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1章 终局


“江责早已不能触动你什么。”林初昕说:“其实你们都是同一类人,看着深情款款,其实最是凉心冷肺。”

        “那你看透的太晚。”女人说:“与我相交之初,你就该看出来。”

        林初昕露出一个笑,那笑容有些凄凉:“我今日来,本就没有想要活着离开,死在这里,很好,这里是你唯一向我要的东西,但是我还是将它毁了,对你不住。”

        她那张冷艳端丽的脸上有些怅然:“江敛这孩子,很傻,我想他一直这样无忧无虑,你放过他。”

        女人轻声说:“好。”

        “还有姜咻。”林初昕顿了顿,还是说:“她不适合坐你的位置。”

        “抱歉,阿昕,”女人说:“这个我不能答应你。”

        林初昕闭了闭眼睛:“……其实这么多年,我恨过了,也放下了,只是有一句话,一直想要问问你。”

        她唇角溢出一缕鲜血来,她漫不经心的擦去,看着阳光里那张久违了的、有些灼目的脸,眼角有泪水划过。

        女人站起身,跪坐在了她面前,低声道:“你想要问我什么?”

        林初昕抓住她的手:“……当年,你从荣昌路四十四号离开的时候,说了一句话,我没有听清……你说的,是什么?”

        女人沉默。

        林初昕猛然吐出一口血来,那鲜血沾染了女人身上雪白的裙子,林初昕却笑了:“过了很多年了,是不是,就不想说了啊?”

        她茫然的看着天空,那些灼目的阳光让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和鲜血混在一起,在她雪白的脸颊上显得格外刺眼,她咳嗽了两声,喃喃的道:”兮兮……你当时,说的是什么啊?“

        兰锦兮没有再开口。

        直到她感觉身前的人往前一顷,头无力的靠在了她的肩头。

        于是她知道,林初昕死了。

        当年故人,终究是都要入土了。

        兰锦兮闭上眼睛,想,当年,那个大官的治疗过程出了问题,她到处被通缉,林初昕拼尽一切将她藏在了荣昌路四十四号,她在那里度过了一段很悠闲的时光。

        是生命里不可多得的幸福啊。

        后来她终究是放弃了这一切,她有自己要做的事,不能安于一隅,她记得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雨,暴雨倾盆而至时,她走出了大门,上车的时候她回过头,对林初昕说了一句话。

        她那时候,说的是什么?

        兰锦兮垂下眸,紧紧地抱住了怀里的人,轻声道:“我爱你,我说我爱你。”

        她笑了笑:“可是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其实你也明白,现在的兰锦兮,和当年你爱的人,已经不一样了。

        时光荏苒,何其的无情啊,它带走了当年的我,带走了当年的江责,可是却唯独落下了你。

        我知你多年了无生趣,这里很好,很美,有鲜花,有阳光,有海洋,还有很多很多,关于你我之间,很好的回忆,就此长眠,是很好的归宿了吧。

        可惜人生如逆旅,我仍是行人,我还要在这世间,孤单的走下去。

        这世上最后一个爱我之人,终究也去了。

        “……林初昕!”江责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还是追了上来,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推开门看见的,竟会是林初昕的尸体,和……兰锦兮!

        兰锦兮弯起眼睛笑了笑:“阿让,多年不见了。”

        “……是你。”江责感觉浑身的细胞都沸腾了起来:“你果真没有死。”

        “我还有很多的事情没有做,怎么能死呢。”兰锦兮仔细的将林初昕的尸首放好,抬手将她脸上的血迹擦去,又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发,这才站起身。

        “……她怎么了?!“江责问。

        “死了。”兰锦兮说:“刚刚死,你来晚了。”

        “死了!?”江责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她……怎么会死?!”

        “阿让,你这话有些可笑,是人,都会死的,譬如你我,终有一日,也是要死的。”

        江责上前了两步,他一把抓住了兰锦兮的手腕:“你杀了她?!”

        “是服毒自杀。”兰锦兮淡淡的道,随即她挑起一个笑容:“阿让,你很难过么?“

        “该难过的是你,”江责哑声道:“她……死了啊。”

        兰锦兮道:“多年不见,你没有别的想要跟我说么?”

        江责刚想开口,忽然门又是一阵响,有人推开了门,江责一愣,回头看见,却发现来人是……江敛。

        江敛本来和约书亚等人在一起,约书亚忽然说,林初昕要死了,如果江敛动作快,没准能见到最后一面。

        江敛都要疯了,约书亚不知道是发了什么慈悲:“实验楼,天顶花园。”

        江敛一路冲上来,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他看见自己的父亲,茫然的道:“爸?我妈呢?”

        江责道:“你怎么来了?!你妈不是把你关在了水狱里!?”

        江敛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他声音颤抖:“我……我妈呢!!”

        江责张嘴想说什么,兰锦兮却道:“你不该隐瞒他。”

        江责沉默了瞬间,而后让开身,道:“……在这里。”

        江敛看见了自己一向高贵美丽的母亲。

        只是如今,她已从那个冷冰冰的没有人情味儿的人,变成了一具尸体。

        江敛呆了好久,才忽然冲上去,抱住了林初昕:“妈……妈!”

        林初昕不可能再回答他,不会像以往一样,皱着眉头教训他不懂规矩。

        江敛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妈……你醒醒啊!!你醒醒!你看我,我不听话,我跑出来了……你醒来打我一顿啊……妈……”

        江责闭上眼睛:“江敛,她……已经死了。”

        江敛大声道:“没有!我妈妈才不会死!”

        江责蹲下身,抬手想要拍拍儿子的肩膀,江敛却抗拒的往后缩,将林初昕的尸体紧紧抱住:“你别碰我!一定是你惹妈生气了!是你没有保护好她……都是你的错!你让开!”

        江责喉头有些苦:”江敛!你妈已经死了!“

        “没有!”江敛哭着吼回去:“她才不会丢下我一个人死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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