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3 庄严的承诺

常瑞青是在大选即将举行的前几天回到南京的，之前在英国伦敦的外交活动并没有什么太出彩的地方，只是参加了几次欢迎酒会，和英国政界、商界的要人见了下面，又同访问英国的美国国务卿休斯亲切会谈了几个小时，不过也没有达成什么一致性的意见。眼下的中国怎么说都是大英帝国这一边的，和美国的关系不是个不好不坏而已。而当他结束访英的时候，潘玉成在柏林的商业活动也大获成功，同德国的西门子和美国的西屋公司签订了合作协议。中国电力集团将和前者组建中国电气股份公司负责承建中国所有的火电建设项目。而后者将同中电集团组建中国水电工程股份公司，负责全部的水电建设。

        不过此时的中国国内舆论已经不大关注这一回常瑞青访欧所获得的丰硕成果了，因为即将举行的大选，已经吸引了关系国事的人们更多的注意力。经过民国七年以来的安定发展局面和不断增加的教育投入，中国民众受教育水平已经有了显著的提高，符合民国十四年大选投票条件登记选民，已经超过了四千六百万，虽然还不到眼下中国五万万民众的一成，但是却也象征着中国这些年来所在教育和经济发展上面所取得的成就。虽然绝大部分的中国人仍然处于极度的赤贫之中，但是这个国家还是充满着进步向上的希望。

        所以在这场大选之前的中国社会就出现了这样的状况，不管是已经富裕起来的中上阶层。还是挣扎在温饱线上的穷人，都对未来满怀憧憬，都对当政的常瑞青当局感到非常满意。就连准备当在野党的国民党在这场大选中似乎也挑不出对手的毛病。当然。并不是说常瑞青就是个没有缺点的完人，比如他在男女问题上的腐化程度，如果放在后世一定会成为政敌攻击的标靶。不过眼下，国民党推举出来参选的那些政客，又有几个在这方面比较干净呢？倒是gcd举出来的候选人大多都是没有小老婆的……

        在回避了这个敏感问题后，民国十四年的选战也就没有多少脏水好泼了，毕竟之前的国民政府是联合政府。国民党也不好将它贬得一文不值，而且中g也通过“人民革命党叛乱卖国案”的审判同苏联、人民革命党做了充分的切割，虽然失去了一些支持者。但也让政敌国民党没有办法过多操弄这个题材。

        至于中g也将选战的主题圈定在宣扬过去几年的执政功绩和展望未来上面，也没有纠住国民党过去同日本的那点事情狠批毕竟旧日本帝国已经烟消云散了。

        回到国内后的常瑞青则第一时间在gcd机关报《新青年》上发表了他亲笔写的长篇文章，回顾了自己和gcd一路走来的革命历程，声明了“左民主义”一直就是党的指导思想。中g一直就是作为中华民族的政党和先锋。为民族的崛起、国家的强大而斗争。而这些年里中国所取得的成就，正说明了“左民主义”是符合中国实际情况的正确路线。但是国事的艰难变革，并不是一蹴而就的，以中国百年以来的积贫积弱，想要在短期内做到国强民富，实在是没有任何实现之可能。更由于赤俄亡华之心不死，国家的领土完整和独立自由正面临空前威胁，因此在未来的五年之内。自己和中g如果仍然可以领导国家，则要将国强兵强置于首要位置！如果赤俄帝国主义敢于犯境。他和中g必将领导国民与之斗争到底，直至最后胜利。他在最后呼吁，全体选民在这个决定国家前途命运的时刻，用他们手中神圣的选票支持自己，支持中国gcd！

        就在常瑞青全力以赴地为中g助选的同时，国民党主席蒋j石也在国民党党报《民报》和上海最有影响力的《申报》上同时刊登了名为“国民党人的承诺”的长篇文章。同样回顾了自孙中山领导反清革命以来，国民党人所为之斗争的目标。

        老蒋在他的文章里面宣称：“……回顾我们国家几千年的文明史，不难发现这个现象，就是一轮又一轮的王朝兴废！而大部分的王朝总有一个由乱到治，由治到盛，盛极而衰，最后再由衰到乱的循环。其中治和盛所占的时间，恐怕不到中国几千年历史的十分之二三，而衰和乱却占了十之七八。我们五万万同胞中的绝大多数，恐怕都是经历过衰和乱的时代，国家分裂，外寇入侵，民不聊生，这样的日子刚刚过去不久，相信大部分人还是记忆犹新的。

        而我们民党自先总理中山先生领导同盟会排满革命起，将立志要将中国从乱世当中拯救出来，幸而在中g和常耀如元帅，以及全体国民的共同努力下，终于在民国8年完成了这个理想。但是在完成了这个理想后，我们民党同志们又准备为什么目标而奋斗呢？

        不是打江山、坐江山！这不是我们的奋斗目标，相信也不是常耀如元帅和gcd人的奋斗目标，虽然民众当中有一些人是拥护常耀如做皇帝的，而且中正本人也相信，常耀如要是做了皇帝，必将是中国历史上最最英明的皇帝，会给我们这个国家带来前所未有的盛世。但是一个最最英明的皇帝，总还有老糊涂的时候，总还有龙驭宾天的时候。然后，这个常家王朝，也会同历史上的汉朝、唐朝、宋朝、明朝一样，上演盛极而衰，衰极而乱的悲剧。这不是我们民党想要的，也不是常耀如元帅想要的结果。所以常耀如元帅没有当皇帝，我们民党的先总理孙先生也没有当皇帝。

        但是不当皇帝就可以保证我们的国家长久兴旺而不一再上演由盛而乱的死循环了吗？我们民党认为是不能的，因为历史上造成国家离乱的罪魁祸首并不一定是昏君。皇帝毕竟只是一个人，再昏庸，再穷奢极欲。也不可能将一个全世界最大的大帝国败掉。而造成国家由盛极衰的真正元凶，其实是一个特权统治集团，或是勋贵，或是文士，或是宦官，或是异族，或是党人。总之。只要有一批人骑在广大普通百姓头上，作威作福，再富强的帝国也早晚会被这些国之硕鼠给瓜分吃尽。这样的教训不但是中国独有。在国际上也屡见不鲜。比如盛极一时的奥斯曼帝国、俄罗斯帝国、波斯帝国、罗马帝国，都是因为类似的原因由盛而衰，最后走向灭亡的。

        要让国家跳出这个循环，能够长久兴旺。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民主自由！一言以蔽之，就是要人民当家作主，让人民来监督政府。而中国历来最大的问题，恰恰就是缺乏民主。所以中国人民非常需要民主，因为只有民主，国家才能久安，中国的内部关系与对外关系，才能走上轨道。才能在未来战胜赤俄帝国主义的入侵，才能建设一个好的国家。亦只有民主才能使中国在未来继续团结，只有加上民主，中国才能在发展的道路上不断前进。

        而我们民党之所以放弃在联合政府中的地位，甘心做一个在野之党，就是为了在中国推进民主。因为中国历史上的教训和美国、英国、法国、德国的经验都告诉我们。民主必须是全方面的，是政治上的，军事上的，经济上的，文化上的，党务上的以及国际关系上的，一切这些，都需要民主。毫无疑问，实现民主的基础不是建立在各种政治势力一起在朝做官之上的。民主政治的基础，应该是建立在言论出版集会结社的自由与民主选举政府的基础上面，而这个民主选举则必须是有不同政党参加的竞选，而不是只有一个党、一个候选人的投票游戏。现在的苏联和日本的选举就是这样的，这不是真正的民主，不是我们国民党的目标，所以我们国民党宁愿做一个清苦的在野党，也不去参加所谓国共一家亲的联合政府，去享受别人恩赐的特权。

        但是，中正身为国民党主席，还要代表本党先全体国民做出一个庄严承诺：无论这一次的选举结果如何，我们国民党都将坦然接受，不会像那个叛国投敌的人民革命党那样，去依靠外国势力的支持走所谓武装斗争的道路。因为我们国民党已经选择了议会斗争，选择了做一个不靠武装的中国第二大政党。今后，我们国民党争取政权的路线将是宪政民主之路。我们国民党是反对一d专z的，既反对中g走向一d专z，也反对国民党本身走向一d专z。所以我党的奋斗目标就是用种种合法的手段，来争取政权、遏制中g及常耀如元帅利用政权和军队实行独裁，提高普及教育，提高人民生活水准，这才是根本的做法。

        最后，我们国民党人也要提醒常耀如、毛zd及中g诸公，世界上没有永远执政的党，无论其用选票而是用枪炮实行统治，最后都难免有失去政权的一日。但是依靠选票的政党失去政权只是暂时的，而用枪炮统治的党将是永远失去政权！在我们国家的这个重要转折关头，希望中g诸君可以三思而行。”

        ……

        蒋j石的这篇文章顿时就在中g中央引起了不小的波澜，国民党不甘心大权旁落才退出联合政府的举动，居然被老蒋粉饰成了为了遏制独裁促进民主而放弃高官厚禄，如果不是对这个历史反动派知根知底，常瑞青都几乎要把蒋某人当成了一心捍卫民主自由的圣人了。

        “我看老蒋根本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常瑞青挥动着一份《申报》在政治局会议上大声说：“而且还捎带着将了我党一军。”

        半开玩笑的话一出口，会议室里就是一阵轰笑，虽然大选的正式投票工作还没有开始，但是不断公布的民意调查数据却显示中g遥遥领先于国民党，哪怕是国民党的外围组织中国民主促进会所公布的数据，中g的民意支持率也高达65.5%。如果再算上已经倒向gcd的进步党，这个数字更超过了七成！如果不出意外，中g进步党联盟将会拥有立法、参政两院三分之二以上的席位！别说是组建责任内阁。就是修改宪法也绰绰有余了。

        笑声过后，主持会议的中g中央主席毛zd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朗声道：“同志们，蒋j石和国民党不过是在垂死挣扎，人民和历史的选择就是我们中国gcd！”说着他大手一挥，会场内就响起一阵稀稀拉拉的掌声。毛大主席的兴致似乎稍有低落，他放沉了声音说：“这是历史赋予我党的机遇。也是历史赋予我党的责任，更是最广大的人民群众对我党的拥护和支持对国民党的反对，我们应该对得起这份机遇和责任。绝不能给代表大资产阶级、大地主利益的国民党在未来有翻身做主的机会！”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的众人，包括常瑞青在内都是一怔，气氛顿时就压抑起来了。过了半晌。常瑞青才语调平静地说：“润之同志。你的意思是……”

        “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毛zd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这句千古名篇。

        “可国民党和蒋j石不是寇。”常瑞青的目光在会议室中一扫，所有的人，包括宋庆龄在内，都定定地看着他，似乎在等他做出最后的决断。

        毛zd脸色阴沉地道：“现在军队、民意、议会都在我们手里，国民党和蒋j石只有一小撮不甘心被历史淘汰的支持者……如果蒋j石和国民党拥有这样的优势，他们会放过我们吗？”

        “不会！”常瑞青沉声道。

        “那我们为什么要放过他们？”毛zd挥动着臂膀增强语气。然后又目光炯炯地看着常瑞青：“我的意思还是要搞多党联合执政而不是多党轮流执政，现在国民党内的有识之士应该已经看出大势了。甘心跟着蒋j石一条道走到黑的能有多少？如果我们可以拿出几个部长、委员的位子一定可以将国民党中的大部分派系大佬都争取过来，将以蒋j石为首的一小撮人完全孤立起来，彻底扫进历史的垃圾堆。然后组成一个由gcd领导的多党联合政府，大家团结起来，群策群力，共同将国家带到富强的道路上去，难道不好吗？”

        原来毛zd是想用“合法”的办法来整治国民党和蒋j石，以目前常瑞青和gcd所掌握的力量，要做到这一点应该也不困难，国民党里面到底是要钱要官要命的多，如果这些人都弃暗投明了，剩下的顽固派还能有多少？就算取缔掉，估计也不会有太大的动静，而且中g在议会里面还有三分之二的多数，接下来的制宪还不是他们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诸位以为如何？”常瑞青低声问了一句身边的人，大家都默默点头。虽然没有人说话，但是每个人脸上都是赞同的表情。

        常瑞青把目光转向了宋庆龄，她微笑道：“委员长放心，国民党里面并不是所有人都赞成蒋j石和胡汉民的，只要我们拿出诚意，应该会有许多人投奔过来。”

        还没等常瑞青说话，他在政治局里的头号支持者王亚樵就笑道：“耀如弟，现在军心民心都在你身上，你不要犹豫了。再说咱们那么要干的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自古以来的政争都是要压制反对派的……顶多咱们对国民党顽固派不抓不杀就是了。”

        大家听到不抓不杀，都纷纷点头。有一点老蒋在《国民党人的承诺》一文中并没有说错，中国历来最大的问题，恰恰就是缺乏民主！正因为缺乏民主，因此民主的思想在中国也没有多少基础，绝大多数的老百姓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民主，他们想要的不过是明君加清官的模式而已。而大多数的政治人物，虽然喜欢将民主当成口号喊，但是真的让他们掌握了大权，又有几个肯真正实行民主的呢？比如现在把民主口号喊得震天响的蒋j石，历史上还不是个民主无量的主儿？

        不过常瑞青却知道，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还是因为这个时代的中国政治领袖之中，并没有什么人真正看破了西方民主制度自私自利的本质，否则……

        想到这里，常瑞青嗯了一声，朝毛zd和王亚樵笑了下。他站了起来，走到中g前主席陈独秀身边，按着对方的肩膀，微微笑道：“我听说延年弟从法国留学回来了？还没有安排工作吧？不如去外疆选个参政委员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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