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别无选择

　　
贾明博痛苦地闭着眼睛不说话。
段正天突然高声严厉地说：“贾博士，等童心醒了以后，给你和童心一小时时间，跟她好好谈谈吧！”
段正天是谈判桌上的高手，谈判时他可盐可甜、亦正亦邪！
段正天扔给贾明博的选择题看似有的选，其实是一道封闭性选择题，答案早就在段正天掌握之中！
但是段正天高明就高明在，他会给对手留有余地，留有自尊，就像画画时的留白，留给人思考的空间，让对手充分思考后再请君入瓮！
段瑞跟段正天配合的天衣无缝，当段正天说完最后一句话，段瑞立即不再废话，他一个字不多说、一眼都不多看贾明博，他站起身来拿起平板电脑转身走出观察室。
大脑的休息是强制性休息，即使人有一万个理由不想睡，但是，大脑疲劳到一定程度到达了一个临界点，大脑就会强制性休息，人在疲劳驾驶的时候能睡着就是这个道理。
躺在观察室的床上、身体已经油尽灯枯、极度虚弱、疲劳至极的贾明博昏睡过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贾明博醒了过来，他是被一种声音吵醒的，一种嘤嘤的啜泣声！
贾明博转头看向旁边，
童心坐在他的床边看着他，她坐在轮椅上，身穿浅绿色罩衣，她的头上戴着一顶医生手术时戴的白色棉线帽子。
贾明博看着童心苍白的、有点浮肿的脸，一时间他百感交集，嗓子眼里塞满了千言万语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眼泪不停地往外流、不停地往外流……
童心的眼睛红肿，她明显已经哭了很久，她看见贾明博流泪，她也跟着无声地哭了起来。
贾明博和童心父女俩相对无言默默地哭了一会儿，贾明博抬手擦擦干瘪的脸，这时他才发现童心的膝盖上放着一个老旧的饼干盒子，盒盖开着，童心的眼泪一滴一滴滴在盒子里那些制作粗糙的儿童画和儿童手工制品上。
贾明博努力控制住激动的情绪，哑着嗓子说：“心心……”
“我什么都知道了！”童心生硬地打断贾明博的话。
贾明博怔怔地看着童心，好一会儿，他才说：“你知道了什么？”
童心伸手胡乱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她长出一口气说：“所有的！”
童心表情严肃地看住贾明博的脸，她的眼神渐渐凌厉起来。
贾明博躲避开童心的眼神，陷入沉默。
两个人之间陷入尴尬的沉默之中……
童心先开口说：“一个叫贺立的男医生告诉我说你、你是我爸，是他把这个饼干盒子给了我。你现在叫贾明博，是天正生物科技公司脑机接口技术实验室的主管科学家。你是因为……”童心哽咽了一下突然说不下去了，
童心调整的几秒钟情绪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说：“你脑子中长了恶性肿瘤，你为了在有生之年完成用脑机结合技术上传人的意识进入电脑里，就想到了我，那个二十二年前你不要了的女儿，因为这个女儿的大脑能异常放电，对你研究脑机接口技术有帮助！”
童心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不停地颤抖，她使劲闭着嘴仍然阻止不了两个嘴角不停颤抖不停往下撇，然后眼泪像决堤了一样哗哗流下来……
童心气哼哼地用手胡乱地抹了抹脸，然后她继续说：“贾博士你找到我是对的！你用你的脑机接口技术把我的意识上传进电脑里以后，把我扔进那个井里以后发生的所有事儿，我都记得！
在那个井里我什么感觉都有，视觉、嗅觉、味觉、触觉，什么感觉都有，就像在真实世界里一样！
应该说那里就是个地狱！对，在那个地狱里，我还有痛觉！在井里我的痛觉尤其敏感，每次受伤我都疼得要死！
听到这些你一定很开心吧，贾博士？你成功了！”
贾明博一直平躺在床上，他的脸一直朝着顶棚，听着童心说这些，他伸出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他呜咽着说：“心心，对不起！”
童心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说完后她长出一口气，常言道一吐为快，可是童心却没有快感，只有胃里搅动、心如刀割和无尽的伤心！
童心感觉自己的心在爱恨交织中被不停撕扯！她控诉她抱怨都不能让她好受起来。
贾明博深陷在悔恨纠结的漩涡里苦苦挣扎！他道歉他自责都于事无补。
贾明博和童心两个人都被巨大的负面情绪深深困扰，但是贾明博心里清楚，现在他们最该做的是什么，不是抱怨不是后悔而是面对现实，想办法止损。
贾明博心里清楚，只要他和童心做出正确的选择，他们不但可以及时止损，或许还可以逆风翻盘。
贾明博擦干脸上的眼泪，他支撑着身体艰难地坐了起来，他面对童心坐着，看着童心的脸，真诚地对她说：“心心，爸爸找你确实是为了研究脑机接口技术，但是我不知道段瑞和段正天是为了把人的意识上传进电脑里玩虐杀游戏，如果我知道我宁可死也不会把你牵进来！我愿意做一切换来伤害你的事儿没有发生！但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啊，心心！”
童心倔强地低着头不去看贾明博的脸，但是她脸上的线条渐渐柔和起来。
贾明博苦口婆心地说：“心心，段正天答应我，用脑机结合技术把你的意识上传进电脑里，进入游戏里测试，只要你通过测试，他就把天正公司5%的原始股份给你作为奖励。
刚才段瑞告诉我，你的意识上传进电脑里以后，你的智商、情商、逆商、性格、记忆等等都能够被完整上传；
刚才你跟我说，你在游戏里什么感觉都有，视觉、味觉、嗅觉、触觉、痛觉，这些感觉你的意识被上传进电脑里以后都有，这就说明用脑机接口技术第一次上传你的意识进入电脑里进行测试非常成功！
而且，段瑞要研究你的大脑异常放电规律，他还需要你继续配合接下来的测试，所以，段正天一定会兑现他的承诺，给你天正公司5%的原始股份。天正公司一上市，你就会成为千万富翁，甚至是亿万富翁！”
童心听明白了贾明博的意思，贾明博的意思是让她为了钱继续配合段瑞用脑机接口技术上传她的意识进入电脑里、进入变态的虐杀游戏里做测试。
童心抬起头，她惊讶地盯着贾明博的眼睛，质问道：“你还想上传我的意识进入到虐杀变态的游戏里去？”
贾明博表情凝重地望着童心，说：“段正天给你天正公司5%的股份，是他控制你的其中一种手段，就是把你的利益和天正公司的利益捆绑起来，你就会心甘情愿地配合上传自己的意识进入游戏里去做测试。但是段正天是不可能这么单纯和好心的，他知道我还有两个女儿就是海鸥和慧慧，如果你不配合段瑞上传你的意识进入电脑游戏里做测试，段正天就会对我们全家下手！”
童心惊得目瞪口呆，她瞪大眼睛望着贾明博，她终于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童心想起在游戏中那个绿房间里的情景，想起那个环形绿房间墙壁上挂着的那些大屏幕上播放的视频。
童心想到那些被切掉大脑上传意识的人，她突然感觉到口干舌燥，她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看向贾明博，问道：“我在游戏里，在那个深井里遇到了一些人，段瑞告诉我，那些人是自愿被切掉大脑上传意识的！他们是自愿的吗？”
贾明博看住童心的眼睛十分确定地摇了摇头。
童心感觉到自己有点喘不上来气儿，她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那些被上传的意识里，还有我认识的人，有一个叫甄小燕，是我的同事，有一个是我的前男友叫王可，他们两个被切脑上传是自愿的吗？”
贾明博说：“我不知道哪些被切脑上传的人是自愿的，哪些不是自愿的，我只知道他们中有不是自愿的。”
童心喃喃地说：“段正天和段瑞为什么要将那些人切脑上传？”
贾明博停顿了一下，说：“那些被切脑上传的意识，他们在电脑里就像在现实世界中一样具备人类所有的感觉，就像你一样具备视觉、味觉、触觉、听觉、痛觉等等，所以，虐杀他们的时候，他们的反应会十分真实，他们被虐杀时的反应越真实，虐杀他们的人也就是游戏的玩家就会感觉越有趣！”
童心的脑中回放起那些在深井里被残忍虐待杀死的人，他们没有记忆，只有痛苦的感觉；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只是存在于电脑中的数据，他们就以为自己身处在真实的人间地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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