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都是报应

这临门一脚被门板档了，萧渐玄猛地回头，狠狠看向那张御史。

        张御史却从容地递交了永安侯给萧渐玄送金银珠宝的证据，并义正言辞地表示，永州之事，端王必须回避！

        皇帝阅了那些证据之后，勃然大怒，抓了御笔就砸萧渐玄。

        “老二，真是看不出来啊！平时蔫儿啦吧唧，什么事都不出挑，这回忽然跳出来，朕还当你是真的能扛事，原来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要替永安侯平事呢？”

        “父皇，儿子冤枉啊！儿臣从未收过永安侯的任何东西！”

        即便收过，他也已经都处理掉了，今日他既然要谋永州之事，又怎么可能留下这种把柄。

        萧渐鸿也不可能放空枪呀。

        张御史手里的证据，那是今早柳文翰送到萧渐鸿手里的。

        这是很早之前柳文翰扣下的东西，萧渐玄甚至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份礼单，自然也就无从销毁了。

        永安侯的印信和端王府的印章出现在同一张纸上，即便萧渐玄事后能脱罪，此时他也失去了竞争永州之事的机会。

        这招釜底抽薪，抽的不可谓不漂亮。

        萧渐鸿却跟没事人一样，一振袖便站出来给萧渐玄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好话，然后直奔主题——请命下江南。

        整个朝堂都安静了。

        刑部尚书要个身份能压住永安侯的，论身份，谁还压得下太子呢？

        宣武帝的视线沉沉地从他那几个参政的儿子头顶扫过去，可让他失望的是，除了太子之外，只有之前那个不堪用的萧渐玄站出来。剩下的，他们连丝毫为他分忧的意思都没有。

        到底，还是要派他最得意的儿子去冒险了。

        宣武帝当即下了旨意，封萧渐鸿为钦差大臣查修河款一事，还赐了尚方宝剑可先斩后奏。又令工部侍郎程一凡随行，负责修补永州坝，执九龙令，地方水事皆听九龙令调遣，便宜行事，即刻启程！

        程一凡双眼通红，此事也只能颤巍巍地领旨。

        散朝后，皇帝喊了程一凡和萧渐鸿入御书房，再三叮嘱，还打算派大内侍卫陪萧渐鸿一起去，但萧渐鸿义正言辞地拒绝了。

        至于程一凡，皇帝吓唬了他一通，说补不好堤坝，回来就要砍他脑袋。

        程一凡被吓得眼泪汪汪，萧渐鸿却有些哭笑不得，出宫后只好安慰程一凡，说永州当地便有姚老的徒孙，到时候找他们一起协助他，肯定会顺利。

        安定了军心之后，他们便定好午后启程，然后各自回府收拾行囊了。

        ……

        萧渐鸿回府之前，顾雪贞就接到了他被封为钦差大臣的消息。

        作为当家主母，她自然要为萧渐鸿整理行囊。

        一切收拾停当后，她又亲自去厨下包了饺子，打算等萧渐鸿出门前给他吃。

        因为北地民间有个风俗，叫出门饺子进家面。

        虽然他拿她当表面夫妻，可她终归是拿他当丈夫的。

        然而，萧渐鸿回府之后，却没来栖凤园，而是径直去了依云院。

        蕙兰她们一开始还小心翼翼地不敢同她说实话。

        顾雪贞眉心蹙了蹙，笑得有点漫不经心：“这点小事，有什么好瞒的？”

        前世，她不也是一心扑在萧渐玄身上么，如今萧渐鸿有了心上人，这般做派再正常不过。

        蕙兰愤愤地说：“可太子爷说要带柳婷婷一块儿下江南。”

        哦，原来是要带柳婷婷一起去，难怪一回来就匆匆去找她了，看来是想及时与她分享这个好消息吧。

        “柳妃是江南人士，此行太子殿下带上她也属正常。”这话，顾雪贞虽然说的心里酸，却也不是替萧渐鸿找补。

        前世，永州坝决堤后，死伤无数，萧渐玄自告奋勇接下了查案，却迟迟没有头绪。

        后来还是身为太子侧妃的柳婷婷拿到了关键证据。

        那种时候，柳婷婷这个从江南来的女子能拿到关键证据，足见她的不简单。

        顾雪贞没猜错的话，她应该在永安侯贪腐案中有比较关键的作用。

        蕙兰不懂这其中内情，满心不平：“这可是去公干，也不知那姓柳的使了甚么狐媚子手段。现在，外头还不知道要怎么传咱太子爷色令智昏，连公干都不忘带姬妾呢！”

        “这流言蜚语确实讨人厌。紫鸢，你回头让柳先生处理一下吧。”顾雪贞心不在焉地吩咐。

        蕙兰一脸恨铁不成钢：“小姐，你怎么还帮着掩护呢！您应该去劝劝太子莫要做这种招人非议的事情呀！”

        顾雪贞淡淡看着蕙兰：“蕙兰啊，你是要教我如何跟丈夫相处吗？”

        她语气很淡，神色也是和颜悦色，可蕙兰却忽然心中一紧，“噗通”跪倒了：“小姐，奴婢知错了。”

        “我已出嫁，日后还是叫太子妃吧。”顾雪贞道。

        “是，太子妃。”冷汗湿透了蕙兰的后背。

        顾雪贞点点头，亲自把她扶起来，然后道：“你将行李送去依云院吧，听说今日便要出发了。这等远门，时辰都是挑好的，可不能误了。不该说的话不要说，明白吧？”

        “奴婢明白了。”蕙兰乖巧了很多。

        顾雪贞点点头。

        这时候，常嬷嬷道：“那这饺子也让蕙兰姑娘一并送去吧。太子妃好不容易亲自下厨……”

        “不必了，你们分吃了吧。想来柳侧妃也为殿下备了东西的。再送去吃不掉不说，平添烦扰，实在没有必要。”

        蕙兰拿着东西要走，顾雪贞又叫住了她，她想了想，便让紫鸢准备笔墨。

        然后，她将前世知道的一些关于下江南之后钦差队伍会遇到的危险，逐一写下来，一并放进了行李中这才安心一些。

        蕙兰去送东西后，顾雪贞又安排道：“紫鸢，你去和柳先生说，潜渊卫先派一半跟殿下一块儿启程。”

        “是！”

        等丫鬟们都走了，顾雪贞就坐在廊下发呆。

        前世，第一趟下江南的钦差，走到半路就叫人袭杀了，所以萧渐鸿此行不论多么小心，都是不过分。

        她抬眸望向依云院的方向，回想起前世萧渐玄为永安侯贪腐案苦恼的时候，自己利用萧渐鸿的信任，拿到了柳婷婷手里那份关键证据，然后将证据偷渡给了萧渐玄。

        如此，萧渐玄才成功破获了永安侯贪腐案，在收获民间声望之余又斩实绩。但萧渐鸿却因此遭了皇帝贬斥。

        想到这，顾雪贞都忍不住想抽自己一巴掌。

        这世间的所有狼心狗肺，原来都是有报应的。

        或早或晚，终归要还。

        顾雪贞还在想，如果此行萧渐鸿解决不了永州坝的问题可怎么办呢？

        路上的刺客倒是可以防，可那滔天洪水若是防不住，可怎办？

        若是能得到《治水要略》就好啦。

        大概是老天也感应到了她的请求，紫鸢从柳文翰那回来后，便给她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萧渐玄答应交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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