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郑家书香门第名门世家，几代当家人都是朝堂权臣，到这一代，郑家的当权人虽不在朝堂，但郑家仍旧不能小觑！

        如今当家的郑老太爷和郑族长那叫一个桃李满天下！

        可近些年来却因子嗣不丰，准确来说是因为帝王的下作手段导致的子嗣不丰，让传承几百年的世家显露颓势。

        周戴言被恭恭敬敬的被请进花厅，给即位长辈见礼后，便被外祖母陈氏一把拉近怀里。

        抱了好一会儿，才被放开。

        许是老了就喜欢孩子，郑旭书这一支孙辈人本来就少，周戴言还是郑旭书唯一女儿的唯一孩子！

        故而郑家对于这个孩子很是疼爱。

        郑旭书笑道：“来，言言，到外祖这儿，给外祖瞧瞧！”

        和外祖外祖母说了一会儿话，舅舅家的哥哥姐姐们便来了。

        周戴言和表哥表姐打过招呼，聊了一会儿，热热闹闹之际这才说出今天的来意。

        郑老爷子笑着接过画盒，在孙女儿郑思玉的打趣声中笑着打开。

        画轴打开，是副山水画，运笔用色都很好，让人惊讶这是一个十岁的女童所作。

        郑老爷子心中也有惊讶，但也并没产生疑惑。

        自己女儿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女儿的画技远超儿子，想来外孙女儿有这本事也是应该的。

        几人好好欣赏了一番郑老爷子早来的生辰礼，谈笑着去前厅吃饭。

        周戴言一路都陪在外祖身边，趁着身后外祖母和表哥表姐说笑的空挡，悄悄捏了捏外祖的手背。

        郑旭书稍微侧头看向外孙女儿，对上周戴言的眼睛，看到外孙眨了眨眼，眼神别有意味，心有灵犀的转头，目视前方。

        “言言好好准备的礼物，就连那盒子也是尽心挑选的。”周戴言轻声道：“外祖可要喜欢，不然我会伤心的。”

        礼物和盒子几个字加了重音，郑旭书疑惑的眸中闪过一道暗光，笑道：“当然会喜欢言言的礼物，王管家，把公主的礼物放到书房去，届时老夫找个地方好好的挂起来。”

        王管家笑呵呵：“是，老爷。”

        周戴言摇了摇郑老爷子的手，笑道：“那感情好，最好日日观摩，孙女儿才开心！”

        郑老爷子连连点头：“好好好，外祖一定时刻想着！”

        吃过午饭，周戴言和外祖父、外祖母说了会儿话，便带着一串儿的礼物告别回宫去了。

        她能帮外祖家的很少，外祖本来就聪慧清醒，不清醒的、盼望不存在的亲情的人是她自己。

        周戴言叹了口气，忽的想起什么来，又问朱红如今的日子，掐指一算，距离安慈进京，竟然还有十八个月左右。

        那……那算起来安慈差不多没几个月就要卖掉了！

        周戴言惊慌起来，算了一遍又一遍，拿出车厢里的小书袋，又算了一遍。

        终于相信没多长时间之后，周戴言着急的落下一滴泪。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嬉闹声。

        周戴言掀开车帘子去看，就见小茶摊上围了一圈的人。

        她好奇心很低，脑袋一转倒是有了主意。

        于是，吩咐道：“掉头，去茗香楼。”

        马车停在茗香楼门口，看着来往的人流，周戴言深吸一口气，踏了进去。

        茗香楼，是楚澈开的酒楼。有着雅致的茶叶名字，卖的最多却是酒。

        楚澈本事大，明显楼开业不到两年，就在京城传出了名声。

        不管是文人墨客、江湖草莽，亦或是王官贵族、闺阁小姐，在这里都能见到。

        不得不说，在经商这件事上，楚澈挺牛的。

        周戴言进了茗香楼，领着朱红上了二楼西边的雅间，在上来伺候的小二目光中从袖里掏出纸笔，画下几笔，扔给小二。

        朱红提前得了公主的吩咐，连忙上前给了几角银子，说了句：“点心不要，酒水也不要，只要一壶桂花茶，少许蜂蜜，别的看着加。”

        小二看着纸上的符号身形一顿，又询问了一遍客官要什么，朱红再次重复。

        小二吞了吞口水，像是听到不得了的东西。

        他看向周戴言，只见这小姐沉默不动，于是便觉得更加神秘。

        屋内安静的时间有些长，周戴言抬眸问道：“怎么，没有这些？”

        小二：“没，不是，是有的，有的。”

        “客官还有什么吩咐？”小二咳嗽一声问道。

        你是不是找我们世子的？

        周戴言一字一句道：“对了，桂花茶里再加红糖三勺。”

        没错，我就是找你们真正的主子的！

        两人之间的暗语朱红听不懂，在小二离开后她还在想——今日公主怎么吃这么甜啊！

        但向来规矩的她并没有问出口，只是给自家公主提了提披风。

        入秋了，下午炎热的时辰过去，气温降得快。

        就在周戴言等楚澈的同一时间，郑旭书也发现了外孙女儿送的礼物暗藏的玄机。

        名贵的盒子，映着光泽，散发着幕僚和熏香混和出的特有的香气，郑旭书拿在手里颠了颠，思考一番，就察觉了到不同——重了。

        摆弄一番，发现玄机，原来是因为内含的暗格让这箱子比起一样大小的重。

        暗格打开，是一封信。

        周戴言的字郑旭书自然是熟悉的，可着字虽然能看出是外孙女儿写的，但也有些许不同。

        字迹脱去滞涩，在短短的几个月便显露风骨，再想想那副画的运笔，郑老爷子热泪盈眶——这些进步，言言到底要多努力才有今日啊！

        比起字迹，上面的内容更让他在意。

        读过信，许久，郑老爷子叹了口气，睿智的眉眼里填上沧桑，他又看了一次，仔细把内容记在心里，然后把信烧掉了。

        燃烧的纸发出明黄的火焰，照亮了郑家老家主沧桑的脸。

        言言，长大了啊。

        另一边，周戴言等到了要见的人。

        她仔细看着楚澈的脸，突然发现自己找他帮忙的愿望竟然远远盖过了她对楚澈的怨恨。

        这样也好。

        周戴言心道：把对楚澈的怨恨和安慈分开，对她和安慈都好。

        楚澈今年才十五岁，但少年郎已初具风采。

        他仔细的看了一眼这位华服小姐，想到小二的提醒和安置在后院的马车，心中有了答案：“六公主？”

        周戴言手下一紧，然后点头：“本宫是。”

        楚澈站直行宫廷大礼：“见过公主。”

        周戴言手里的杯子转了转，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眸光微闪，有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气势。

        “免礼，坐吧。”

        楚澈闻言规规矩矩的坐下等着六公主开口，然等到周戴言面前杯子内桂花茶见了底，这位周盛最小的公主仍旧没开口说话。

        其实周戴言不知该如何开口，对面前的面前的人她还是怕的，毕他要了她性命！

        那充斥着生涩利刃的气息和血的腥气恍惚间就像发生在昨日。

        不过一想到她找楚澈的目的，这些就都靠后了。

        前世先不议，今生她要先救安慈！

        周戴言想着，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一口下去，满嘴的桂花香——好甜啊！

        她看着楚澈，给自己鼓劲。

        楚澈思考六公主找他干什么，是为了三皇子来拉拢他？还是为了郑府来交好她？

        就听见周戴言说：“楚小侯爷，你可有喜欢的人？”

        被这句话砸的满头包的楚澈呆愣的样子让周戴言想嗤笑他几声。

        但周戴言还是忍住了。

        楚澈：“……公主是问在下有无心悦之人？”

        周戴言点头：“没错。”

        楚澈默然，面无表情的看着周戴言，最终道：“回公主的话，首先在下还不是侯爷，请公主慎言，其次，回公主在下没有喜欢的人。”

        所以，公主是来相看我的吗？

        楚澈咽下后面的话，心道：总不能是来给我做媒的吧？

        不然问着个干嘛？

        然周戴言没听出楚澈语气下的含义，她根本不会往那边去想，一个眼神让朱红出去把风。

        等雅间的门关好，她向前微微倾身：“苏州城东的苏家，只一位嫡亲小姐，名唤苏子宁，这位嫡亲小姐是假的。”

        说完，周戴言坐好，努力让自己和楚澈平视，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继续道：“苏家真正的嫡亲小姐在出生后就被身边的嬷嬷换掉卖往江南，现如今在江南一个赵姓秀才的家里生活。”

        周戴言语气沉重，即便她说的话再让人觉得是异想天开的玩笑话，也不免认真对待她说的每一个字

        ——“本宫请楚侯、楚世子帮帮忙，帮忙把苏家真千金带回来！带到京城来！”

        楚澈心中的疑惑多了，苏州城东的苏家？江南赵家的养女？

        这都什么跟什么？！

        他问：“为何？”

        周戴言没给楚澈解惑，她低头看向茶杯，温柔的笑着说着要求，就像是在下命令：“苏家的真千金叫安慈，赵安慈，本宫希望你能把她平安的带回来！”

        安慈。

        听到这个名字，楚澈心下一动，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又有一瞬间的心悸！

        沉默的画面再次上演，周戴言盯着楚澈，等着他继续询问的时候，看到他点了头。

        楚澈攥紧拳头，像是要把‘安慈’两个字攥紧掌心。

        他严肃道：“请公主放心，在下会办好的。”

        虽然苏家的事情和他没关系，他也不在乎什么真千金假千金的，但……他想查。

        听到这个名字，他就想答应下六公主的要求。那些涌上心头的情绪太莫名其妙，让他本能的感觉不好，但……

        楚澈看着周戴言，像是说服自己：皇命难违。

        周戴言心中复杂，但她还是笑了：“你答应再好不过了，本宫希望你能上些心。”

        “把安慈接到京城这件事情，不能大张旗鼓，一定要小心，不要损害安慈的名声。”

        “事情办好了，本宫的奖赏不会少。”

        “你知道的，外祖和外祖母很疼本宫。”

        “但若是办砸了……”周戴言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她说：“若是办砸了，本宫有的是手段把楚小侯爷暗中的产业一个个的公之于众！”

        周戴言告诉楚澈她又他的把柄，继续道：“但要是办好了，本宫可以给楚世子一个消息，一个楚世子你绝对会感兴趣的消息。”

        “所以，尽快！”

        楚澈沉默一会儿，点了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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