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独自前行好过心碎

慈光寺见遥无比感谢几个小时之前的自己。

        她对金城枫听之任之，被他拉了回来，以至于现在能坐在他家的客厅里。在他一时不察之时竟然被他奶奶邀请……翻看起了他小时候的相册。

        亮橘色头发，明金色眼眸的男孩儿，让打在海面上的阳光仿佛要穿透一整个深邃的大海。最小些时候的看起来竟然又乖又怕生，与现在那副拽到不行的酷哥样子倒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而逐渐再大起来些，便几乎是慈光寺见遥记忆中的样子。

        健气，积极，明亮，眼白偏多的明金色瞳孔又让他显得格外猫系，简直就像只好动的橘色猫猫。

        “这个吊坠，就是kae……咳，金城同学平时戴的那一个吧？”

        仿佛没在乎身旁的少女一时犯傻没来得及改口的称呼般，金城奶奶只是温婉笑着回答道：“是啊，那是小枫的哥哥留给他的。”

        而声音末处，则是不易察觉的落寞。

        “……留给？”

        “五年前，清文因病去世了。”

        “非常抱歉……奶奶。”

        仿佛有什么东西终于串联起般，慈光寺见遥心中一滞，不禁轻轻垂下了头。

        “没关系，只是我原以为你已经知道了。毕竟小枫自清文去世后，就再不愿意去接纳新的人了。”

        “他或许觉得孤独前行……好过心碎残破吧。”

        走过大半辈子的老人，仿佛轻而易举便能道透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内心真正的心声。

        “可现在却比小时都无赖，把你一个女孩子这样直接就往家里领。”

        听着金城奶奶的话，慈光寺见遥的心却很乱。一方面，她觉得金城枫不是仅因重要之人的去世就发生那种意义上判若两人转变的人。而另一方面，她只是心中有一种酸软的胀痛。

        因为慈光寺见遥自己是暂且还没经受过的，这种重要之人在自己年少之时便永远离开的经历。但这却一直都是她最怕经历的——她害怕，某一个清晨醒来，慈光寺夕子已经在前一个夜晚离开她。

        而金城枫却已经是经受过这种痛的人，并且在难捱而凉薄的年少里，这种痛无时无刻不在持续。

        “大概清文的事让他觉得，有什么心思现在不表达的话，就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了吧。那孩子其实是很纯粹的人，如果未来还有莽撞的地方……”

        金城奶奶的话，慈光寺见遥逐渐听不清了。

        世界突然变得很静。

        苍白极了。

        什么声音都没有。

        只有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回荡。

        ——我哪里有什么未来。

        慈光寺见遥自认不过是普通人，有时会斗志昂扬敢与天比高，有时也会情绪低落陷入泥沼……也会有孤单想念他人陪伴的时候。但她却又只会像周围都是陌生人般，不显露一分一毫。

        ——“在你寂寞的时候会贴上来，觉得自己快要死了的时候，又会一个人离家出走，悄悄死在根本不知道哪个角落。”

        ——“就算这样，金城同学也还是很喜欢猫吧？”

        ——“只是不讨厌罢了。”

        慈光寺见遥自认或许就是猫一般宿命的生物，所以那个时候，她心中浮现了巨大的庆幸。

        看来……她还是太过软弱自私。

        飘摇不定的人，明明连渴望停驻的资格都没有，她其实就是那种……只会让人心碎残破的存在。

        所以她此时只能勉力地笑着点头，但偌大的世界却仿佛仍旧空寂无声，仿佛要将她没有任何人察觉地、那样悄无声息的囚禁。

        “笑得那么难看，就不要笑了。”

        金城枫敲着桌角，瞥到翻开的相册。

        不知什么时候，他和奶奶交接，从厨房回来了。

        厨房里的电器声，生活里那些细微的白噪音，终于也跟着回到了慈光寺见遥感官的触及中。

        慈光寺见遥看着金城枫将相册又快速翻过去了几页，仿佛不想看到什么内容一般，但却还是让慈光寺见遥在其中捕捉到了一个分外熟悉的面孔。

        “……米哈伊尔·马卡洛维奇舅舅？”

        少女有些惊疑地出声。

        金城枫终于骤然停下手。

        那张相片上有三个人，一个是之前相片上看过的金城枫的哥哥，然后竟还有她的舅舅。至于最后一个，慈光寺见遥就不认识了，但都是很年轻的样子。

        “怎么，他是你亲戚啊。”

        金城枫声音没什么起伏，说惊讶倒也不惊讶。米哈伊尔·马卡洛维奇当年原本就是俄罗斯国宝级的游泳运动员，而且听说也确实是个日俄混血。

        “嗯，小时候我和弟弟游泳都是他教的。”

        说着，慈光寺见遥打开手机里幼时的一张相片，相片上浅金发的俄罗斯男人拥着他身前一对灰白头发的兄妹，此时的米哈伊尔选手俨然像一个最讨亲戚家的孩子们喜欢的孩子王。

        而看起来慈光寺见遥真是实打实遗传了母亲，其实从小便更符合东方人的审美一些，但她弟弟则基本完全就是一幅俄罗斯少年的样子了。

        “我游泳是我哥哥教的。既然我们都能认识，那他们认识也不奇怪了。”

        他的语气少见地平常的如同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邻家少年，慈光寺见遥点点头，倒是稍微轻松了些。然后开口顺其自然的想问他最后一人，可金城枫却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先一步几分兴味的开了口：“好了，我的你都看过了，是不是也该轮到你了？”

        慈光寺见遥不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不过她没什么所谓，竟真的老老实实翻起手机的相册。

        ……

        “这是第一次上冰。”

        真到这时候……

        金城枫反倒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看。

        “这是小时候第一次去叶卡捷琳娜宫，那时都是从圣彼得堡坐火车去普希金市，然后步行到那的。”

        色彩妩媚多姿，清新而又柔和的园林，衬得穿着裙子的女孩儿就宛若失落于森林城堡中的精灵。

        “这张是青冬奥国家队选拔时步伐测试。”

        像是下场后，竟然还自己不满意地摇了摇头……

        他看了一眼就不禁抿唇。

        “这张……是接了耐克那时推出的轮滑鞋、滑板鞋系列代言，在拍广告的片场照的。”因为‘耐克’的命名就来源于胜利女神‘尼克（nike)’，而俄罗斯喜欢花样轮滑的和喜欢滑冰的又基本是同一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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