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与生命赛跑

　　夜里八点，在人民路与中山路交叉口的西北方向，一座居民楼里，一个五岁的小女孩正在用学习机学着一篇古文《孔雀东南飞》。

　　“奶奶！孔雀为什么要东南飞啊？动物园的孔雀也不飞啊！我听不懂！”小女孩用稚嫩的声音问在厨房里烧饭的奶奶。

　　“离儿！你不必懂的，等你长大了自然就会懂的！你乖乖的学习，奶奶去给你烧好吃的！”奶奶说完，轻抚着离儿的头发，随后转身走进了厨房，奶奶一边做饭一边回想着往事，眼角便流下了颗颗泪水。就连眼泪滴到油锅里滋啦作响也浑然不知，眼泪滴进了油锅，不知是会把菜肴浇成苦味，增添几分生活的味道，还是会被滚油蒸发掉，变得索然无味。

　　十年前，儿子和儿媳认识的时候，儿子只是个月薪两三千的上班族，亲家那边不同意他们俩人来往，提出了一个条件，两人在一起也可以，除非在海城买一套房，可是在海城这个寸土寸金的城市，买一套房谈何容易。离儿她爷爷就是在儿子儿媳结婚后的第二天离世的，后来儿子有了出息，办起了公司，也能挣大钱了，但他们夫妻感情却不好了，有人说因为儿子养小三了，也有人说因为儿子记恨儿媳逼着买房累垮了离儿她爷爷，当然也有人说因为儿媳给儿子戴了绿帽子。但不管因为什么，真实原因已无从得知。最终他们夫妻离婚了，离婚以后儿媳就回了娘家，据说后来嫁了个高大威猛的帅哥。而儿子离婚之后除了工作就是喝酒，用工作的苦用苦涩的酒来麻醉自己，也经常是整夜不归，后来公司垮了，房子也卖了，还欠了一屁股的债，儿子也彻底成了酒鬼，整日窝在房间里不出来，除了喝酒就是睡觉。可怜了小孙女既得不到父爱，更得不到母亲的关怀，还只能住在这小小的出租屋里。

　　想到这，奶奶转头想看一眼可怜的孙女，却突然发现离儿不见了，奶奶一边解下围裙一边努力回想了一下，好像离儿说要出去玩，因为想事情想的出神，无意识的应了声“哦”。

　　奶奶吓出了一身冷汗，赶紧跑出了门，嘴里还一直喊着：“离儿！离儿！你在哪？”

　　叶非花从宾馆跑出来直奔人民路和中山路的交叉口，有些路上的行人只看到一个人影从身边经过，转眼就看到前面很远的地方有个飞速奔跑的人，有些夜跑的人，以为遇到了厉害的跑友，都在后面竖大拇指：“牛掰！够快！”

　　当叶非花赶到人民路和中山路交叉口的时候，还没有任何已经发生过车祸的迹象，庆幸的同时，也希望自己真的是被骗了，但转念一想如果阿美说的是真的，应该是马上就要发生了因为他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刚刚因为长时间长距离的快速奔跑，导致大脑缺氧，叶非花已在即将昏倒的边缘，但想到车祸马上就要发生了，又强打起精神来。他穿梭于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路口等红灯的人群里，不断的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女孩？”得到的回答都是“没有”。此时正好绿灯亮了，叶非花又赶紧快速的往另一个路口跑去。



　　“有没有看到一个……”

　　“有没有看到一个……”

　　就在他想问一个阿姨的时候，阿姨也同时在问他同样的问题。

　　“小女孩？”

　　二人对视了一眼，同时说出了最后的三个字。然后又默契的分头去找起来，虽然他们不知道彼此为何在找一个小女孩。

　　这个路口也没有找到，就在叶非花等绿灯亮去第三个路口找寻那个小女孩的时候，却看到依然是红灯的那边有一个小女孩嘴里喊着“奶奶！奶奶！”正要闯红灯往这边跑。

　　小女孩的奶奶也看到了小女孩，嘴里焦急的喊着“站那别动！站那别动！”可是环境太嘈杂了，小女孩根本听不到奶奶焦急的呼喊。

　　就算听得到也已经来不及了，小女孩已经跑出来了，同时一辆汽车正疾驶着冲向小女孩，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叶非花几步冲到马路中间靠小女孩的那一侧，推开了小女孩。

　　只听砰的一声，一个人被撞飞了，又听到“吱……嘎……”一声刺耳的声音响起，汽车停了下来。

　　被撞飞的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舍命救小女孩的叶非花，在叶非花被撞飞的时候，他已经彻底的相信了阿美的话，当他落地昏厥的前一刻，他模模糊糊看到很多人围了过来，叶非花本来想说“魏离没事吧”，只来得及说了两个字“魏离”便昏死过去了。



　　车祸发生的太突然了，叶非花来不及多想便已经冲上去了，本来是以为可以预防此次车祸事件的发生，没想到是这样的结果，好在魏离被自己推出去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但叶非花在被撞飞的时候，想到了阿美的一句话：也有可能别的人会舍己为人救她一命，可是却没有，看到小女孩冲出来，那么多等红灯的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及时拉小女孩一把，但凡有人能拉她一把，或者看到小女孩冲出去，在安全距离把小女孩拉回来，也不会酿成此次的悲剧，看来结果只能是这样，小女孩得救，叶非花替死，而阿美的设计应该是舍己才能为人。因为阿美的荒唐设计，在叶非花的心中种下了一颗怨恨的种子。最终，小女孩只是擦破了点皮，而叶非花却躺在了血泊之中。

　　与此同时，地府大厦的某个办公室内，一个身材微胖，个子不高的女人，双臂交叉放在胸前，眼睛正在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科技感十足的屏幕，盯了足足有两分钟，突然，不知道这个女人看到了什么，嘴角上扬，她笑了。虽然不知道她因何而笑，也没有笑出声音，但能感受到她笑得很开心。

　　中山路和人民路交叉口出了车祸，在车祸发生了一分钟之后，120中心才接到电话。也许是因为有人忙着看热闹，有人忙着拍照发朋友圈，有人忙着做急救措施，有人看到后就像没有任何事情发生一样，冷漠的走开，直到“肇事”司机穿着拖鞋走下车，发现撞了人，这才拨打了120的电话。总之，这个急救电话没有立刻打进急救中心，当然了也有可能是因为大家同时在打急救电话，导致急救电话占线。

　　叶非花不省人事的躺在一路呼啸着的救护车上，他虽已不省人事，灵魂却感受到了救护车停了下来。他在心中暗暗祈祷：车子一定要快一点到达医院啊！我还不想死！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我还没有结婚生子呢！

　　事与愿违，在距离医院还有两百米的地方，再穿过一个红绿灯路口就能到医院了，可是车子却停了下来，不是车子出问题了，而是遇到了可怕的堵车，有些司机已经在违反交通规则的情况下进行了让行，但就是有一辆车，一直在救护车前面挡着，怎么鸣笛也不让行，谁也不知道这个司机是怎么想的！

　　迫于无奈，医护人员果断抬着担架车从救护车上下来，推着一路往医院狂奔。

　　与此同时，马路对面的车道上，两辆消防车却是一路鸣笛，畅通无阻的呼啸而过，后面还跟着一辆救护车，看来是又有地方出事了，又有人出事了。

　　到了医院，医生马不停蹄的进行抢救，经过三个多小时的抢救，手术结束了，最终虽然没有生命危险，结果却不尽人意。如果当时急救电话能及时打进急救中心，也许没有那个混蛋司机的不让行，结果会是另外一个结果。

　　叶非花被从急救室里推出来，按照常理来讲，会有病人的亲人在急救室门外等着，医生出来以后，亲人会焦急的上前询问病人的情况，医生回答手术很成功已没有什么大碍，或者回答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又或者回答亲人一个最坏的结果医生摇摇头说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亲人们或松了一口气谢天谢地，或眉头紧锁一言不发，又或者嚎啕大哭，悲痛欲绝。

　　医生也看惯了这些场景，救治叶非花的医生本来是准备跟等在外面的人说：“病人已没有生命危险，但已经没有了思想意识，也就是成了大家常说的植物人。若非车祸前严重缺氧，若能早到几分钟，病人也不至于到这种地步。”



　　但是当医生出来以后，居然没有看到一个人等在急救室外面，连被救的女孩和一起过来的奶奶也没在外面等候。

　　医生只能感叹了一声：“唉！人心不古啊！为了救人害的自己受此重伤，也跟没了性命差不多，而被救之人却不关心救命恩人的生死！值得吗？”医生感叹着离开了。

　　不得不说的是，医生错怪了那祖孙二人，本来祖孙二人是等在手术室外面的，后来因为事情离开了。那么到底是什么事情比确定救命恩人的生死还要重要呢？

　　此事还得从小女孩包扎完伤口，来到急救室外面等消息开始说起。等在外面的魏离对奶奶说她记得那个救她的叔叔，就是下午在小公园梦游的奇怪叔叔，她问奶奶叔叔什么时候能出来，她要去感谢叔叔救了她的命。

　　而奶奶听到小魏离的话，想起十字路口与叶非花的四目相对，再加上车祸以后，围观人群的议论，却陷入了沉思。

　　“这个小伙子为什么在车祸之前在找一个小女孩，为什他会舍命救离儿呢？他在昏死之前说的是不是魏离呢？如果是的话他又怎么会知道离儿的名字的呢？”

　　这么多的问题，一下子全都涌入了奶奶的脑子里，自己也找不到合理的答案。奶奶是怎么也不会想到阿离的这次车祸，这次死里逃生都是地府里的阿美设计的。

　　“离儿真乖！我们是要好好谢谢叔叔，没有叔叔舍身相救，你就再也见不到奶奶了！”奶奶心想，无论如何，无论小伙子为什么会同时和她在找离儿，小伙子舍身救了离儿是千真万确的，况且小伙子现在还在急救室里躺着，生死未明呢！还是等小伙子伤好再说吧！

　　就在奶奶出神时，手机却在这个时候震动起来，奶奶拿起手机，发现手机震动是因为隔壁邻居给她发了一条短信，解锁手机之后又看到有十几个未接来电，也都是这个邻居打来的电话。之前因为一直担心离儿，加上一路跟随救护车到医院，处理离儿的伤，手机又是静音状态，所以一直没顾上看手机。

　　奶奶心想邻居肯定是有什么急事，赶紧回了电话过去，刚响了两声，电话就通了：“喂”



　　“离儿奶奶！你家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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