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

夜已深，季年却因为刚刚那一段莫名的情愫久久不能入睡，他不得不承认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确实有对俞琼图谋不轨的想法。

        他在床上辗转反侧了几分钟，也丝毫没有睡意，就起身从桌子上拿了烟和打火机，打开寝室门走了出去。而俞琼并没有睡得很死，他被开门的动静吵醒后，模模糊糊睁开眼，发现季年并不在床上，就起身，一瘸一拐地跟了出去。

        季年并没有走多远，他来到过道左边的阳台，点上了根烟抽了一口，也许是尼古丁在作祟，他晕乎乎的脑袋里全都是俞琼的身影。

        “大半夜的，你怎么还跑出来了？”俞琼从身后拍了下他的肩膀，又走到了他旁边跟他一起站着。

        “你还不睡？”季年反过来问道。

        俞琼还没有适应外面的灯光，皱着眉头打了个哈欠说道：“我被你吵醒的，快，回答我的问题。”

        季年思考了一下说道：“烟瘾犯了，出来抽一根。”

        俞琼自然是不会信的，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说道：“你就吹吧。”

        季年没有说话。

        两人一起沉默了许久。

        俞琼率先开口道：“你……爸他……还是让你退学啊？”他渐渐地适应了光线，眼镜也睁开来了。

        季年抽了口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嗯。”

        对于季华升迫切想让季年退学的事情，俞琼也略知一二，在几个月前就与季年讨论了这件事，得出的结论就是三个字“不确定”。

        “就……不能不走吗？”

        季年听了俞琼的话后，心里一软，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又拿着手里的烟抽了起来。

        现在两人的关系就跟普通情侣之间的暧昧一样，一种卡在中间，上不去下不来，非常难受的关系。

        季年把烟杵灭从楼上扔了下去，他抬头望着天空，几颗零星正挂在空中，万籁俱静的夜里，只有几只声音稀碎的蝉扒在树上鸣叫着。

        他似乎在这闷热的盛夏夜，种下了颗种子，他想看着它发芽开花，想看着它在热烈的盛夏簇拥疯长，最后慢慢凋零的样子。

        他怕，他怕以后如果真的走了就再也没有机会。

        季年持续酝酿着自己的情绪，他内心的一段话似乎就要呼之欲出，他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双唇，好像赌上了自己所有的勇气开口说道：“俞琼。”

        “嗯？”俞琼转过头，眼睛瞪大，歪斜着脑袋看着他。

        “我……有句话想对你说。”

        俞琼先是一愣，他似乎能感受到这气氛的慢慢升温，甚至能预感到接下来所要发生的。

        “说……说吧。”

        “我……”

        话只说出了一个字，宿管阿姨却上来了：“3601的在那儿干嘛呢？还不去睡觉！”

        “对……对不起啊阿姨，我们马上回去，马上回去。”说完，俞琼拉着季年就钻回了宿舍。

        关上门后，俞琼又胆怯问道：“你……刚刚想说啥啊？”

        此时的季年就如泄了气的气球一样，从进门那一刻就躲进了被窝里，然后又发出了闷闷的声音：“忘了，想起来再说。”

        “诶，待会儿下课你想吃什么？”

        “不知道，学校就那么几样，早吃腻了。”

        第二天上午最后一节专业课刚开始，计算机2班的同学们就在讨论中午吃什么了。

        季年跟俞琼趴在一张双人的电脑桌上，但他俩已经快一个上午没有跟对方说句话了，连周围人都以为两人闹掰了。

        俞琼正偷偷翻看着手机，思考着自己要点什么外卖，他扭过头看向靠窗的人，他正趴在桌上，面朝着窗户，戴着蓝牙耳机，不知道是在看外边的风景还是睡着了。

        “那个……中午你想吃点什么吗？”或是不想再让气氛持续凝固下去，俞琼便主动开口打破了宁静。

        季年的头转了过来，他上下扫视着面前这位，又打趣地问道：“你还有钱点外卖？”

        “有没有钱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吃得开心。”俞琼一副有理的样子，他大手一挥，搂住了季年的脖子，“说！要吃什么？小爷给你点！”

        季年笑了一声，感觉瞬间轻松了起来，似乎是为俞琼没有因昨天晚上的事而不理他感到高兴：“我都可以。”

        “什么叫做你都可以？”俞琼拿起手机往下翻了几下，突然想到了什么，便说道，“哦，对了！点份蒸肉吧要不，你很久都没吃了吧，阿姨走后，你应该就很少能吃到了吧？”

        季年“嗯”了一声，他眼神暗了下来，似乎陷入了回忆当中。

        在季年还小的时候，季家就一贫如洗，他的童年里没有玩具，没有动画片，也没有五颜六色的糖果。那时的季年也非常乖巧懂事，他知道爸爸赚钱很辛苦，所以从来不会惹麻烦，有时也会做一些自己能做的事情，也会照顾身体虚弱的妈妈，但家里人为了让他有书读，顾佳卿才选择与季华升离婚，最后留给了他们一笔救助金。虽然生活过得很拮据，但每逢过年时顾佳卿总会做上一盘子蒸肉给年幼的季年吃，甚至有些时候俞琼来串门时，她也会做一小盘来招待他。只是后来，这样的味道却逐渐消失了。

        “唉，现在想起那时的顾姨做的蒸肉我都欲罢不能啊！”俞琼不禁感叹道，他说完话后，才发现旁边那人正发着呆，“诶，你别愣着啊，阿姨现在身体怎么样？好些了吗？”他拍了拍季年的肩膀问道。

        季年突然回过神来：“托你的福，挺好的，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一下课，俞琼就拉着季年一瘸一拐地走下楼拿外卖，要巧不巧，刚好遇到了在校门口等自己口粮的石浩学。

        “巧啊年哥！”石浩学朝两人打着招呼，他背后还躲着一个戴眼镜的男生。

        “巧啊！”俞琼打完招呼后，发现了石浩学身后猫着的男生，“诶？石浩学，他谁啊？”

        “哦，他叫文章，咱们班上的，平时不怎么爱说话，所以比较透明。”石浩学介绍完还不忘把别人强行拉出来打招呼，“来，文章，快跟他们打个招呼。”

        男生双手紧紧攥着衣边，低着头，看了两人一样，唯唯诺诺地说了句：“你……你们好。”

        “你……你好啊。”俞琼说道，而他在脑子里想了半天也没对上着男生的号。

        季年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人在想什么，他向前走了一步，拍了下俞琼的肩膀：“你别想了，他就是罗白栖前面那个，快点，拿了外卖回去吃饭了。”

        俞琼凑到人耳边小声问道：“你说，我们又不会吃了他，他怎么那么害怕啊？”

        “不知道，心理阴影吧。”季年随口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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