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哑巴暴君×金刚鹦鹉

羌国是边界的一个小国,很早就归顺了晋朝，与临海的俪国海上贸易发达不同，羌国说是处在蛮荒之地也不为过，一直都贫困破败，靠着和晋朝的贸易往来勉勉强强维持着安稳。

        后来席越登基，全国推进商品贸易，俪国海上贸易发展迅速，羌国和其余陆上国家靠着新开辟的陆上贸易航线也走上了繁荣发展的道路。

        这次席越生辰，羌国相当大手笔，本来陆上贸易中晋朝就盈利颇多，这次羌国为了感谢席越，又是好一番进贡——香车宝马美女珍宝，浩浩荡荡。

        本来就离得远，又因着车队珍宝众多，看护人手也多，一来二去，便落到了第二批次进贡的队伍的末流里——席越因万国朝贺京城治安负担重，不好顾及百姓安危，便下令朝贺分批次。他原意是按地区分批次，附属国们却纷纷要求按归属时间长短来分，都不愿落了下乘。

        席越为登基时先帝昏聩无能，晚年时大的附属国蠢蠢欲动，小的附属国也算不上安分，都没什么心思做表面功夫。羌国不比其它小国宽裕，每年路途上花费便不少，靠着打来的秋风也只能勉勉强强收支平衡，久而久之便年年推脱不参加朝贺。

        席越登基之后，其它国家联合起来，把羌国挤兑到了第二批次去，羌国不忿，却也无可奈何。这次本来出发早，想着好歹在第二批次里当个领头的，哪成想车队行进的缓慢，一来二去，成了最末流的。

        不过即使这般，羌国使臣依然信心满满，除去珍珠宝器，这次一同进贡的还有羌国第一美人——塔丽娜公主，第一美人的名号有几分可信暂且不论，到底是异域风情浓丽，一眼看来的确是有令人心动的资本的。

        先帝初登基时羌国也曾献上公主联姻，当时的公主也是在京城出了好一番风头，只是还没等先帝收入后宫，因着举止言谈粗俗，便在京中坏了名声，后来入了后宫先帝宠幸过几次便抛之脑后。对于中原帝王，这异域美人就像是烤肉，初时新鲜贪食，不多久便觉腻味了。后来那位异国公主在先帝美女如云的后宫中悄然离世，甚至没留下姓名。

        这次羌国是做了万全的准备的，塔丽娜公主之所以有第一美人的称号，除却容貌绮丽外，礼仪文采也很出众——是特意学过中原文化的。

        到了朝贺的日子，第一批次的国家大都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开了京城，剩下的少数也出席了这次朝贺。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羌国使臣行礼进贡完毕后才算把吊着的心放了下来。虽说现在的皇帝和先帝并不亲厚，可到底是斩不断血缘的亲父子，羌国先前的作为若是追究起来的的确确能称得上一句大不敬了。

        落座之后，悄悄抬眼便看到了席越身侧的鹦鹉，不由一惊，这皇上是个口不能言的，居然喜欢会说话的物什，当真是奇怪至极。

        宴席开始，宫女们衣袂飘飘地穿梭其中，冷碟热盘精精致致地上了桌，附属国到底比不得京城讲究，一时都有些慨叹。

        酒过三巡，乐坊的歌舞也让人大饱眼福，场上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陛下，这是鄙国的塔丽娜公主，想要献舞一曲。”羌国使臣抓住时机开口道。

        席越坐在龙椅上，明黄色的流苏低垂，使得下面人看不清楚他的脸色。

        一旁的福禄见陛下兴致缺缺，没什么反应，便上前一步说道“准！”

        充满异域风情的白底红面大鼓摆在大殿中央，周围一圈低矮一些的小鼓，身着华丽舞衣的舞娘和□□着上身的后生有序的进场。

        “咚——咚——咚——”开场舞后三声鼓响，一位身着艳黄色舞衣的赤足女子从天而降。花雨纷纷，蓝色飘带映着一节皓腕，急促的鼓点和纤细的腰肢，柔美的舞姿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忽而鼓声低沉，舞姿骤然热辣起来，轻纱下若隐若现的玉腿惹人浮想联翩。

        一舞过后，便是和羌国有龌龊的附属国也不得不承认，这位塔丽娜公主对于男人来说，是个有着致命吸引力的尤物。

        枝影看得不甚清晰，尽管坐在最佳观影位上，可是架不住席越在看到□□着上身的男人的第一眼就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眼睛啊。大庭广众之下，总不能和他使性子，只能由着他，导致后来惊艳的异域舞姿也看得影影绰绰。

        席越对于羌国的心思清楚得很，只是他对这异域公主可没什么念头，后宫好不容易清净下来，他目前也没有对羌国动手的打算。

        齐国虽然已是苟延残喘，可到底疆域不小，收复之后再治理一番，少说也得三五年。晋朝周边还有些零零散散的国家，一并收复回来也需要时间。

        羌国皇帝还在壮年，不出意外的话，再当个十年不成问题，性情欺软怕硬，政治上也没什么建树，国内教育落后，加上开辟陆上航线时派去的张恪是个聪明人，过个三年五载，或许能够不费一兵一卒收复羌国，不及在一时。

        羌国公主舞罢，端着酒杯莲步款款地走向高台，如果不是这一身大胆的衣裳以及浓艳的五官，确实是像极了中原人的。

        “塔丽娜祝陛下千秋圣寿，祝晋朝盛世清平！”

        席越闻言只是冷淡地颔了颔首，便忙于给枝影剥干果，无暇理会。

        “公主平身，赏——”福禄命人将先前备好的给羌国的赐礼送上，一旁的小太监手脚麻利地引着塔丽娜回到了坐席。

        晋朝的大臣们见怪不怪，这些年来陛下除了杀人见血出格些，唯一出格的就是养鹦鹉了，若是对女人有兴趣，拿来用得着他们天天提心吊胆？

        其他附属国心里纳闷，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和和乐乐地饮酒闲谈。

        有第一次来朝贺的附属国使臣，更是疑惑不解，但看周围人云淡风轻，便咽下疑惑，只管吃喝赏乐。

        宴席将尽，羌国使臣按耐不住，再一次起身，说塔丽娜公主自幼就向往晋朝的文化，恳请皇帝批准其留在京都学习。

        席越对上赶着的人质嗤之以鼻，只是突然想起他的好三哥后宅似乎不够热闹，快过年了，送个人过去一起喜气喜庆也未尝不可。

        枝影见席越留下了塔丽娜公主，感到有些意外，不明白他的意图，席越对于塔丽娜公主显然没什么兴趣，也不知道漂亮的塔丽娜公主会落到谁的手里。

        塔丽娜公主听到陛下应允，欣喜不已，她受够了边疆苦寒，在重男轻女思想严重的羌国，即使贵为公主依然不得不恪守繁文缛节，甚至比不得这京都女子自由，而且……她若是不能留在京城，便得为了皇室利益嫁给那个丧偶的老富商了。

        她不愿意！她年轻，漂亮，有活力，甚至琴棋书画都要比寻常女子强上许多，凭什么为了自私的皇室浪费自己的一辈子？她不甘心！

        三日后，各国使臣受邀来御花园参观，羌国公主也在受邀之列。

        这次羌国公主已经换上了晋朝的服饰，俨然一副地道的晋朝人的模样。

        本来使臣都是由宫人引导着的，但是塔丽娜存了不可言说的心思，便寻个由头遣走了领路的小太监，一个人在御花园中闲逛。

        枝影近些日子闷坏了，病时出不得殿门，病愈也出不去，真真和禁足无甚两样。这日一得机会，便出了殿门。

        席越见天气和暖，枝影身体休养得也差不多，便任她去了。

        枝影好不容易出了殿门，撒欢儿似的飞了出去，后面一连串的宫人跟着追，奈何枝影野了性子，御花园设计得又九曲回廊，一不留神便跟丢了。

        这厢宫人惊慌失措地寻找，那厢枝影遇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满春园也是个偏僻的地界儿，先去枝影误打误撞来过一次，只是冬日里杏花早已凋敝，没什么景致，便没放在心上。这次竟又到了这里。

        塔丽娜自然也不识路，和枝影走了个面对面也让她吃了一惊，随即便是怒不可遏。

        前些时日宴席上，这只小畜生一直待在皇上身边，早不闹晚不闹，偏偏自己跳舞时闹，勾得皇上无心欣赏她的舞姿，害得她被人讥讽嘲笑，若非后来陛下同意自己留在京中，她的一辈子就要毁在这个小畜生手里了！

        塔丽娜上前一步，一手抓住枝影的翅膀，“小畜生，能听懂人话么？你不是张狂吗？怎么不继续了？”

        枝影觉得她满腔的怒气实在莫名其妙，“畜生，畜生！”反正她不过是只什么也不知道的鹦鹉罢了。

        “我劝你老实点，这地方神不知鬼不觉，你以为仗着陛下几分宠爱便高枕无忧么？告诉你，另一个园中全是鹦鹉，没有哪只不漂亮，你死了多得是下一只，陛下不会追究的。”

        塔丽娜见过赛雪园的满园鹦鹉后更加肆无忌惮，这东西一多，自然就不值钱，哪个帝王有了三宫六院还会对一个美人上心呢？

        “住手！”杏树后走出一个纤细瘦弱的身影，因步履匆匆还有几分喘息，面上三分薄红，冷香浮动，影影绰绰。

        当真是“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态生两靥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闲静似娇花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说是林妹妹转世也不为过。

        “你！”塔丽娜正要吓骂，忽然想起皇上在宫中有一心爱之物，便疑心这位病美人便是皇上金屋藏的娇，故而收敛了两分神气。

        “你是谁？”

        柳吟絮不答，只让她放手。

        塔丽娜也不算太过蠢笨，在这深宫到底是有所忌惮，有些犹豫不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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