫而过。多少天来，她心里的这一个念头跳荡了多少次？高考前，一定要见见父亲、母亲，家人。这样，才会全身心专注高考。不曾细想，今天终于付诸行动了，她眼中流露出一丝惬意。

        思绪翻飞，很快到了家门口。故乡的天地永远是如此安详。

        未进家门，便听到母亲与村民谈笑的声音。

        热情好客是沈家的传统。改革开放以来，家境愈加殷实，沈家愈加热闹。到沈家串门儿的村民多。沈母乐此不疲，嗑瓜子、喝老茶、唠家常，欢声笑语迎进门，欢声笑语送出门。临出门时，还不忘变戏法地给跟来的孩子们几粒糖。山民的淳朴随和在沈家可见一斑。

        沈母忙手中的茶水，同时还是蓼花圬话题掌控的中心。爹孙姑嫂、七大哥八大姨总有一些烦心棘手的事，一到沈家珍珠园，就都会和盘倒出。沈母微笑着仔细聆听，听完即三言两语，分条浅析，春风化雨，迎刃而解。

        沈萱宜肩背书包，一手提着书箱，一手推开大门。大声叫“妈”，在里屋大客厅传来母亲惊喜的声音：“萱宜，回来啦？真好！”

        沈萱宜母亲从里屋出来，把手在围裙上揩了揩。随机把沈萱宜从头到脚打量一遍，说：

        “你怎么瘦了这许多？累了吧，先歇歇，呷碗茶。”

        沈萱宜乖巧地接过母亲手里的茶碗。她悄悄打量着母亲，觉得母亲清瘦了许多，但生怕母亲看见，连忙收住了眼，低头喝茶。眼中的泪水竟差点溢出。离家的女儿念亲恩。

        这一切都被细心的母亲看见，母亲过来坐下与沈萱宜说话。

        “萱宜，都快高考了。你怎么想到要回来看一眼。”沈母拿右手撩着沈萱宜额边的刘海，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莫非你想老妈想瘦啦？”

        “妈！”沈萱宜扑到母亲怀里，“妈，你看你！”。

        “”两母女眼圈微红，沈母抚摸着沈萱宜的后脑勺，后来进里屋拿出一些水果、瓜子。对沈萱宜说，“今晚，咱们一家人好好聚聚。”然后到里屋焐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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