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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2


现时还不是很饿,归途途打算先去新开业的地下商城逛逛,据说里面的服装每一件都很贵,刚开学作业不是很多,时间还充裕,转一圈也就二十多分钟,她又不买,只是走马观花地看。

        在逛到一家专柜前突然停下来,归途途看到了广告屏上的模特穿着那件涂鸦式夹克,和钟酉身上穿的一模一样。专柜是全英文,她记不住名称,一看就是某欧美大牌。

        虽然归途途带着个大帽沿儿的帽子,但她还背着一个书包,一看就是附近刚放学的高中生,见她来柜姐一点热情都没有,照样和另一个同事聊天儿,本店卖的都是成人服装,再说她也消费不起。

        真让柜姐猜着了,那件夹克放在最显眼的位置,归途途不费力地就找到了,小心扒开标签瞄价格,吓了她一大跳,赶紧放了回去。

        8000rmb,抢钱呐!

        一件夹克而已,怎能卖的如此离谱!

        出了专柜,归途途又仔细看了一遍广告屏。不过话说回来,钟酉穿上那件夹克,比穿在模特身上更好看,能很好的修饰出他脖颈的肌肉线条。

        这时,微信震动了,一看是老爸发来的。

        归父:闺女,在哪

        归途途:新开业的地下商城

        归父:新学校第一天,得庆祝庆祝,小琴阿姨也想见见你。想吃啥,爹请客

        归途途想了想,敲下四个字:牛油火锅

        亲爹:你搁那别走远,一会过来接你

        归途途逛得有些累了,距她爸来还有一阵子,嘴巴有些想吃东西,就附近找了一家甜品店,刚好这家店铺新开业,正在搞优惠活动,栗子蛋糕买二赠一。

        在她眼中,那几个字大大的。归途途的舌头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嘴唇。

        归途途初三有一段时间很胖,特能吃,一米六五的个头却有160多斤的体重,那是她刚失恋不久。其实说失恋也不准确,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和冯陌在一起过,只是偷偷的暗恋追人家,后来不欢而散,具体地归途途现在不想去回忆,总之,不是一段愉快的经历。

        受家里启蒙,途途在这方面特别的早熟。很早她就有喜欢的人,但最喜欢的一定是冯陌,冯陌不光长得帅而且成绩又好。因冯陌比她大七个月,所以冯陌比她早一年入学,算是她的半个“学长”。

        因“她”的缘故,干扰冯陌学习,致使冯陌中考考的并不理想,没复读只是去读了普通高中。

        依他的实力,冯陌原本可以读市重点的。所有人都一致认定是她害惨了冯陌,其实不然,很多话即使归途途说了,也不会有人信的。在他们眼中,她是在阴暗不见光的沼泽中长大的,何德何能配得上明朗而阳光的冯陌。

        那段时光,归途途内心很不好受,嘴不停地吃的,两个月重了50多斤。只有她爸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说想吃就吃,能吃是福,吃能开心,那就多吃。

        吃到最后,嘴巴子都塞不下了,归途途一边吃一边哭一边笑,归父看的反而很开心。

        当然,吃喝一时爽,瘦身火葬场。身上无辜多的这些肉,归途途整整耗费一年多的时间才拼命减下来。

        她已经很久没吃蛋糕了,还是她最喜欢的栗子口味,归途途来到收银台前狠心点了做活动的那个,还加了一大杯冷饮。扫码付完钱,归途途端着大餐盘,挑了个远离空调的座位坐下,自放学至现在头上一直带着帽子,有些闷,确定无风,才肯摘下来。

        归途途拿出作业本,打算吃完写会儿作业。不曾想吸管插进塑料膜内,刚小抿一口,眼前就多了个人影。他一来,归途途就知道是谁了。

        “钟酉。”

        钟酉从旁边抽了一个椅子拉过来,坐到她的对面,夹克挂在椅背上。

        钟酉见她慌张拾起帽子戴好,“见我你紧张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你干什么来了?”归途途问。

        “刚打完球,一会去看新上映的《变形金刚》。”钟酉的脸上还泛着汗渍,“你呢?”

        “我来这写作业。”

        “刚开学第一周没晚自习,还不趁机多玩玩。”

        钟酉瞥到餐盘里三块蛋糕,说:“约了朋友?”

        “没,就我一人。”

        听此,钟酉不由分说地哐哐吃了两个,蛋糕冰冰凉凉,消解了打球带来的燥热。

        归途途就看着他吃,也不生气,因为他多吃一块,自己就能少吃一块,降低罪恶感。甚至还主动把冷饮推到他那边,问他要不要也喝了。

        归途途这行为着实令钟酉愣了几秒,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随后一口气喝了大半杯。由于吃的太猛,钟酉有点呛住,忙着去找卫生间。

        正在这时,椅背夹克口袋内手机铃声响了,手机是钟酉的,归途途也不好去接听。

        钟酉迟迟不回来,铃声拢共响了四五次,想必是他父母打来的。归途途还是决定看看情况,轻轻抽出手机,是“许雅晨”打来的。

        归途途认为还是不接的为好,她刚想放回去,电话挂断了。

        下一秒,一连两三条的微信消息发来了。一样,还是备注为“许雅晨”的人发来的。

        许雅晨:钟酉,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不接?

        许雅晨:douthinkyournewschool?

        许雅晨:你不在,我想死你了,上学都好没意思!

        许雅晨:对了,给你买的夹克衫合身吗?

        “在看什么?”钟酉厚重的声响在耳边唤起,归途途迅疾关掉微信,险些没拿稳,手机要飞了出去。

        “额……许雅晨给你来电话了,打了好多次。”

        归途途迅速说清,将手机交给他,有心问了一句:“她是谁?”

        “以前帝都学校的同学。”

        钟酉不咸不淡地答了句,然后出门回了一个电话。

        接下来归途途什么都没问,暗暗猜测,这个许雅晨和钟酉的关系非同小可,能说出那样腻歪的话语,除了情侣不能使别的。此外,还给送那么贵的夹克。不过,那个女孩说话好直白,“我想死你了”,这样的话,反正归途途是没胆子说出口的。

        隔着玻璃窗外,钟酉说说笑笑,和在学校见的完全不是一个样儿,更加印证了归途途的猜想。

        钟酉打完电话回来,归途途刚好在收拾东西,她爸方才来消息了,此刻正在地下停车场等她,她要立马过去。

        “这些,还剩一块,你都吃了吧!我爸来了。”

        归途途一刻不想多待了,交代完正想走开,不知为何,今天看到别人恋爱她心理就是很酸,不痛快,或许是别人的恋爱有多甜蜜,因为对比强烈,所以她那次失败的暗恋显得格外苦涩吧!

        突然,一条手臂拦住了她。一张便利贴在她面前晃了两下,正是她抄下的作业。

        “字真漂亮。”

        归途途还以为有什么事,没想钟酉说的竟是这么一句。她简答附和了一声,便去了地下停车场。

        归父和小琴阿姨都靠在车门等她,一见归途途来,归父腆着大肚子兴奋地晃了晃手。小琴阿姨跟在他身边,瘦的仿佛一道闪电,一见面对归途途就是一番夸奖,归途途不得不“寒暄”一下。

        上车后,归父带她们娘俩去了本地最有名气的火锅店。进了包厢,空调冷气开的十足,牛油锅底红汤翻滚,而鸳鸯锅另一边滚着白汤。

        “途途啊,你小琴阿姨说,你学习辛苦,特意点了这个‘菌子’锅,这是云南那边的特色。”归父介绍说。

        “是啊,看看你爸多疼你,菌子锅里面下的是松茸,价钱可不便宜呢,快多吃点。我想吃你爸都不给买,非得你开这个口,我这才沾了光呢。”

        归父听得不舒服,回道:“瞧你这话说的,我对你不够好咋着。”

        “好好好,要既途途先。”

        他们二人一唱一和,归途途尴尬笑笑,“谢谢干妈。”

        这声干妈捧的王琴更是乐的找不着北,“孩子真懂事。”

        王琴半晌自己也没吃几口,不停地给途途夹菜夹肉,看到归途途一直带着帽子,吃着不方便,轻轻给她取下挂在一旁的衣架上。

        归途途撂下筷子想着戴回来,只听她爸道:“这都是自家人,放心吃。有爸在,没人敢笑话你。”

        归途途这才将屁股坐回椅子上,归父已经跟小琴阿姨处了近一年半,但她和小琴阿姨才见过几次面,新“干妈”足足比她爸小了十多岁,耐不住保养的好,俩人处在一块,常被认为是女儿与爹的关系。实际上小琴阿姨也近四十岁了。

        饭近尾声,归父给途途送了超大一盒瑞士进口巧克力,颗颗形状不一且用各色花纸和彩箔包装。

        “这个是低糖的,你小琴阿姨挑的,学累了吃两块。”归父说。

        “途途,阿姨也有东西送你。”说着,翻出一管面霜妆的软膏,“这是新研制的淡疤乳凝胶,阿姨美容院新研制的。”

        王琴是美容院的首席护理师,皮肤上用的没几个人比她再了解,然而归父仍不太信任,问道:

        “你让我闺女当你美容院的试验品啊,证件齐全吗?”

        “老归啊,瞧你这话说得,没用的我能给途途试啊!另外这个涂上还能遮瑕。”小琴阿姨不搭理归父,温声向归途途道:“给阿姨看看你的疤。”

        归途途略有迟疑,还是缓缓掀开了头帘,一道蜿蜒的疤痕看的让人心惊胆战,仿若平缓无际的平原骤然裂现了大峡谷,王琴不禁全身一个哆嗦。

        看到之后,王琴不敢再多言什么了。这么大的一条疤,啥膏也救不了哇!

        她也是一个女人,这意味什么不言自明。说句难听的,面部有重大缺陷在这个看脸的世界就是一场灭顶之灾。现在这社会找工作、找对象,谁不是先看外貌啊!

        怪不得常听老归磨叨,他活着,就要赚钱,为女儿赚钱,让她一辈子尽量在物质上顺风顺水,算是对途途的一点补偿。

        一瞧到这个,王琴于心不忍,或许是激发了女性之间本能的同情,王琴小时也是一脸的痘印,明面上听不到他人议论,背地里地碎嘴子可数不胜数,这种重伤归途途一定是受过了,要不然也不能时时刻刻防备着要戴帽子。

        这个社会看似宽容,实则步步紧逼。建议让途途随他们一起生活,别在把她一个人丢在市里的空房子了。

        她以为归途途唤她“干妈”是已接受她作为新家庭人员存在了,不过归途途却婉言谢绝了。

        无他,归途途习惯一个人生活了。

        想到归途途明天还要上学,归父他们一行人吃完了就把她送了回去并嘱咐几句。回郊区别墅的路上,王琴心理相当不得劲。

        “老归啊,我说你怎么不给途途请个保姆啊!”

        “怎么没商量过,不是给拒绝了嘛!你不知道她,打小就内心自卑,她不愿多一个陌生人得知她额上有疤。”

        “真是难办。”

        “还有,尽量不要在她面前提到带‘疤’的字眼。”归父说。

        “你这爹当的真是难。”

        ……

        火锅味道太冲,归途途到家先冲了一个热水澡。

        说实话,今晚这顿饭归途途吃的并不开心,她的内心根本做不到那么强大,完全忽视别人的评价。王琴阿姨是好意,可她不愿每个场合的结场话题一定要落到她的疤上来。

        热水冲浊了眼泪,剩的作业她也没心情写了,吹干头发便去上床睡觉了。

        手心捂住额头,脸贴住枕头,这条疤自她记事就有了。归途途丝毫不怀念童年,童年意味有意识和记忆,相反若是太过沉重,倒不如没有的好。

        她的童年是活在忧虑之下的。

        其实,归途途的床头摆有一个相框,照片中两个小朋友手拉手举得很高,她笑的特别灿烂,而另一个编着许多辫子的小女孩是谁,她死也想不起来。

        只是,那时候她很开心,可能算是生命里为数不多的真正感到高兴的事了。

        除了必要的证件照,归途途几乎是拒拍任何形式的照片,这也达成了一种遗憾,长大后没有同妈妈的一张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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