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苦肉计

除夕当日，市井小巷间，一大早欢声笑语，鞭炮声不绝于耳，孩童天真烂漫，红彤彤的，几乎要撞到人的心里去。

        慕熙宁的郡主府里，冷冷清清，没有一丝一毫除夕的氛围和感觉。

        她一个人看着那些孩童和大人们的欢声笑语、其乐融融，曾几何时，她也是希冀于能够和沈渊有着一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孩子，她是在筹谋着二人的未来，而他在筹谋着如何取她而代之。

        赵嬷嬷心里酸涩，错综动乱的身世成了她此生最大的错，可这一切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老人叹了口气，过来拿了件披风披在她身上，“天凉，郡主总是体寒，小心受凉，发起病来。今儿是除夕，烟雪烟华这两个丫头已经出去买东西了，虽说郡主一个人冷冷清清的，好歹也是有我们这几个人陪着。等什么时候宫里有信儿了，也就能把郡主接回去了。”

        “嬷嬷安心就好，我没事。左右都是一个人，在哪儿都无所谓。”慕熙宁安抚地笑了笑，有些微妙地意有所指地说道：“嬷嬷也放心些，也许说不定过了这个年，咱们也就回宫去了。”

        “郡主？”赵嬷嬷权当随口一提的玩笑话，并不放在心上。

        这个年过得很平静，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当然，宫里连个看望她的人，也都没来一个，眼瞧着昏庸的父皇把她忘了个一干二净，若是不借助这棵靠山，她又如何能够复仇？

        “这是昔日我在宫里得的一些东西，都是好的，到底也值些银子，这几年在府上，也早就被搜刮干净了。还剩这么几件，你们拿着吧。”慕熙宁从首饰匣中取出了两只金钗和一个玉镯，递到了烟雪三人的面前，“年都过完了，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你们陪我在这儿这些年，也是辛苦了。”

        她眼中泪光闪烁，前世，被突然召回京关押起来的时候，她们三人至死都守在她面前，以至于，尸骨无存。

        “郡主……这些我们不能要……”

        “无妨，屋子待着有些闷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这天寒地冻的，大雪未停，年又刚过，郡主病刚刚好，老奴觉着，还是待在这屋子里面更好些，郡主以为呢？”郡主府管事儿的李嬷嬷含着几分莫名笑意走了进来，微微福身，不算恭谨，“给郡主请安。”

        三言两语逼着翠喜把克扣的那些份例一样不差地都吐了出来，李嬷嬷这才反应过来，当年小猫一样任人拿捏的少女，不知不觉地怎么还长出了锋利的獠牙呢？

        想啥来啥呀，慕熙宁暗地里冷笑，理了理头发，寻思着，这可是你自己找上门来的。

        “嬷嬷说得甚是，可是这靓丽雪景岂能轻易辜负？嬷嬷好容易过来一趟，不妨陪着本宫一同到处走走？”

        李嬷嬷皱眉，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她可是奉命来的，还得好好教训她一番呢！

        “雪地甚滑，老奴年纪大了，经不起。”

        “哟！这话可奇了！”慕熙宁抖了抖衣服，笑得格外明媚，“难不成嬷嬷方才不是从下人房走过来的？年纪大了腿脚不便，竟是爬过来的？”

        烟华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她笑容明媚，俏丽面庞却是分外冷淡，一双眼眸如同十二月的冰雪，被她一扫，竟是有些微颤。

        “郡主既然吩咐了，老奴陪着郡主走走也好。”李嬷嬷不敢违拗，毕竟也算半个主子，她心中疑窦丛生，这丫头何时何地变得这么咄咄逼人了起来？莫不是睡梦之中被什么妖孽附身了？

        行至一处小亭，几人走上去瞧了瞧，白雪皑皑，果真风景如画，周遭寂静，别有一番意境和滋味儿。

        “嬷嬷，小心登高跌重。”慕熙宁轻轻说了句，似乎意有所指，她望着天地茫茫，怅然之感油然而生，“嬷嬷可知，本宫幼时曾经从这里摔下去过？差点就见不到这第二日的太阳了。”

        李嬷嬷不知何意，硬着头皮说道：“郡主有福之人，自然无病无灾。”

        “本宫能不能无病无灾，嬷嬷心里最清楚，应该看谁。”她又向前走了一步，摇摇欲坠好像要掉下去，“从出生起，本宫这条命就不该存在，一直为人不齿，今时今日，也想好好赌一把。”

        她冲着李嬷嬷诡秘一笑，两手一松，脚下放开，一跃而下！

        噗通！

        “郡主！！！李嬷嬷！你怎么能把郡主推下去呢！？”

        场面一度混乱，李嬷嬷当场傻眼，她可啥也没干啊……谁知道咋回事儿啊？她咋自己跳下去了呢？

        小亭子不高，不过两层楼高，慕熙宁身子弱，摔下去当场昏迷。

        宫里宫外传得沸沸扬扬，慕熙宁堂堂郡主，被恶仆推下了亭子，里里外外都带了几分同情和啧啧称奇，声势浩大，太医进进出出，几乎惊动了九五之尊的皇上，老迈昏庸之际，这才想起来，宫外还有个女儿！当初意乱情迷，一时做错，却也是承载了几分真心实意的。

        苦肉计……奏效了！

        早就是安排好的，慕熙宁料定，吃了哑巴亏的李嬷嬷不会轻易撒手，必定伺机找茬儿报复，这个黑锅，她是背也得背，不背也得背！

        流言若不散出去，岂能奏效？本就是个身世凄苦的郡主，公主都当不上，还被下人欺负，烟雪烟华二人机灵，传的有鼻子有眼，分毫不会差的。

        只是到底也是受了几分伤，对比起前世的剜心剥皮，这点子昏迷擦伤又算得了什么？

        “李嬷嬷被带回了宫里面，狠狠地被惩治了一番，皇上虽然送了东西，也派人过来瞧了，到底也没有接郡主回宫的意思。郡主这身子骨，不是雪上加霜么？”烟华端着碗药，小心翼翼地喂进慕熙宁口中，有些不满地抱怨着。

        “别急，这场好戏，才算是刚刚开始呢，至少如今，本宫在我的这位父皇眼里，还是有了几分存在感的。回宫，那是早晚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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