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以后我惦记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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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中村。
夸张的降水量让这里落后的排水设施不堪重负,恍若遭遇洪灾一般,到处都泛着水光,上面还漂浮着被雨水冲刷下来的垃圾,恶臭扑鼻。
楚泉站在外面干瞪眼,他没有想到繁华昌城背后,还有如此落后的区域,似乎早已被城市遗忘和抛弃。
难道楚秋雨就住在这种地方?
少女神色不变,对这些早已习已为常,推着自行车就冲了进去,车轮将积水掀起一层波澜。
无奈之下,楚泉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去,没走几步就陷进了水潭里,冰冷的污水直接浸湿鞋子,想要找一条干净的通道,却发现根本没有落脚的地方。
“楚秋雨,这里都不修路的嘛,下雨全是泥潭,根本没法走呀?”楚泉忍不住抱怨道。
“修路,呵呵!”楚秋雨冷笑一声,自嘲道:“住在这里的,都是社会最底层,谁又会在意我们的死活?”
楚泉小声辩解道:“话不能这么说,发展总要有先后,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照顾到这片区域。”
楚秋雨停下车,将虚掩着的院门推开,头也不回道:“其实我宁愿不发展,真要是建设起来,像我这种在这里租房子的穷人,恐怕要去抢桥洞了!”
“好了,我到了,你赶紧回吧!”少女下了逐客令。
楚泉看了一眼阴沉的天色,也走进院子,道:“来都来了,不邀请我进去坐一会么?”
“你想进就进呗,又没人拦你,不过我可没什么东西能招待你的!”少女一边说,一边将自行车放在角落停好。
“没有主人的同意,我哪敢随意进家呀,万一丢了东西就说不清了。”楚泉开玩笑道。
“这你放心,贼都懒得进我这里。”
“是嘛!”
楚泉干笑一声,有点好奇的推开房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呛得他连连咳嗽。
这是……
他愣住了,屋子里的景象真的出乎想象,原本以为少女的家境可能不好,但真没想会差到这种地步。
就像上世纪七十年代的农村,甚至还略有不如。
家里面没有一件像样的电器,门板漏风,屋顶漏雨,雨水浸泡下的屋顶,散发着一股木制腐朽的味道,似乎随时都可能垮塌。
“这就是我家,怎么样,还不错吧!”
少女走进来,随手抓起一块破旧的毛巾,擦了擦湿漉漉的头发。
“还行吧,比露天露宿强一点!”楚泉干笑一声。
自己家的小区就够糟糕了,但跟这里比起来真是小巫见大巫。
“哼,行了,看也看了,你可以走了,我是真没东西招待你,就连一片能坐的地方都没有。”
少女无奈的摊了摊手,环顾这座破旧的屋子,雨水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源源不断渗进来,恐怕也只在炕上有一小片相对干燥的地方。
楚泉看着窗外已经连成一片的“雨幕”,犯难道:“等会吧,现在雨太大了。”
“随便你,别妨碍到我就行!”
“哦!”
楚泉在床上找了一块相对干燥的地方坐下,目光被窗台上的相框吸引,好奇的拿到手里,问道:“这张照片是你的父母嘛,她们人呢?”
“死了!”少女声音没有丝毫情感波动。
“哦哦,抱歉!”
楚泉心头一紧,难怪会住在这种地方,想不到少女的身世如此悲惨。
“你道歉干什么,又不是你造成的。”
楚秋雨白了一眼,身体虚弱的她捧着一本书,艰难爬上炕,倚靠着被子躺下。
“我道歉是因为,可能勾起了你不好的回忆。”
“无所谓,这些都是既定的事实,我早就习惯了。”
“哦!”
楚泉没有再去找话题,扭头看向窗外,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地往玻璃上抽,雨不仅没有小的迹象,反而愈演愈烈。
“叮——”
手机提示音响起,是一条新闻推送。
“台风已经降临我市,请各位市民非必要不要出门,紧急救援电话1269988”
“那个,我今天大概是回不去了。”楚泉脸色一跨,冲少女晃了晃手机。
“活该,谁让你要跟过来。”
她咳嗽了几声,继续低头翻着书页,良久才淡淡补充道:“我家炕大,多一个人也不挤。”
“这就好,我也不矫情,有个能躺的地方就行。”楚泉眉毛舒展开,摸了摸扁塌塌的肚子,提议道:“要不要点一些外卖,你要吃什么?”
楚秋雨看了眼窗外,嗤笑道:“这种鬼天气,还会有人送外卖么?”
“啊!”
楚泉也意识到这个问题,进入外卖软件,附近的商家全部停止营业,他脸色一垮了,将手机丢到一边:“那完蛋了,恐怕要挨饿很久。”
“觉得饿就睡觉吧,睡着就不饿了。”
“你这办法有点自欺欺人,况且饿着肚子还能睡着嘛?”
“喏,枕头给你,垫肚子下面,这样睡觉就不会感到很饿了。”楚秋雨随手将枕头扔过来,认真道:“看着我干什么,真的很管用呢,我经常这样干,实践总结出来的经验。”
摸着面料粗糙的枕头,楚泉嘴唇动了动,有点说不出话来,他本意是想找话题让气氛轻松些,结果越说心情反而越沉重。
“请你不要再迷恋哥,哥只是一个传说……”
手机铃声响起,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喂,是弟弟嘛?”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楚泉表情微怔,很快就反应过来,试探道:“你是……大黑牛?”
“嘿嘿,是我!”电话那边的苏盈梦笑了笑,然后说道:“弟弟,这么大的雨,要不要我去接你啊!”
“啊,不用,我们学校已经放假了,今晚我在同学家睡,就不回去了!”
“什么?男同学还是女同学?”苏盈梦心中一紧。
“放心好了,是男同学,就这样啊,先挂了!”
楚泉含糊的扯了个慌,随后对上少女疑惑的美眸,解释道:“家里面的电话,担心我在外面遇到危险,”
“我知道!”楚秋雨看着窗外,俏脸有着一丝落寞:“有人惦记的感觉真好呢,像我这种人,恐怕就是死在屋里面,等尸体臭了也不会有人发现吧。”
“怎么可能!”楚泉勉强笑了笑。
但最让他心塞的是,少女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居住在这种偏僻的地方,身边又没有亲人朋友,恐怕真的如她所说。
楚秋雨自嘲一笑,小手理了理垂下来的青丝,继续低头看书。
“以前或许没有,但以后我……会惦记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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