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34章石峰山巧遇

第34章

        这天一大早，沈萱宜邀了两个小姐妹去山上摘野果。他们沿着进冲的山路上山，一条路走到底，就到了石峰冲的侧峰。

        吃了早饭，何梓民也上山去打柴。

        沈萱宜登侧峰而立，远眺田野。红日初升，层层级级的梯田。整个蓼花圬乡推广两季稻。刚插过的稻秧排列得整整齐齐，形成纵横交错的绿白相间的格子布。田塍阡陌，修剪出这片格子布各色的图案。此地域山民，南有衡山之骨，东西各山，悄悄依护，北有万物生机之源，汇流涓湘。各色梯田在气息流畅的山水间汇聚、孕育，生机勃勃。

        东边出现红霞，天空呈现出圆拱似的的红云，千山静默，稻浪热烈，芳香弥漫，意绪滔滔。这就是我们的家乡！沈萱宜在高考前几天的晚上，做了一个梦，她和一群学友，在金色稻浪中飞跑，如同鹿群。奔向曙光，奔向梦想。他们化身为各色的鲲鹏，在天空盘旋，迈过风雨，冲破乌云，飞向日光。她化身为白色的鹏鸟，凭空腾起了许多快乐的思想。蓼花圬乡的大事，春播秋收；她的大事，是腾云五岳，振羽翱翔。

        风舞发丝，乱云翩飞。她转身准备携小姐妹到山坳处去采摘毛栗。余光瞥见东坡立着一个人，朝这边张望，上穿蓝色条纹合身衬衣，下穿青色裤，一头浓密的黑发。高峰上俯瞰，仍见其高大伟岸。侧影何等陌生又何等熟悉！何梓民？他就是住在这个侧峰山下，和阿香妹同一条冲？哦，石峰冲！他朝这边飞过来了。

        “沈萱宜，怎么是你？”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近前来，何梓民的心好像要蹦出来，激动地呼喊。

        “何梓民。你，怎么还跟我玩失踪？毕业典礼之后就没有见过你。”沈萱宜没想到与何梓民是这样重逢，一个颠踬，差点跌倒。何梓民右手扶着她的肩，直呼：

        “小心！”

        沈萱宜的身体终究还是倾斜在何梓民的右肘上。何梓民赶紧用力扶住，不至于摔倒。

        四目相对，无语相顾，涓涓细流，心河流淌。又是这一只手，紧紧握着她的肩，让她有了依托。眼睛微微凹陷，清峻的眼神恍然如昨；唇吻紧闭，呈现出优美的弧形，脸色微黑，是石峰冲的暖阳跟他染的吧。他好像瘦了一些，黑了一些，只有那双粗大的手依然厚实、沉稳、刚健。沈萱宜嘴唇微张，望着这张如此陌生又如此熟悉的脸，忽然要站起要滑出何梓民的臂弯。

        “你要到哪里去？”何梓民低语。左手干脆合拢，扣住右手，“看你还要到哪里去？”何梓民低头看着这张清秀、精致、白皙的脸，略往上挑的双眼皮丹凤眼，高挑小巧的鼻子，厚薄适中的樱桃小嘴。美得让人不忍触碰。

        他欣赏着，再次呢喃：

        “你还要到哪里去？”

        寂静，万籁俱寂。少顷，沈萱宜眼圈微红，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摩挲着何梓民的眉毛、眼睛和面颊。

        “你怎么能够，怎么能够不辞而别？”她轻轻闭上眼睛，想让自己的心静静安眠。

        “我要回家跟老爹一起干活。既然分数和学校都定了，还不如早点回家。你不一样，你在学校还有好多社会活动要组织啊！”何梓民沉迷在沈萱宜微闭的双眼上，都不知自己说了什么，他只有一个念头：“这个睡相太迷人了。”内心强有力的召唤，他俯下头，亲吻着这双迷人的眼睛。

        沈萱宜的双手搂住了何梓民的脖子，眼角的泪溢出，沿着眼角往下流。何梓民慌了，小心吻干她的眼泪。

        沈萱宜均匀纤细的呼吸带着甜蜜的摄入心魂的香味，何梓民的呼吸越来越粗重，嘴唇沿着她的脸颊下移，触碰着她的嘴角，触电一般，何梓民思维短路，热流决堤，抚摸着她的脊背的双手的力量更大抓得更紧。何梓民嘬住她的嘴唇不放，舌尖游动，越陷越深，越吸越深，他想用行动向沈萱宜倾诉着这些日子以来的思念和渴望。

        沈萱宜深深地回应，这个人，聚集了她全身对爱的渴求和释放，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流，多日的梦想和思念在此刻迎着朝阳绽放，连同霞光，闪着彩色的光。

        这不是梦境，然而比梦境更为美妙神奇。沈萱宜似乎看见亚当与夏娃的幻影，看到了牛郎与织女的河床，看到鲛人下泪、岁月流珠

        这是他们的初吻。

        自从有了人类，这种情愫就一直在传承、延续。崇高、伟大，也是永恒。

        山河易主，日月沉流，沧海桑田，也不会改变人类的情爱和思慕。

        他们俩就地找到两个树桩坐了下来聊天。

        “要是我没有考上京城大学？怎么办？”沈萱宜问何梓民。

        “你不是已经上了京城大学的分数线吗？学校都发通知了。”何梓民开心了。“倒是我，具体情况不知道哦！随他去，听其自然！”

        “很好奇京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的纸质、颜色、编排、格式和形状。”沈萱宜很神往地说。

        “那还用说？肯定精致、美观、实用、夺色、一流。开玩笑，你考上的可是世界一流的大学。”

        “一想到那可厌的王立明跟你考的同一所名牌大学，我就内心蠕虫爬一般不爽快！”何梓民狠狠道。

        “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我没信心？这当口谈论他，你不觉得扫兴！”沈萱宜戏谑着，“不知你赛诸葛的气度到哪里去了？”

        谈兴正浓。忽然，东方，一轮红日冉冉升起。那嫣红的朝霞渐渐变淡，随着日晕的扩张而消逝。东侧峰上的山影日渐清晰了。树尖上镶嵌上了金色的日光，发射着一圈又一圈的光晕。金色的光圈在空中荡漾。紧随其后，打柴老人的山歌声响起：

        南岳山界，物换星移，神山沥雨，

        蛋壳乾坤，泥丸人世，席卷如风，

        老僧山畔，烹泉只取一瓢，

        梦寐如花，弹指一线流霞。(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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