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见面

五年级的暑假，对西昂来说，并没有什么意义。

        在霍格沃茨那一晚，西昂像是丧失了让自己开心起来的力气。

        夜晚沉静地望着漆黑的天花板时，西昂脑海里总会响起那句话。

        德拉科那晚说的话。

        他失落又烦躁的声音，咒骂着，“该死的格兰芬多。”

        那沉闷的声音，西昂忘不掉。

        她甚至发现自己再不能摄神取念了。

        当兰尼悄悄看着她黯淡的双眼时，她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同。

        可几次下来，兰尼都有所察觉。

        家里的小主人像是失去了情绪，它几次憋在心里的担忧，放在平时，小主人肯定会安慰它，她没事。

        现在小主人像是没听到一样，什么反应都没有。

        只有西昂自己知道，那句恶语在德拉科脑海里响起，耳边就好像有闷雷炸开，粉碎了湖底深渊一样无尽的思绪。

        维尔亚对那日魔法部发生的事情闭口不谈，只是让她尽量不要出门——

        外面黑魔法势力日渐猖狂，就连魔法部也混入了不少食死徒。

        他整日忙于镇压各种反抗事件，鲜少出现在家中。

        西昂很听话，除了拔掉一些花园中疯长的两耳草和吓跑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地精，一直呆在家中。

        她明知德拉科生她的气，却还期盼着有一天清晨醒来，会有一只灰黑色的猫头鹰轻轻敲击卧室的窗户。

        她会第一时间打开小窗，迎进来自马尔福庄园的猫头鹰，西昂想。

        可是从未有这样一只猫头鹰飞来。

        即使西昂平时也是安安静静的模样，可维尔亚也发现了她的不同。

        说不上来的感觉。

        她像是失去了什么，虽然表面并没有表现出来，可也不会有过多的情绪了。

        “听说对角巷开了一家笑话商店，西昂，我带你去看看吧？”维尔亚忙里偷闲，特意空出半天时间想带她出去散散心。

        西昂摇摇头，“谢谢爸爸，可是你太忙了，魔法部肯定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的，而且我也没有什么要买的。”

        她心底是有一丝余地的，哪天德拉科消消气，想和她一起去呢？

        维尔亚没有办法，临走前担忧地看了她一眼，想到那天在魔法部的争斗中，伏地魔轻飘飘地对他说的话，他又一次提醒西昂不要离开家。

        西昂正在花园里种一些流液草。

        流液草一直生长在深远树林里，他偶尔从魔法部得来了几株脆弱的幼苗，就被西昂种在了自家花园里。

        西昂洗净手，要进门时，被远处天空一抹灰黑色吸引了注意力。

        是德拉科的猫头鹰。

        西昂静静地站在原地，呼吸忽然急促起来——

        只有梅林才知道她当时心跳的有多快了。

        她摘下信，让兰尼拿出一碟肉馅脆饼，匆匆进了房间。

        德拉科丝毫没有提两人在学期末的矛盾，这使得西昂松了口气，却也感到疑惑。

        信上有些奇怪的整整齐齐的字迹让西昂不由得想他到底还有还没有生气。

        如果还在生气，照他的性格，一定是要寄来一封潦草的信件，来表达他的不满。

        可如果没有生气——

        就当作他没有生气好了，她迫使自己往好的方面想。

        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见，说长不长，说短也确实让西昂难熬了这么久，她当然希望他不再生自己的气。

        看到德拉科想和自己一起去对角巷采购开学用品时，少女嘴角浅浅上扬，露出了少见的笑容。

        兰尼进入房间时，忍不住尖叫出声。

        它很久没有见到小主人这样开心了。

        房间中的女孩捧着信，嘴角露着愉悦的弧度，小小的梨涡若隐若现，看上去美丽极了。

        见面的日子在第二天，西昂那天晚上打开衣柜，拿出一件一件的小裙子试在身上。

        原谅她这样打扮自己吧——

        西昂实在是太想见到他了。

        她会告诉德拉科，如果再来一次，她会坚定不移地站在他那边。

        那是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的冲突，也是西昂的少年幼稚地渴望支持的表现。

        第一次踏入霍格沃茨时，明明她的家人，维尔亚和梅菲斯，甚至是祖父祖母，都是出自斯莱特林，分院帽唯独将她分入格兰芬多。

        格兰芬多的学生，有埋藏在心底的勇敢——

        如果在之前问她，为什么会被分院帽看出勇敢的潜质？她会是一头雾水。

        而现在她可能明白了，喜欢德拉科就是她做过最勇敢的事情。

        西昂等在魔法笑话商店外，看着里面拥挤的人群，在各个笑话新品排架中穿来穿去。

        有气球在她心里上升，填充整个胸腔。

        弗雷德看到站在窗外的西昂，随手拿了件笑话商品笑嘻嘻地走了出来。

        “西昂，好久不见！看看新到店的白日梦咒专利商品吗？看在它还有些副作用的份上，如果你要买的话，我给你打七五折！”

        西昂笑眯眯地接下，又看到飘在窗外的一大堆蒲绒，拿了一团小小的，一并付了钱。

        她把白日梦咒商品装入长袍内里的口袋，灰色长袍敞开着，露出里面的白色小裙，整齐的褶皱从胸前淌下，直到裙摆末尾留出好看的弧度。

        德拉科很少迟到的，西昂坐在魔法笑话商店外，还在逗弄手里的蒲绒。

        她本想今天早上告诉维尔亚要出门，但维尔亚一直忙于魔法部的事情，早早地就出了门。

        夏日的烈日照下来，西昂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已然变得红扑扑的。

        她却毫不介意德拉科的晚到，能见到他就很好了。

        “西昂！”德拉科站在不远处喊她，西昂看过去。

        他的声音沙哑，像是喝多了甜酒。

        西昂有些紧张地不小心捏紧了手中的蒲绒，它发出清脆的叫声——

        她不知道这样的小东西还有这样尖利的叫声。

        西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它藏在身后，看着德拉科走来。

        德拉科披着黑色斗篷，修长的身形让本该到达脚踝处的斗篷悬在上空，一头熟悉的铂金发在阳光下愈发夺目，淡蓝色的眼睛隔得远远的看不真切，被前发遮挡，西昂看不到他眼里的情绪。

        西昂突然放下蒲绒，向他小跑过去。

        “慢点跑。”德拉科看她跑来，只是吐出简单的几个单词，语气也并不像往常一样轻快。

        阳光很强烈，西昂眯了眯眼，只觉得今天的德拉科有些许奇怪，可还是放慢脚步，“德拉科！”

        “嗯，”德拉科很快应答，看着少女漆黑的发顶，略显僵硬地抬起手揉了一下她的头发，惹得下面的发揪变得有些凌乱。

        他收回手，放在黑色西装裤口袋，问她，“新课本买了吗？”

        “没有，现在去吗？”

        德拉科犹豫地点点头，还是拉着她向丽痕书店走。

        西昂走得慢了些，看着德拉科拉着她的手，上面空荡荡的，让她想到什么，停了下来。

        “怎么了？”德拉科转身问她。

        她从口袋拿出那枚精致的戒指，乍一看和那天德拉科包在糖纸里的一样。

        德拉科一愣，接过戒指，另一只手更加握紧了西昂的手，像是让她难以挣脱。

        他声音低沉，有些不可置信，“这是德……这是我的戒指？”

        西昂右手被他握的发紧，没有意识到他说话的停顿，回答他，“不是的，这是我在首饰店托人定制的，有一些不同的。”

        她不再说话，小心翼翼地看着德拉科的反应。

        德拉科像是在挣扎着什么，他没有仔细看它，只是把戒指慢慢滑入口袋，抬眼望向西昂灰黑色的眼眸。

        他还是要做出决定了。

        只在一瞬间，西昂觉得像是被塞进了一根狭窄的橡皮管子，闷热的夏日空气灌进她的肺里，她只觉喘不过气。

        几秒钟后，原本热闹的对角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处阴暗却奢华得像是花园一样的地方，西昂大口大口呼吸着这里的空气。

        夹杂着白玫瑰的香气。

        她抬头，看到自己的手还在被德拉科紧握着，“这是哪里？德拉科？”

        “马尔福庄园外。”他说。

        西昂察觉他语气的压抑，看着他背过身，肩膀像是在打颤，他蹲在地上，斗篷落在地面的落叶上，沾染上一片尘土。

        “德拉科？你怎么了？”西昂蹲下身子，焦急地想看看德拉科的样子。

        身前的人身子不停抖动，宽大的斗篷渐渐垂下，直至拖在地上，原先耀眼的铂金发也逐渐变得金黄，也变长，直至垂到瘦弱的肩膀上。

        西昂看向那人，只知道映入眼里的不再是那双好看的淡蓝色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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