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告白

　　苏木已让苏叶、衡之、衡芜去了后山，分别去寻找迟雪根、藏胆火焰花和三瓣冰凌花，这些是配置五行修创药需要的其中几味药材。而千千留在殿内，正对着玄真镜，执笔临摹草药。

　　她不知疲惫地画了一个下午，但是除了药名，她实在不忍再多写些什么。

　　云初服下了太白给的丹药，又留了一碗血，让苏木煎药去了。

　　云初走近时，她竟然没有发现。怕惊扰她渲染色彩，云初静默立在她身侧，待千千画完最后一笔，将画拿再面前吹的时候，他才扣掌赞叹，“不错！画得有八九分神似了！”

　　千千这才吓了一跳，“你、你吓到我了！”

　　“我都在你身后，看你画完了这株小叶通天菊！”云初在她身旁坐下，又捏着诀一拂袖，所有注解都出现在这副小叶通天菊上。

　　千千粲然一笑，端出下午的一叠成果，“来，这儿我画完了许多，你帮帮忙！我的字实在抱歉，跟我飞的技术一样不好。”

　　“你呀！”云初曲起食指，狠狠刮了一下千千的鼻子。“我来考考你吧！你答对了，我再教你如何飞。身为灵羽族，你居然可以厚着脸皮说你飞得不好，简直超出了我的容忍范围了。”

　　“呵呵呵，那我谢谢你先！好吧，你考，随便抽！”千千倒是一副胸有成竹。

　　云初随意抽了三张，千千轻而易举就全部回答出来，顺便还说出了草药的生长的地方、成熟的时间、如何采集并制作成药。

　　她记这些草药时，就像还在云霄国当医女背方子一样，似乎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并不费劲。她非常庆幸，她过目不忘的本事没有因为历劫结束而消失。

　　她背书的时候，大眼扑闪着，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就记起了所有药草的药性，功效，用法……甚至，这些草药可以制成什么好吃的药膳，她也能说上一些。因为，药理相通，以前在云霄国时，行军打仗，为了让士兵将领体格更好一点，她对药膳也是颇有研究。

　　云初心里明白，他不过喜欢看着她自信的模样，他也相信，他选的人，不会错。

　　苏木端着药进来的时候，她看着那碗棕红色的液体，苦笑着接过来，跟苏木道了声谢。

　　苏木识相地退了出去。

　　“那个……我有句话问一下，这个药里头是不是加了什么，血腥味那样重？”千千问道。

　　“嗯，是血腥味没错。龙涎草本就血腥味，还有，长鬃蛇的血，一点点就腥得不得了了。”云初诓她。她曾是女医，但是他也是灵羽界神医，诓一下她，还是够的。

　　“真的吗？”千千歪着头，盯着那碗药，用勺子拨弄着药汤，好像思索着什么。

　　“来，我喂你吧！”云初抢过她的碗。“快喝，这蛇毒发作，可不好受，一阵极寒一阵极热的……”

　　云初举起勺子，一口一口地喂千千喝下，直到千千乖乖喝完，云初才扯给她一个清浅的笑意。

　　“你歇会儿，晚上，我带你学飞。”

　　“我们现在就去好不好？”千千央求着。

　　“不好，你得睡一觉。这药喝了容易困。乖！”云初摸摸她的头顶。

　　千千撅着嘴巴，还想说什么，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哈欠。

　　云初顺势让她躺在自己的大腿上，将自己的外袍褪下，盖在她身上，他看着她一个下午的成果，嘴角勾起一抹笑。他温柔地望着熟睡的千千，柔声道，“小洛，如果我命中的姻缘真的和灵羽的劫难有关，如果我真的在劫难逃，我也要与你在一起，用我所有，护你周全。”

　　云初俯下身，目光灼灼，扫视着她沉静的洁白如月的脸，缓缓低头，在她额上印下了一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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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晚，风已带了丝丝凉意。苏木带着苏叶、衡之、衡芜去调制五行修创药。千千醒来的时候，肚子也开始唱起了空城计。

　　雪翼桃鹿桃桃已经在尚宸宫内等候多时，云初正喂它吃完最后的几株雪灵芝。

　　“咦，桃桃！”千千隐约听到沙沙的声响，启开眼缝儿，就瞧见桃鹿。“它什么时候来的？”

　　云初摸摸桃鹿的头，温柔说道，“来一会儿了。今晚，它带着我们去玄云谷的临虚峰，也是灵羽界最高的山，那是我以前练习飞翔的地方。”

　　“哦！那我们出发吧！”

　　“你不饿吗？”云初问道。

　　“恩，是有点饿。”

　　云初将苏木留下的烤羊排、红烧猪蹄和鲢鱼汤热了热，给千千端上。她捧着羊排啃得狼吞虎咽，就着奶白的鲢鱼汤，仿佛饿了几千年一般。云初就在一边欣赏着她豪放的吃相。

　　“你不吃？”她吃得连头也懒得抬。

　　“恩，上神，不那么容易饿。”

　　“苏木厨艺真心不错。我有空跟他学学。”

　　“恩，是的，我等着你做给我吃。”

　　“好说，好说！”千千点点头。

　　“吃饱了，有力气飞。”

　　“呵呵，还好，你没说吃太多飞不动！”

　　千千饱餐一顿，云初掏出的手帕给她擦了擦嘴，然后唤来桃鹿，“桃桃，我们去临虚峰。”

　　夜风如纱幔一样轻柔地划过，雪翼桃鹿逆风而飞，千千坐在云初身前，云初将她搂在怀里，把下巴埋在她的锁骨上。

　　原本，她有些恐高，加上越往高处，这风越是寒凉，她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抖着。

　　“怎么了？怕了？”云初在她耳旁细语。

　　千千微微一缩脖子，有些痒，她诚实地点点头。

　　“我在，怕什么！”云初搂紧了她。“记住，在御风而飞的时候，你需要专注一心，想着你要飞向的目的，而不是担心离地有多远，更不能探头往下看，否则，一个不稳当，就倒栽葱了。”

　　千千再次点点头。

　　“飞，是我们灵羽界的本能，修为好一些的可以非得更久更远，修为不怎样的，也可以多历练，这个不难。”

　　“可是，我，我还是有些担心！”千千转过头，正好对上云初的眼眸。

　　“担心什么？”

　　“你知道，我掉毛的隐疾。我总是害怕飞着飞着，羽翼都掉光了。”

　　“呵呵！”云初胸口如擂鼓一样，闷闷地笑了。

　　“你笑我啊！我都这么可怜了。”千千说起这个，泫然欲泣。

　　“傻瓜，你还有修为呢，虽然和你的仙龄比起来，你修为不足，但飞行的话，就算是一只修行几百年的兽类，也都能御风、驾云，来去自如了。你不过是内心的恐惧，造成了你心力不坚定，所以，屡次飞行都不太如意。”

　　“是吗？”

　　“你应该相信，你是仙，而不是一只普通的鸟。你的羽翼虽然会掉，但是历劫后也还是会长起来的。你在玄云谷修养的时日，你修为会增进，勤于练习，便能飞行自如，不要害怕。还有，我的翎羽在你心口，你有危险，我定能感知。放心飞吧。”

　　千千将信将疑地看着云初，云初嘴角轻扬，拍拍她的手，“你是一只凰，定不会落于百鸟之后。”

　　桃桃将二人放在了临虚峰顶，便找了棵柏树，在树下睡着了。云初让千千默了默飞行的诀，又布下了结界，让千千安心在结界里练习飞翔。

　　千千集中意念，腾空而起。临虚峰离天很近，此时，漫天的星子闪烁，明明灭灭，青、黄、蓝、橘，仿佛将东海的水晶石都挂在了上头。

　　她望着漫天星斗，心也有所向往，又想着胸口云初的翎羽，心下更踏实了许多。她飞了许久，越飞越顺畅，果然，没有恐惧，她就像卸下了一身枷锁，飞得自如，飞得更高，而且，她也不头晕了。

　　“来，我带你！”云初飞至她身边，轻轻拉着她的手，两人冲向二十八重天。

　　“你往前，往上看，那儿有什么？”云初指着夜空高悬的一条明晃晃的银白色的缎带。

　　“是星河！”千千激动极了，她加速飞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云初也被她甩在了后头。

　　“你慢一些，我都追不上了。千面有云层，小心！”云初在身后交代着。

　　可是，这只小凤凰，如今飞得越来越起劲，她欢喜极了。

　　星河边上，云朵筑起了堤岸。

　　他们寻了一朵云，依偎在一起。

　　“今晚，我飞得可真顺心。我都有些得意忘形了。”千千冲云咧嘴笑了。

　　“你看，我不诓你，你别想太多，自然就飞得更顺利些。”

　　“奇怪，我总觉得最近吃了你给我的长鬃蛇蛇毒解药，仿佛体内有一股奇怪的力量支撑着，否则，若不是我父君给我的灵力，我是飞不到这么高的天上的。”千千歪着头思索。

　　云初将她捞到自己的肩头，搂着她往自己的怀里靠。

　　“修为提升就是好事，不用想那么多。”

　　“恩。”

　　“小洛，你有没有问问月老，你下一段情劫是什么时候？”

　　“没有！”千千摇摇头，“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呢？”

　　云初望着远处，自嘲地笑了笑，“唔，我，有点吃醋！”

　　“吃醋？”千千皱起了眉头。

　　“是的。”云初郑重其事地看了千千一眼。

　　“不过是历劫而已，有什么好酸的。”

　　“虽说是历劫，但是，只要想到你要和别人……我……我心里就极度不舒服。”云初随手丢了一颗碎星子到星河里。

　　“那，那就不要想了。再说了，我上次历劫时，不也是你陪我的吗？”

　　“上次，提到上次我也不舒服。你都不记得离笙的长相了。我也没明白你到底是因为我是离笙，而愿意陪着我，还是因为你真的爱上了我，云初。”

　　千千脑子比较简单，她呵呵呵地打哈哈，“一样的，一样的，都是你嘛，不必计较。”

　　“不！”云初突然搂住千千，“我计较，我特别爱计较。你爱上的是离笙，还是我？你是因为对离笙的亏欠才留在我身边吗？”

　　“云初……”千千捧着他的脸，仰着下巴，望着他如深潭一般的眸子，如梦呓一般，喃喃道，“除了你，再无别人肯这样珍惜我，在我每一次危难的时候，你总是挡在我面前，我无以回报。云初，也许，我还不太明白这是不是爱，但是，我知道，只有你，会让我一直想陪在你身边，一直和你相守。”千千迎上他的脸，印上了他的唇，如蜻蜓点水，如蝴蝶试粉，却无比虔诚。

　　云初微微一愣，她如此认真，这还是第一次。“小洛！不要忘了我！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哪里，我都会等你，等你做我的凰妃。”

　　千千低下头，脸上浮起笑意。她点点头。

　　突然，四周的云朵从四面八方围拢，团成一团云幕，二人置身其中，恍如与世隔绝。

　　他轻轻抬起她的下巴，回给她一个悠长而绵密的吻。当他的舌头撬开她的贝齿，她偷偷换了一口气，柔柔地叹息。

　　他的大手漫游着，所到之处，她仿佛被点燃一样，她只能接受，只能沉沦。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置身在一张云床上，外袍已散落。

　　这是要灵修吗？想到这里，她的脸火辣辣地烧着了，一直红到了耳根。

　　“我……”她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闭上双眼，且不说他救了她多次，就单凭他的容貌和远在众神之上，让众多神女迷得神魂颠倒，今日，她能与他双修，定是她修来的福分。

　　他紧紧搂住她，将额头抵在她的胸口，闷闷道，“小洛，我不知道我还能等多久？”

　　“等什么？”千千问道。

　　“等你修为再高一些。我就不担心灵修的事情了。”云初抬起头来，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哦，是这样啊！那……那你快起来。”千千催促着。

　　“不行！我得多亲近你，这样，你才能早些适应我的仙泽……”

　　“啊？”千千心想，有你这样的上神吗？脸皮呢？她还没想完，发现自己身上更凉一些了。衣服除了贴身的肚兜，全都不翼而飞。

　　她还想反驳几句，可是，都被云初上神堵住了，她胸口的鹤翎此时仿佛被开启了封印，周身热气升腾，让人迷醉，让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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