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02.加入社团

清田进一郎从装备包里掏出了护手。他把它戴上后，原地敬礼。然后他拖行着双脚走到了指定位置。

        小林月花刚进来就看到这个场景。她的眼睛里闪着光，左手轻轻握成拳头放在了胸前。

        原本渴望女孩子加入弓道部的少年们，此刻的注意力完全在部长的身上。他们甚至没发现有其他人进来。

        而那身高看起来足有一米八的男生站直了身子，也像是心无旁骛一般，很快找到了自己的站位。

        他左手持弓，厚重的手掌下，弓身中心点正握在大拇指和四指之间。除此之外，他的食指和中指则是夹住了箭羽与箭身的交界处。箭羽朝向自己的腹部，箭头指向了前方。

        弓道场内所有人都屏息不语，等待着清田进一郎接下来的动作。

        清田也没有浪费时间，而是抬起戴着皮手套的右手拉住了弦。

        弓箭被慢慢地拉满时，箭身到箭头三分之一的位置上，是靠他的左手大拇指和食指托住的。

        小林月花注意到清田进一郎的右手只有插入指套里的手指才勾住了那根弦和箭羽，而最后两根是小拇指和无名指，光溜溜地暴露在外。但也正是这两根手指蜷起握住了另一根箭。

        本就高大的男生在这一刻身姿更加挺拔有力，并且不失优雅。

        那些后辈们期待地看着他维持着这种状态，仿佛时间停转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终于，清田松开了右手。

        啪——一箭如穿云裂石，冲破了空气的阻力。箭头直直地打在了靶心的红点上，是完美无缺的成绩。

        小林的心口正在砰砰砰地激烈跳动，她久久不能回神。即便是室内已经响起了众人的欢呼。她也如同沉入在云霄一般，醉而不能自拔。

        啪——第二箭也射了出去。

        “不愧是部长！”赞美声不断。

        但是她的耳朵里根本就听不见其他人的声音，那双睫明亮的眼睛里映入的只有一道身影。

        “嗨，你已经决定加入弓道部了吗？”突然刺猬头发现了远远站在靠门那里的少女。他走了过来招呼道。

        “喂？”他伸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正是他近距离的动作将月花从恍惚中拉回了现实。

        一抬眼，小林就对上了穿着上白下蓝体操服的少年那略带困惑的眼神。

        “抱歉。”她立刻道歉。

        “你是在看什么？”刺猬头上原想要顺着她方才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了箭靶和上面射中同一颗红心的两支箭。

        小林月花见他这样问，不禁低着头掩饰起自己的心思。

        但是她还是将今天过来的目的表明了。“我想加入弓道部。”她看着自己的脚尖，说完后重新抬起了头。

        上原太一听到她的话并不意外，或者说是一眼就能明白。

        上原笑容满面地转过头去。他向着垂下手臂的清田招手喊道：“清田部长！弓道部来新人了！”

        他这一声，让其他刚欣赏完部长拉弓优雅姿态的部员们也投来了视线。十来名男生的目光在看到少女时，比昨天还要惊喜。

        少年们的欢呼声和刚才一样热烈，这让小林觉得有些难为情。

        部长清田进一郎手里的弓还没来得及放回去，就看到了这样一副乱哄哄的场面。

        清田的神色一如既往，严肃而又冷静。他走了过去，站在了上原旁边。那在高中生里占有绝对优势的身高有时会给人莫名的压力……小林仰起头，眼睛里映入了正前方距离自己只有不到一米远的人，突然有些胆怯。

        “我是弓道部部长清田进一郎。”清田总是同样的表情，不熟悉他的人很难了解他的想法。但是他除了声音低沉外，语气倒也算温和。

        这也打破了小林月花的想象。她本以为这个人会更加严厉。

        “清田前辈下午好。”她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深呼吸后，才直视对方的目光表明了目的：“我是一年级a组5班的小林月花。虽然我对弓道还一无所知，但是我想学习弓道，希望您能允许我加入弓道部。”

        小林深深地鞠了躬，然后重新抬头。她期待着对面的人不要拒绝自己。

        刺猬头听完女孩子的话，第一个抬手鼓掌。他朝着自家部长挤了挤眼睛。

        “如果小林同学真心想加入弓道部，那就请先回去了解一下弓道的基础知识。”但是清田进一郎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他之前就拒绝过了几个男孩子。

        明明说喜欢弓道，却对弓道完全不懂。清田不觉得连提前查一下资料都不愿意的人能够坚持下去。

        事实上他的想法也并没有错。

        小林月花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叹了一口气，轻不可闻。

        然后她缓缓答道：“我在暑假时有幸看过一场弓道训练，从那时起我就在图书馆和网络上找到了一些关于弓道介绍。比如刚才清田前辈您使用的装备……”

        大家本来觉得部长开出这种入部要求，会让缺乏人气的弓道部处境更艰难，但如今少女的表现却出乎他们的意料。

        “小林君你知道吗？”有人接了她的话。

        小林月花点了点，再次张口：“弓，箭，皮护手。这三者是必要装备。而且弓道是一种讲究礼节的武道运动。还有射法八节……”

        穿着高中生制服的少女一手提着书包，一手垂在身侧轻握成拳。她将自己所了解到的浅薄知识尽量都说了出来，希望面前这位高大的部长不要否决她的热情。

        小林侃侃而谈，如同在课堂上被老师点名背书的学生，十分投入。而在场全员也没有人不耐烦地去打断她。

        大约过了五分钟，月花说完，才发现众人正认真地盯着她。

        “对不起。”小林红着脸，意识到自己说太多了。

        “部长可以了吧？”回过神来，上原太一抬头问道。

        其他人也和刺猬头一样，但是他们可没有勇气在这里多嘴。

        小林月花十分忐忑。她观察着对面那位让她心思雀跃的人，紧张地等待回应。

        “我明白了。欢迎你加入弓道部。”好在清田进一郎并不是喜欢刁难新人的那类。他的表情似乎柔和了几分，接着喊来了后面人群里的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

        “村田会指导你写申请入部表，尽量在你今天离校前提交上来。”部长说道。

        被叫做村田的眼镜男立刻同小林月花点了点头，并互相问了好。

        清田完成了审核新部员的职责后，整理好自己的装备袋，就同众人告别走出了弓道部。

        其他人见部长离开，一个二个就像是从大牢里刚放出来一样，大呼小叫的。不过不知是不是因为月花已经成了这里部员，她突然没那么怕吵闹了。

        相反，她此刻觉得有清田进一郎前辈在的地方，是那样令人心情舒畅。

        “嘿，我有个提议。”刺猬头后面的男生窜了出来，一本正经地说道：“不如明天晚上我们开个迎新会吧！”

        “好啊好啊。”有人接话。

        “不过部长那边……”又有人说。

        小林在如此友好的氛围中，笑容都变得灿烂了。

        她才发现也许昨天不大感兴趣的人或者事物，可能会因为了解了而改变态度。比如现在这些前辈或者同级生在话多的表象下，藏着的其实是善意和体贴。

        “给，这是申请表。”村田按照部长的意思拿来了一张表格。

        “这边。”他推了推黑框眼镜，然后转身指着靠近里面一面墙边的桌子，又补充道：“如果上面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问我。”

        “谢谢村田前辈。”月花一阵道谢。

        填申请表并没有花费许多时间，所以不到三分钟，她就将申请表交给了村田。

        恰好社团活动时间也要结束了，部员们的热情只增不减，纷纷问她顺不顺路，要送她回去……小林非常感谢大家的好意，但还是婉拒了他们。

        小林月花独自从弓道部出来后，就向校门的方向走去。在途径足球部时，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铁丝网内的球场上。

        足球部的人真是努力。她看到那么多人还在追逐着在场上滚动的球体，想起了班级里同学讨论过的话题……

        “王牌啊……”小林看着他们，不由地嘀咕道。

        据说足球部是海阳大附属高中所有社团里最有名的。他们不仅拿过全国大赛关东地区冠军，队里还有不止一位的知名高中生球员。

        思绪百转，最后再对比一下默默无闻的弓道部，小林心中燃起了一团新的火苗。

        “小林同学！”她的身后传来了喊声。

        小林月花回过头去，一眼便认出那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刺猬头男生。

        “上原同学。”她两手提着书包，停下了脚步。

        上原太一追赶了上来。他气喘吁吁地说道：“关于明天部活结束后的迎新会，你别忘了。”

        “嗯？”月花有点惊讶。她想这不是随便说说的吗？

        见少女如此反应，刺猬头颇为沮丧地做了一个望天的动作。

        “拜托，你不会没听我们说话吧？”他的视线重新放在了面前的女孩子身上，然后说。

        “不，只是我以为部长应该不会同意……”她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

        “怕什么？部长这个人虽然看起来好像家长一样凶，但其实非常温柔的。”上原以为小林对清田的外表给吓到了，于是认真解释道。

        “走，既然你加入了弓道部，那我就好好给你讲讲我们部长。”可能是觉得站在人家足球场旁边不大好……少年将书包单手扛在肩头，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就走到了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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