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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亲王


接连几问,  把康熙跟胤礽都问懵了之后。胤禔又喝了一杯,接着讲起他一路奔袭,带人翻阅阿尔泰山,  据哈密、下吐鲁番,  奇袭乌鲁木齐的事儿。

        夜半时分,  神兵突降。

        上来就是一阵火炮攻击,敌军慌乱无极。互相踩踏致死的都不在少数,根本不能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现在想想,胤禔还叹:“火光漫天,哭喊不绝,  简直人间炼狱。好像单方面的屠杀,  完完全全的火器之利。那个时候我心里就琢磨着,  说什么也得劝皇阿玛好生发展火器。”

        “一定不要因为咱们的忽视,让大清和大清子民落到那般境地。咱们可以不主动兴兵,  但一定不能没有,不能比别国差出太多去。  ”

        生灵涂炭,  神州陆沉,福晋梦中的一切都不要再有。

        康熙恍惚地揉了揉眼,  简直不相信眼前这个忧国忧民的青年是自家好大儿了。

        只胤礽满脸红光,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家好大哥:“孤就知道,大哥至孝,豁出自己生命来也要护皇阿玛周全,断不会有任何影射皇阿玛之意。”

        “果然,大哥居安思危,  所以才选择用这么振聋发聩的方式。偏咱们不知内情,还误会了去。如今一切水落石出,皇阿玛不如……”

        不如把那一万两俸银还回去吧,  大哥也挺不容易的。

        虽然大嫂生财有道,小侄女在商场也风生水起,可养家糊口,终究是男人家的责任不是可惜他这话都还没有说完,就被康熙摆手拒绝:“朕亲口罚的,哪有朝令夕改的道理顶多回头封爵,给他亲王双俸。”

        亲,亲王,还双俸一年两万两俸银,两万斤禄米啊喂!

        胤禔双眼咻地一下子亮了,立即欢欢喜喜跪下:“儿子谢皇阿玛隆恩,皇阿玛万岁万岁万万岁。嘿嘿,皇阿玛英明啊。知道儿子刚被罚了俸,缺银子养家呢……”

        康熙皱眉:“朕若记得没错,前头你缴了策妄阿拉布坦的老巢?”

        “除了那几车玉原石,儿子可再没拿一针一线。都好好上交国库了,皇阿玛不兴冤枉人啊。”

        “那犒赏三军,朕还给了你五万两。”

        “那,那不得上交公账么?儿子前些年收入少,府中人情往来、一家子花销等,算算都不是小数目,福晋都不知道暗暗贴了多少进去。儿子出息了,有银子了,还不得把养家的责任扛起来?”

        民间都说男人是挣钱耙,女人是装钱匣呢。

        他主外,福晋主内,胤禔觉得没毛病。可康熙跟胤礽的眼睛都瞪圆了:“五万两啊,你就没多少给自己留点?”

        “养家归养家,也不能都给出去。否则大哥你有个花用的,还得问大嫂要钱么?”

        那倒没有。

        胤禔笑,回想起那些个往乾清宫打劫的日子。

        同想到的康熙脸上一黑:“你啊你,让朕可说你什么好呢?梁九功,去取一张万两,算了,还是取两万两吧。给太子跟你大阿哥一人一张。”

        “嗻。”

        梁九功领命而去,少顷就拿了两张万两银票来。

        胤礽摆手表示不需要,都给大哥。到底他私库里好东西多着,不像大哥,堂堂郡王还……

        结果胤禔直接抓起来银票,塞进他手里:“好意心领了,但不需要。爷缺银子了,自会来皇阿玛这里化缘,才不用你这当弟弟的接济呢。”

        “当然,你今儿这一万两,到底因为爷才偏得的。请爷吃顿饭之类,也是应有之意。”

        胤礽如今简直是胤禔的头号迷弟,能有机会跟好大哥一道吃饭喝酒,哪里会拒绝呢?当下连连点头,并开始商量去饕餮楼还是五味斋。

        康熙默默瞧着这俩当着他面儿,拿他银子兄友弟恭还不带上老父亲的不孝子。

        果断以乏了为由,将积压已久的折子都甩给他们。

        胤礽迷茫:喝酒喝的好好的,皇阿玛怎么又把事情转回到政务上去了?

        胤禔则拔腿就跑:“好歹父子一场,皇阿玛您可轻着点儿坑儿。儿子凯旋而归,已经是众矢之地了。不说别的,就咱们索额图索大人,看儿子那目光中的防备都快凝为实质了。”

        “儿子要再帮着看看奏折,好家伙,传扬出去。不是您不满太子,想另立贤能。就是儿子贼心不死,终于露出了獠牙,开始觊觎皇权。哪个对皇阿玛对我对太子都不好,所以……”

        “咱们还是从源头上解决问题,杜绝这种事情的发生吧。”

        康熙:!!!

        眼睁睁的看着他跑完之后又回来,操起那张银票再往外跑。速度之快,像被苍鹰、猎豹追捕的野兔般。

        好像自己让他看的不是奏折,而是要他命的毒药一样。

        直让康熙目瞪口呆。

        倒是太子老老实实地坐回了自己的桌案前:“皇阿玛要是累了就歇歇吧,这些简单的奏折交给儿子就好。遇到需要您圣裁的,儿子就先放在一边,等您休息好了再过目。”

        “还是保成你最孝顺啊,不像你大哥……”

        胤礽唇角轻勾,积极为亲哥辩护:“大哥屡立战功,帮皇阿玛开疆拓土,完成这等不世之功,可比儿子能干多了,也孝顺多了。就连他刚刚及时跑走,也是为了不让皇阿玛和儿子为难。”

        康熙没好气体瞪了他一眼:“朕就知道,你小子现在跟他穿一条裤子。他说什么,你都积极赞同。还多方维护,唯恐他受半点委屈。”

        “大哥处处惦念儿子,帮衬儿子。远在乌鲁木齐,还知道给儿子拉回来两车玉原石。如此用心,儿子若不维护着些,岂不成了白眼狼吗?”

        而且……

        胤礽笑,最惯着大哥的明明就是您啊!

        都纵着人往乾清宫打劫了。

        直郡王府,伊凤正对着气喘吁吁的某人挑眉:“让你去找皇阿玛跟太子喝酒,把事情唠开。也没让你去做贼啊,怎还气喘吁吁的  ?”

        “嗐,别提了!唠得太开,皇阿玛要让爷帮着批折子呢。爷见事儿不好,赶紧跑回来了。”

        嗯???

        伊凤震惊,一句皇阿玛是疯了么直接脱口而出。

        胤禔心有戚戚地点头:“爷瞧着也像,又给银票又要爷帮着看奏折的。啧,反常极了。”

        伊凤默默收起银票,细问他到底都说了些什么。

        胤禔赶紧一五一十地原样跟伊凤学了一遍,然后,疯了的人又多一个。mua~

        伊凤狠狠亲在他的大脑门上:“我的爷哎,您怎么就……怎么就这么正直善良、忧国忧民呢?若皇阿玛真能如你所说,将这一切重视起来。那,那咱们绝对能弯道超车,彻底将那梦境中的种种颠倒过来……”

        到时候,得多少国土少受战火洗礼,多少生灵免受涂炭啊?

        诶,对了!

        伊凤后知后觉地拍了拍额头:“妾身怎么忘了?咱们康熙朝就有个火器锻造方面的天才啊,叫戴,戴……”

        “福晋说的,可是戴梓,戴文开?”

        “啊,对对对!”伊凤惊喜点头:“就是他。皇上上回亲征噶尔丹,爷此番伐策妄阿拉布坦,他制的冲天炮都做出过巨大贡献。咱们自家都有大师,何必远烧香?把他提拔起来重用就行了呗。”

        胤禔:……

        可惜福晋这话说得晚了些,人已经被皇阿玛流放到辽东。已经捡了好几年的松子、挖了好几年人参吧!

        总算盼到了要天下大赦时候,还被他这么一搅合。

        实在命运多舛。

        不过既然确定了这是个在福晋梦中都被万千遗憾,可惜没能得到重用。不然,大清火器方面不但不会落后,还可能领先世界的大师级存在。

        胤禔就是去乾清宫撒泼打滚,也肯定会求皇阿玛把人再给放回来。

        安置在火器营里,专心进行火器研究。

        伊凤满是鼓励地看着他:“妾身相信,以爷每次去乾清宫化缘都能满意而返的能力(houlianpi),一定能旗开得胜,顺利而归的。”

        胤禔其实心里不是很有底,但男人么,怎么能在爱妻面前说自己不行?

        他只点头如捣蒜:“福晋放心,这事儿包在爷身上。”

        嗯嗯。

        伊凤极其欢喜,难得大方地把刚刚没收来的万两银子银票,重新塞回他手里:“爷这事儿办得实在漂亮。妾身深深敬服,这一万两你就先拿着花去,喜欢什么就买什么。”

        胤禔惊呆,立即重新定义了戴梓其人的重要性。

        翌日清早,心念着火器之利的直郡王就去了养心殿造办处。参观了火炮处造火炮的全过程,接着就闲话家常般地套话。

        两日过后,他就又跪到了昭仁殿。

        康熙皱眉:“你只知道戴梓是个有才学的,怎不知道其人有通敌叛国之嫌,还写过抨击朕的诗文呢?”

        胤禔笑:“在绝世才华面前,那些都是小节吧。书生意气,谁还不写几句酸诗啊!皇阿玛年身为天子,胸襟如海,不会跟个小酸儒一般计较吧?而且人家还主动投军,于国有功呢。”

        “至于通敌叛国?唔,儿子草草翻了下当时卷宗,发现牵强的很。还不如说南怀仁嫉恨,蓄意诬告来得可靠呢。”

        胤禔不知道的是,自己还真没猜错。

        戴梓虽在武器制造上天赋过人,但性情却是个刚直不懂变通的。还极为敢言人过,与同僚的关系自然不好。又因为冲天炮一事,让南怀仁在康熙面前丢了个大脸,被其所嫉。

        与张献忠养子一道,诬陷于他,给他栽了个私通东洋的罪名。

        赶着康熙获悉当年戴梓曾写过首大意说君王刻薄,逼得藩臣不得不扯起反旗的诗,将耗时十年之久的三藩之乱归罪于君王。康熙着恼,于是顺水推舟,才有了他们一家子被贬辽东的结局。

        便如今,康熙也还记着呢。

        只架不住好大儿三番五次来求,各种跟他讲述火器在日后战场中的重要性,求皇阿玛一定一定要以天下为念。

        他说,胤礽就帮着敲边鼓。

        康熙烦不胜烦,最后只能答应了下来。就这,胤禔还叹呢:“可惜四弟不在京中,否则按着他那吹毛求疵的性子。重翻翻戴梓的案子,定能把一切查得清楚明白,还戴卿一个公道。”

        “那等你四弟回来了,给他翻案后再说?”

        那怎么能行呢!

        胤禔赶紧摇头:“四弟才刚在新疆建好了水泥厂,原地生产,边生产边投入使用。虽然效率已经很高了,但架不住新疆地大物博。他啊,赶着他们家小弘晖满地跑了,他也未必能回来。”

        那么漫长的时间,大清最有才华的武器制造专家可等不得。

        是的,正月里头,元宵节这日,四福晋乌拉那拉氏经过三个多时辰的痛苦,终于迎来了她跟四阿哥的长子。足足八斤重的胖小子,生来就白白净净的,极讨人喜欢。

        到满月头上,康熙就赐名弘晖,小名汤圆。

        因为初初发动那会子,四福晋正在品尝汤圆。结果肚子一疼,她手一抖,汤圆就咕噜噜掉在地上。她喊了声汤圆,要生了,我要生了。生完之后,乌拉那拉氏就决定用汤圆给他做小名。

        伊凤一问好么,不但是汤圆,还是黑芝麻馅儿的。

        啧。

        等啊等,盼啊盼的。可算到了三月,康熙正式开始大封诸皇子。

        年纪最长,战功最多的多罗直郡王胤禔升级成和硕直亲王,享亲王双俸禄。

        三阿哥胤祉被封为多罗诚郡王,四阿哥为多罗雍郡王。

        胤祺……

        胤祺虽本身无甚大功,但前头指婚、安排他去理藩院就职等等。多少让孩子受了些委屈,所以此番就也封为多罗郡王,封号恒。

        他以下的老七、老八都还年纪小着,也没什么建树,做个贝勒足以。

        老八都有了爵位,老九前头就封了贝勒。

        独把老十落下不但他闹,温贵妃那边都得不乐意。为了耳根子清净,也为安抚老十身后的钮祜禄氏。康熙想了又想,还是给他也封了个贝勒。

        圣旨下达的时候,胤俄高兴得直调高:“哈哈哈哈,皇阿玛英明,爷以后也是有俸禄的人了,再不是个光头阿哥了!来人,上纸笔,爷要写请柬。咱们啊,也好好请几桌子热闹热闹,顺便往回收收礼。哎呀,这么些年,可算轮着爷也有机会请客了……”

        被吩咐的小太监欢欢喜喜应了,赶紧拿了纸笔来。

        胤俄还真笔走龙蛇,给他大哥、五哥、八哥、九哥与十一弟写了请柬,着人赶紧送走。

        至于没收到请柬的某些人们怎么想,会不会往御前诉说委屈?

        十贝勒才不管呢!

        横竖他的封爵宴,他才是独一无二的主角,怎能不让主角满意?

        嚣张恣意的哟,让伊凤都忍不住替他担心。生怕他刚到手没几日,还没捂热乎的爵位再被夺了去。就好像……

        唔。

        伊凤瞧了瞧一脸神采飞扬,拽到二五八万的诚郡王胤祉。就希望章佳庶妃能跟温贵妃一样,顺利过熬过病痛,好让他不像上辈子哭得那么大声、那么绝望。

        可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康熙三十八年七月二十五,缠绵病榻许久的章佳庶妃终于闭上了疲惫双眼,溘然长逝。闰七月初二,康熙下旨追封其为敏妃。

        命除太子以外的诸皇子为其持服,三阿哥诚郡王胤祉在敏妃孝期内剃头,被敏妃所出的十三阿哥胤祥瞧了个正着。十三阿哥当时大怒,一记虎拳就照着胤祉的面门砸过去:“欺人太甚  !你眼中还有规矩礼法,还有皇阿玛的圣旨么?”

        别看十三年纪小些,骑射上可是把好手。又在盛怒之中,一拳下去就让胤祉鼻孔淌血,门牙都隐隐有些松动。

        气得他猛一拳打回去:“混账东西,你眼中又有爷这个兄长么?”

        呵呵。

        十三冷笑:“没点子规矩礼法的混账东西,还敢在小爷面前摆兄长谱儿?今儿小爷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礼法,什么叫孝道。”

        说完,他也不给胤祉反应的机会,又拧着拳头冲上去  。

        逮着胤祉就是一顿暴打。

        等康熙闻讯赶到时,胤祉都快都被打得面目全非了。只嗷一声哭喊:“皇阿玛您可来了,十三弟不知道发了什么失心疯,竟然以弟殴兄。儿子念他骤然失生母,心中肯定悲伤难以自已。遂没怎么还手,他却变本加厉……”

        “呜呜呜,皇阿玛,您可要给儿子做主啊……”

        胤祉大哭,好像那含冤的窦娥似的。胤祥却只拧着拳头,恨声说你活该,你该打。

        就,眼看着要吃亏的意思。

        关键时候,珠珠贡献出了自己随身带着的小靶镜。端端正正地放在胤祉面前:“三叔啊,您还是瞧瞧自己这发型,再决定要不要哭,怎么哭吧。”

        胤祉愣,瞧了瞧镜子里虽脸上青青紫紫好像开了染坊,发顶却一根杂毛都没有,干净得好像大侄女手中镜面儿似的自己。再瞅瞅都毛绒绒,眼见就许久没刮过的哥哥弟弟们,冷汗刷地一下子掉下来:“这,这,我我我,我是冤枉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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