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直到日上三竿，陆枫才将小树砍出个豁口，期间独孤求存提醒他到午时务必要将小树砍倒，不然错过吃饭的时间就得挨饿了，如果没砍倒就去吃饭，一顿饭功夫，怕是一上午砍得都会白费。

　　没办法，陆枫只能砍一会歇一口气，趁小树还没完全愈合前再砍，就这样到了午时才堪堪将这棵小树砍到，险些误了吃饭的时辰。

　　到了下午，树干失去了树根供给，愈合能力要差的很多，就算是这样，陆枫也花费一下午的时间才将它分段完毕，做完这些后，双臂已经开始酸胀起来，有种不是自己的感觉。

　　此刻独孤求存也砍了一大捆柴背在身上，反观陆枫就几根细瘦的小树干，背在身上时小脸还憋的通红，独孤求存见状安慰道：

　　“小师弟，不要气馁，慢慢来，师兄也是这样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只要脚踏实地，切莫贪功冒进，好高骛远，总有一天你会比我走的要远。”

　　独孤求存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自己随意一句鼓励的话竟让陆枫在今后修仙道路上一直铭记在心。

　　说完二人便朝着山下走去，眼看就要走到山下时，前面狭窄的山道上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陆枫好奇的想要凑上前去看个究竟，却被独孤求存一把抓住道：

　　“别过去，我们绕路走。”

　　看着独孤师兄表情严肃，步伐加快，陆枫只好失望的跟了上去。

　　“哟，这不是求存兄吗？”

　　可刚转过身没走多远，突然从之前的人群里传出一道带着几分嘲讽之意的话来。

　　让陆枫没想到的是，听闻此声独孤求存非但没有转身，反而抓着陆枫的胳膊就快速的向前走去。

　　本以为会甩掉后面轻语之人，没成想那人竟然追了上来，几个箭步便走到了独孤求存面前，让陆枫属实惊讶不小。

　　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来人和独孤师兄差不多大，穿着和山脚下弟子一样的服饰，只是袖袍卷到膀子上，面色蜡黄，瞳孔涣散无光，身边还跟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小姑娘，小姑娘柳眉杏眼倒是有几分姿色，看见陆枫二人还有些腼腆的向后躲去，想必这就是他带的新进门的小师妹了。

　　“独孤求存，你见到我躲啥呀？都是同门师兄，我又不会吃了你。”

　　来人阴阳怪气的对着独孤求存道。

　　“王衍，你要作甚？”

　　独孤求存呵斥道。

　　“作甚？你说的莫不是屁话？”

　　“我师妹娇贵，从没做过砍柴这等粗活，就有劳你们将身上的那款柴放下啦。”

　　王衍一脸傲慢，说话间还将躲在他身后的那个小师妹牵出来，握着其中一只细嫩的小手不停的抚摸着，那女孩羞的满脸通红，有些害怕的想要抽回小手，可无论怎么挣扎都被王衍死死的握在手心。

　　“无耻！”

　　独孤求存见状，极其厌恶的从嘴里蹦出两个字。

　　“废话少说，你交还是不交？”

　　也不在意独孤求存说什么，王衍抬起眼睛，阴恻恻的说道。

　　“休想！”

　　独孤求存怒道，同时先下手为强，抬起手掌就对着王衍面门就劈了过去。那王衍看似神情萎靡，但既然敢在宗门内打起别人功课成果的行当，自然是有两下子的。

　　眼看独孤求存的手掌就要招呼到他的面门上了，王衍原本涣散的眼神忽然一转犀利，精光一闪，随即嘴角扬起一抹不屑的冷笑，紧接着他前腿一屈，脑袋向左一躲，暮地挥出一拳，正好打中独孤求存的小腹，震的独孤求存连退三步，方才止住。

　　“硬骨头，非要逼老子出手。”

　　“独孤求存，我劝你还是像你名字一样老实求存吧，你给你自己取的名字，难不成忘了其中的意义？哈哈，哈哈。”

　　“还是说有新进的小师弟在，拉不下面子，才非要挨我这一拳的？”

　　王衍站起身来拍了拍手，轻蔑的嘲笑道。

　　“小师弟，我们将柴火给他。”

　　独孤求存皱着眉头，捂着小腹，恨恨的看着他。

　　“这不就对了嘛，早交出来又何必挨那一拳呢？”

　　王衍收下柴火，笑呵呵的道，说的自己好像是被迫才做起这等行当似的。

　　说完便带着他那所谓的小师妹离开了，临走前还不忘在独孤求存面前“啐”了一口吐沫。

　　陆枫攥着拳头，微微咬牙，看着王衍得意的背影，他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凡俗中的行当也会在仙门中出现，这让他有些一改从前对仙家之地的神圣印象。

　　一路上陆枫扶着独孤求存来到灵秀峰监管山下弟子所在的监事房，因为没有完成今日的功课，被罚了个明日的双倍功课，而且晚上还不让领饭吃，原本陆枫还想将今天遇见的事情告诉监事房的管事的，但没想到立马被独孤求存给打断了，同时还使劲给陆枫使眼色。

　　陆枫心中好奇，监事房不是监管山下弟子一切事务吗？为什么独孤师兄不让他说呢？

　　待走出监事房，独孤求存对着陆枫道：“小师弟，以后你要是再遇见像王衍这样的人一定要离的远远的，他们可是灵秀峰山脚下弟子里面出了名的恶霸，切莫真正招惹了他们，不然以后他们会像苍蝇一样叮着你。”

　　“师兄，难道仙门不管？任由他们胡来？”陆枫疑惑道。

　　“管？弟子间比武切磋是常有的事，只是他们打着切磋的幌子，掠夺、欺压弱者罢了。”

　　“不过，只要他们做的不太出格，师门一般都不会插手。”

　　“相反你技不如人，反倒去宗门诉苦、告状，到那时不但没人替你说话，反而还会被师门数落、责罚。”

　　听到此处，陆枫终于知道在监视房独孤师兄为什么不让他告状了，原来这里面还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这让仙门的形象在他心里又降了一截。

　　“小师弟，你要记得，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管在世俗中，还是在仙门里都一样。像我们这种资质一般的，又没什么背景的山下弟子，切莫争强好胜，凡事多忍让一些，存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听着独孤师兄的教导，让陆枫不禁联想到他的名字，这让陆枫终于有些理解师兄为什么叫“独孤求存”了。

　　不过陆枫还是连忙点头道：“是，师兄，我记得了。”

　　到晚间，陆枫吃了点昨天剩下的白面馒头就到独孤求存的院落借着月光识文断字，因为陆枫底子差，资质又不好，教起来倒是把独孤求存累的不轻。

　　不过独孤求存倒没有生气，反而耐住性子教了起来，独孤求存越发这样用心，陆枫越觉得内疚，心中暗暗咬牙，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去学。

　　一个晚上过去，虽说学的不多，倒也认识十来个简单的字了，就这样陆枫白天和独孤师兄上山劈柴做功课，晚上在院子里学认文字和熟悉《感灵决》。

　　因为陆枫记性差，老是记不住，所以独孤求存决定每晚识字的同时让陆枫把《感灵决》都看一遍，等看熟了再背下来。

　　至于做功课，因为有了之前的遭遇，独孤求存每次带陆枫做完功课都不急着下山，而是等山上的人都走完了，再择一条僻静的小路绕道回监事房，一段日子下来倒也相安无事。

　　而王衍那些人也不是专门只劫独孤求存，他们都是随机遇着那个倒霉蛋就劫谁，那天也只能怪独孤求存运气不好，恰巧转身离去的时候，被两眼涣散的王衍给看到了。

　　又是一天晚上，陆枫激动的从独孤求存的小院落里跑回房间，关上门，学着独孤求存刚教他的打坐方法，盘膝而坐，双目阖闭，抛杂静心，感受四周的环境，开始练习《感灵决》。

　　而《感灵决》在前些日子就已经会背了，现在可以说是滚瓜烂熟，背了三个月，总算是有了收获。

　　《感灵决》并不是什么高深晦涩的功法秘籍，而是一部用于辅助修炼，感受天地灵气的法决。

　　“静心，放空，感受，体悟......”

　　陆枫默念着法决上的要门，想着独孤师兄指点他的话，筑灵分为感灵和纳灵，灵气乃世间万物之根本，乃有实无形的存在，想要感受到天地灵气，必先放空身心，抛去杂念，让自身与四周的环境融为一体，从而感受天地之间灵气运转的规律，使之达到感灵的境界......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陆枫念着、念着，头歪眼斜，一个点头差点从床上跌落下来，陆枫只觉得他按照法决上所讲和结合师兄提点的话来修炼，竟然一股困意来袭，差点从床上摔了下去。

　　然后反复练习还是如此，后来想起独孤师兄说过的话，早上的灵气是最旺盛的，而且修行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要劳逸结合方能事半功倍。

　　陆枫只好放下心中迫切修炼的想法，躺下来回顾了一下今天所学的知识，便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天还蒙蒙亮，陆枫就爬了起来，走到院中呼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只觉得这空气异常的清爽，身心都愉悦了起来。

　　心中想着这要是灵气就好了，想必在吸几口自己怕是就到了纳灵了，想着这荒诞的想法，陆枫自嘲的摇摇头，找了块空阔的草地盘膝坐了下来，像昨晚那样开始打坐了起来。

　　过了许久，陆枫有些焦急的睁开眼睛，他怎么也感受不到灵气的存在，四周除了新鲜的空气其他的什么都感受不出来。

　　就这样，日复一日，直到有一天独孤求存从屋子里出来练剑，恰巧看见一脸焦急，刚从打坐中醒来的陆枫，于是隔着篱笆笑道：“小师弟，莫急，感灵可不是一日两日就能完成的，要慢慢来，师兄我也是打坐了好久才进入感灵的。”

　　听了独孤师兄的话，陆枫心中的焦躁顿时消散了许多，于是站起来点了点头笑呵呵的回道：“嗯，知道了，谢谢师兄。”

　　独孤求存见他想明白了，也不多话，走到那棵歪脖树下就自顾自地练起了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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