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

阿比盖尔看到那几个教士脸就沉下来了，伊斯特也觉得这几个教士可能要作孽，本着能帮就就帮的心态伊斯特拉着阿比盖尔跟了上去。

        通过这对父母不断的哀求，事情很快就清楚了，女孩叫萨琳娜，偶然觉醒了火系魔法天赋，但是由于她的父母都是在这里变戏法的流浪艺人，吹个火龙也是固有的传统项目。

        所以大家都没有意识到这个小姑娘已经觉醒了，所以自然而然的没人替她上报教会获取进入圣院的资格。

        其实没有上报也不是什么大事，也没有哪条法律或者教义规定民间的魔法天赋觉醒者必须要上报教会。但坏就坏在小姑娘在变戏法时不自觉的使用了魔法，而且非常不巧被几个过路的教士看到了。

        这几个教士认出了小姑娘在使用魔法，按理来说又发现了一个魔法天赋者这本来应该是好事。但这几个教士不知道脑子有坑还是怎么的，他们一致认为如果是被光明神赐予力量的魔法天赋者应该会第一时间向光明教会报备并领取奖赏。

        而这个小姑娘明明已经觉醒了魔法天赋却隐瞒不报是因为她是恶魔的信徒，她的力量并不是来自伟大的光明神，而是来自肮脏的恶魔。所以，这是一个巫女，巫女必须要被处以极刑。

        所以他们现在抓了这个可怜的姑娘要去公审。

        而这个女孩的父母则跟在这几个扬武扬威，自以为天地正气的教士身后苦苦哀求，他们不明白，自己的女儿只是表演了一个戏法而已，怎么就和恶魔扯上关系了呢？怎么就成了巫女了？

        说实话伊斯特现在觉得这几个教士脑袋里不但有坑，而且可能还是被陨石砸出来的大坑，在一个反对教会的侯爵的领地上抓一个魔法觉醒者去公审，就算人家看在在帝都的父母兄长的份上给教会点面子，但也不是让你们把这点面子往地上踩的，这可能不是作孽，是在作死。

        不过他还是打算先看看到底是个什么公审流程，万一是他误会人家了呢？万一这几个教士只是几个愣头青呢。

        但他很快就就发现这种想法大错特错了，别看教会牛逼轰轰的以光明神在人间的代行者自居，但实际上判断是不是巫女的办法相当粗糙。方法很简单，用火烧。

        如果她不是巫女自然就会被火烧死，不过她的清白就可以得到保证，她的家人也不会因此而受到连累。但如果她没有被烧死，甭管是什么原因，天上下大雨木柴点不燃、被风吹灭了统统都可以归纳为巫术。

        在场的教士就会出手把这个恶魔杀死，而她的家人也会被连累为罪人。也就是说只要被指认巫女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相当的不人道，甚至毫无道理的因为几个教士的怀疑就要活活烧死一个没有任何罪过的妙龄少女。阿比盖尔气得眼都红了，她恨不得冲杀去把那几个教士砍成肉泥。

        伊斯特刚开始不知道要发生什么，还在翘首以盼想看看魔法世界的人是怎么鉴别一个人是否和恶魔勾结的。是不是像小说中那样拿一块水晶石变黑了就代表这个人和恶魔勾结。这样的话只要那个女孩没有沾什么不该沾的问题就不大。

        等他看到女孩被绑在柱子上，而教堂的杂役在她脚下堆积柴禾并点燃时被吓了一跳，他终于反应过来了，中世纪火烧巫女他是知道的，但是他没想到在这个有魔法的世界教士依旧准备像愚昧的中世纪那样用火烧的方式判断一个女孩是不是巫女。

        他读过类似的文献，看过类似的影视作品，但那和亲眼看着一个活生生的人被烧死是不一样的，没有马赛克，也不是在演戏，是真的要把活生生的人烧死，意识到这一点他脑袋都要炸了。

        从萨琳娜发出第一声惨叫开始伊斯特大脑一片空白，等他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冲上去了，因为他穿的是主教圣袍比在场的教士级别都要高，所以没受到什么阻拦。但这情况显然不是说一句走错路了，打扰就能解决的。阿比盖尔已经很义气的握着剑站到他旁边了。

        这些教士人也是懵的，他们其实也不是这座教堂的主要人员，他们的主教和心腹去参加瓦格纳家二小姐的生日宴已经提前几天就走了。老大在时有什么功劳记不到他们头上，他们自然要趁现在替自己捞一点功劳好在上面人面前露露脸。

        也是他们幸运，出门就看到一个在大庭广众之下施魔法的小巫女，为了防止有人假冒，上报一个魔法觉醒者的程序很麻烦，层层审批下来主教大人恐怕早就参加完宴会回来了，到时候功劳十有八九落不到他们身上。

        可杀死一个女巫可以立即执行然后上报，赏赐下来的时候说不定主教大人还在舞会上醉生梦死，如何去做他们自然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但看着身上明显穿着主教长袍的伊斯特，这几个人还是勉强压下内心的不满。

        伊斯特回过神来，看看他身边神色紧绷的阿比盖尔，再看看围在下面神色不一的人群，觉得这场面有点窒息，如果处理不好光明教会可能会提前和贵族们打起来。所以尽管内心乱的一批但面上却端的四平八稳的样子指责这几个教士滥杀无辜。

        几个教士面面相觑。

        “大人这个女孩被恶魔入侵了，我们只是履行职责替光明神驱散世间邪恶。”有个教士不服气的顶嘴说。

        听听、听听，人家说的多好听，杀人都能说成最善事。更令伊斯特愤怒的是，他分明看见人群里甚至有人点头赞同这种荒谬的说法。

        阿比盖尔讨厌光明教会，所以佩内洛普几乎没有人相信光明神，而他以为瓦格纳侯爵的领地上也是如此，但现在来看很显然不是。

        在这片土地上有着光明教会最虔诚的信徒，他们把压迫当做拯救，把杀人当做行善，把花言巧语当做甜言蜜语。

        这不怪他们，但伊斯特就是出奇的愤怒。

        “我看不出来这个女孩身上哪里有恶魔的气息。”他说。

        “可是主教大人，这个巫女明明能够使用魔法却向教会隐瞒了情况，她一定是和恶魔勾结了。”

        “大人、大人，我们只是没注意到，我们没注意到啊。”萨琳娜的父母顶着几个教士不屑的目光苦苦的哀求着，“我们一定上报，我们马上上报。”

        看着这对一脸沧桑的夫妇，伊斯特把他们扶起来，“光明神的教义从来没有哪条说魔法觉醒者必须向教会上报，更没有哪本典籍说隐瞒自己魔法觉醒者的身份就是巫女。

        圣马修大人创办圣院是为了让光明神的恩赐普照人间，如果他知道你们以此判断一个人是否是恶魔的同党怕是要痛心不已。”

        “可是大人说……”

        “没有什么大人可以越过光明本纪擅自制定教义，任何一个从光明本纪上找不到根据的教义都是对吾主的不敬。”

        那名教士还是不服气想要争辩，但是被伊斯特提高了音量打断了，开什么玩笑，这儿的分教堂因为税收油水还是很大的，能被派到这儿的人背后多多少少都有点后台，要是真让他大庭广众的说出某个大人物的名字今天这事可就真的闹大了、不能善了了。

        不过他这话显然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同，而那几名教士显然也不能说出哪个大人物比光明神本人更具有权威。

        伊斯特觉得差不多了想要解开还被绑在柱子上的萨琳娜阿比盖尔比他更干脆，一剑割开了绑着萨琳娜的绳子。

        小姑娘连惊带吓又被火烧，已经颤颤巍巍站都站不稳了。伊斯特想到刚刚那些对于烧死这个小姑娘表示赞同的人伊斯特忍不住又是一阵恼火。因此忍不住多说几句。

        “光明神的光辉普照大地，他仁慈的赦免一切的人，使人和神父处在相同的地位，所以不必觉得即便是神父也不必觉得高贵。教皇除了根据教义也不可随意惩罚或赦免任何人，如果他做了，那么罪责依旧存在，神不会原谅任何人。”

        这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马丁·路德九十五条论纲里的几句，但他其实记得不是很清楚了，现在又尤其的愤怒，因此只抓取了其中的意思然后又根据这个世界的情况擅自改动了一下，希望不要太突兀。

        啪啪啪，“说的好！”

        伊斯特的一番即兴演讲显然足够前卫，很多人一时半会儿反应不过来，不过就在伊斯特以为要冷场了的时候有人很给面子的捧了个场。然后就遭到了围观。

        “领主大人、领主大人”人群中纷纷响起一阵阵惊呼。

        “瓦格纳卿！”连阿比盖尔也吓了一跳，谁想到呢，他的女儿马上要过生日了，而这位领主大人没有在城堡为生日舞会会做准备，反而出现在了自己领地边缘的一个小镇，还顺便看了一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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