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轩月居

月色清冷，血腥气自洞内幽幽漫延出来。

        林烟雨不自禁哆嗦了一下，俏脸上震惊之色，久久未消。

        三个渡劫中期强者，都是修行了七八百年的老怪物，转眼间竟身死道消。

        那红光和黑光究竟是何物？

        渡劫中期强者在它们面前也不堪一击。百年千年的苦修还不如一道光芒，修行的意义何在？

        林烟雨盯着晕过去的韩夜，陷入沉思。

        是修行无意义吗？

        当然不是。

        是这黑莲和红莲来历太大了。

        黑莲乃是灭世黑莲，黑光便是它的本源：灭世之力形成的。

        而红莲，名为业火红莲，有慈悲之力。

        黑红二莲便是大幽中的那半粒种子，从混沌中孕育，借盘古之力，又得盘古一口精气，破壳而生。其有盘古的开天灭世之力，也有盘古的慈悲仁爱之力。

        红黑二莲刚融入韩夜体内，韩夜并不能掌握其全部力量。灭杀赵无极三人的黑光，也只是黑莲虚影中倾斜而出的一丝灭世之力。

        否则，别说是渡劫期，就是大幽魔神，也难以抵挡。

        岚陵国，落霞山脉，洛神九峰，玉壶谷

        玉壶谷在洛神宗的天枢峰、天机峰，天魁峰之间。呈圆形，中有溪流蜿蜒而过，将玉壶谷一分为二。溪流在盛水期时，水面有五丈宽，约一人深。枯水期，只丈宽，齐膝深。

        此时是十月，少雨，水浅，但清澈见底。偶见黄身红尾小鱼，嬉戏在水底石峰间。

        韩夜蹲坐在溪边的一块圆石上，怔怔地呆视着这些小鱼。许久，又把目光移向摊开在水中的手掌。

        清澈的水面下，可清晰地看到他掌心有两朵莲花印记。左手黑莲，右手红莲，硬币大小。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喟然叹息。阳光很好，四周风景秀丽，但他却无心欣赏。只觉人生一片灰暗。

        那晚昏迷后，林烟雨将他和黑衣男子都带回了洛神宗。如今已过去三天了。

        三天来，他不得不接受了一个现实：

        他穿越了！！！

        穿越到了一个修炼为上，强者为尊的世界。

        这样的世界，一无所有的他，如何生存？

        震惊、难以置信、无奈、荒谬、担忧、惊恐……种种心理，复杂的难以形容。生存的压力，如万仞巨峰无情地压在心头。

        黑云压城，宇宙无声。

        就这般呆坐了许久许久，直到日落。

        绚丽的晚霞，烧红了半边天。

        韩夜长长吐了一口气，心中忽感释然。

        一样的日升日落，红霞满天；一样的群山环绕，风景秀美；一样的溪流潺潺，岁月静好。

        这世界除了能修炼，能羽化飞仙，与他本来的世界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玉壶谷与葫峰村，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一个人能在葫峰村生存的好好的，就能在这里生存的好好的。反正他孑然一身，在哪里生活不都一样！

        想通了这些，压力顿消，人瞬间轻快了。

        看看时间，该回去了。

        他本来是来这里打水的，却发呆发了一下午。

        将两只水桶打满水，挑起，走出杂石横生的河床，沿着一条弯曲山道，缓缓而上，一刻钟后，来到半山腰的居所。

        这个居所是洛神宗的，林烟雨闲暇休憩的。临时借给韩夜居住。

        居处是三间木屋，篱笆围院。院门上有匾，书“轩月居”。

        韩夜进院，将水倒入厨房的水缸后，又来到卧室。刚踏入门内，便传来一个冷冷的男子声音：

        “不错，还知道回来。没有趁机潜逃。”

        嘲讽的话语，韩夜也不往心里去。问道：

        “晚上想吃点什么？”

        只有冷冷的目光，没有回复。

        韩夜叹了口气，走出卧室。又来到偏室，里面供着三个牌位。上书：赵无极、齐岳、李政道。

        韩夜点了三根香，默默三拜后，将香插入香炉。然后转身又走进厨房忙活去了。

        韩夜被林烟雨带到这里，不久后就清醒了。林烟雨将他杀了赵无极三人，重伤黑衣男子萧雨轩的事，又跟他复述了一遍。

        杀人的愧疚感和负罪感折磨了他一天，可是人已经死了，不能复生，为求心安之下，昨日早上，他给三人立了排位，早晚进香。

        而重伤的萧雨轩瘫痪在床，肋骨，腿骨、手骨粉碎，这个责任，他二话不说承担了起来。

        厨房的食材很丰富，都是林烟雨吩咐安排送来的。

        韩夜又叹了口气，自己要想办法谋生了。不能总靠别人救济！

        做好饭，服侍萧雨轩吃完，又去烧水，给他擦洗。这里的十月，跟他的家乡一样，气温很高。

        擦洗的时候，萧雨轩全程冷着脸。

        摘下面具的萧雨轩，眉如悬剑，英气煞人。目似寒潭，深邃冷峻。鼻梁挺翘，淡色双唇，面容高傲冷俊。

        此刻被韩夜脱光了。长腿细腰，腹肌有力，胸肌结实，肌肤冷白，整个人如千年冰山，万年寒铁，冰冷又锐利。连浑身的肌肉线条和色泽，都透着冷厉。

        房间的温度都因他的冰冷的视线，降低了很多。韩夜的心是打鼓的，手是哆嗦的。紧张、害怕到难以呼吸。

        萧雨轩这么冷俊高傲的人，此刻被一个陌生人脱光了，擦洗全身。一定是不能忍受的。

        “等他复原后，一定第一时间杀了我吧！或许能动的时候，就会一剑劈了我！”

        这个想法，韩夜很肯定。

        修者世界，强者为尊，没有道理可言。他懂！

        冰冷的目光，如死亡的阴影，笼罩他全身。韩夜如坠寒潭，后背冷汗直冒。感觉自己一只脚已踏进鬼门关，阴风扑面，小鬼已经在朝他招手了。

        巨大的心理压力，让他恨不得立刻逃离。可是理智和他的善良，还有一股莫名的情绪吸引着他，让他必须坚持做下去，不想逃离。

        “为了还债，为了让他尽快复原，为了让他睡得舒服，韩夜啊韩夜，你要坚持住。”

        韩夜暗暗给自己打气，也说服着自己！

        擦洗的工作，好不容易完成了。重新给他穿好衣服，盖上薄被。韩夜嗫嚅说了句：“你好好休息。有事叫我。还有…明天…我打算去附近的城镇一趟。”

        萧雨轩冷脸冷眸，不置可否。

        韩夜逃也似的出了卧室。

        第二日，韩夜安顿好萧雨轩，就去找林烟雨。因为之前林烟雨有说过，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找她。还给他一块联络的玉符。只要注入灵力，就可以传音给她。

        可是韩夜哪来的灵力！

        他根本就不会用。并且，他也不知道林烟雨住在哪里。

        只得费力爬上离轩月居最近的天枢峰，遇到洛神宗弟子时，拿出玉符，说明来意，费力央求。最终碰到一个青年弟子，愿意帮他通传天枢峰的管事长老。

        管事长老对过玉符后，派人送韩夜去洛神峰的洛神殿。

        一路上，韩夜看到不少飞来飞去的洛神宗弟子，心里暗羡：

        “或许我也可以修炼，也可以这样飞来飞去。若我也能飞，等他复原，我一跑了之，小命不就保住了。嘿嘿……”

        能修炼让他精神一震，但逃跑的想法很快他又放弃了。

        去找林烟雨的初衷，是让她帮忙找人带他去附近的城镇，看看有什么活计能营生。现在已经改变了。就天枢峰到洛神峰的距离，要不是有人御剑带着他飞，都够他走三天三夜了。

        去城镇，他没法早出晚归，没法照顾萧雨轩。

        或许可以求林烟雨，拜入洛神宗修炼，或者就在洛神宗谋个打杂的差事。

        等待通传的时间里，他已经想好了怎么说。

        没多长时间，一个穿浅碧色宫装女子出来了。韩夜跟着他走进殿内，七转八转后，来到一个小亭子。林烟雨着白裙，容貌清丽，姿态优雅，若天仙下凡。

        尽管不是第一次见了，韩夜的心，还是猛烈悸动了一下。

        这个女人真是美得过分！

        见韩夜来了，林烟雨坐起，笑道：“韩公子找我有事？”

        声音如出谷黄莺，清脆悦耳。

        韩夜忙学着电视上看到的，还礼说道：“打扰宗主清修了。今日前来，相求宗主一件事。”

        林烟雨面露好奇之色，微笑道：

        “韩公子客气了。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相助。”

        韩夜也不扭捏客气，直说道：“我想拜入洛神宗，成为洛神宗弟子。”

        林烟雨一听，面露惊讶之色。这让韩夜有点忐忑。忙说：“我知道贵宗收弟子，肯定有诸多要求…额…要看资质…”

        林烟雨笑着打断道：

        “韩公子误会了。韩公子愿意留在洛神宗，我求之不得。只是以韩公子的能力，怎能屈居弟子一列。若韩公子不嫌弃，可以成为我宗太上长老，位列在我之上。”

        韩夜一听，慌忙摇手道：

        “不不不……我只是一个凡人，哪敢有这个奢求。能成为贵宗弟子，以我的资质，只怕还要宗主特许才行。”

        “韩公子实在太谦虚了。不若这样，我用试灵石先测一下公子资质，如何？”

        林烟雨这句话说的十分谨慎、小心，放佛这句话会惹怒韩夜。

        “好的，好的。就麻烦宗主了。”韩夜边说边感谢，态度十分谦卑。

        林烟雨闻言微笑。韩夜回之微笑。二人相视而笑，心中却各有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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