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舞象之年(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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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的校园静谧无声,只有路旁高大的行道树被风吹动,发出沙沙的声响。
幢幢树影在夜晚的浓雾中中摇曳,叫人忍不住去想,在那黑影后面,会不会藏着什么东西,在盯着三人看。
到了户外,林雪庭又走在了宁迦和蒋贻身前。
外套给了宁迦后,他身上只穿了一件盛达一中的男生夏季校服,整个人显得清瘦颀长。
宁迦紧了紧身上披着的外套,不被人察觉地轻轻把头靠在衣服领口,闻了一闻。
林妈妈喜欢用固定品牌的洗衣液,所以林雪庭身上老是传来风铃草的香味。
宁迦以前一直都喜欢这味道。
而今这味道混在学校的晚风里,冲淡了恐怖的气息,一下子将宁迦的记忆带回十年前的高中校园。
那时候,林雪庭是班长,宁迦则是副职。学校一有什么活动,两人经常要一起去别的地方开会。
林雪庭就是这样大步流星地在前面走着,宁迦望着他的背影,少年的骨骼竹节似的挺拔修长。
一次路过操场的时候,走在前面的林雪庭忽然停住脚步,一个侧身,捞过险险擦着宁迦的头飞过的一颗篮球。
球场上隔壁班的男生一迭声地道歉,向来为人和善的林雪庭难得地皱起眉头:“你们也稍微小心些吧,砸到我的副班长怎么办。”
我的,副班长。
年少的心动,就这样来得猝不及防,以致于宁迦到了今天,偶尔想起来还会念念不忘。
“到了。”林雪庭松下一口气。
眼前竟然出现一栋小木屋,突兀地矗立在夜色里,被浓雾包裹着,散发着跟整个学校格格不入的气息。
“这里的白天还算是安全的。到了晚上,只有木屋里是安全的,你们要记住了。”林雪庭说着,打开了木屋的门。
温暖的橙色光芒带着木柴的热气,一下子扑面而来,宁迦和蒋贻迈步走了进去,立刻感觉到周身萦绕着温热的气息,刚刚在外面被浸得冰冷的身体终于慢慢地回暖。
“雪庭,你怎么去了这么久,急死我们俩了——我去,我瞎了吗?这是宁迦和蒋贻吗?阿恒,你掐我一下。”一个惊讶的男声嚷嚷道。
林雪庭冰霜一样的脸上终于带上一丝无奈的笑意,他指着屋内的男生,对着门口发愣的两人说道:“进来吧,沈鲨和阿恒,他们也在这里。”
一进门便是一个小小的客厅,铺着暗红色的地毯,壁炉里点着火。
房中陈设陈旧却温馨,踩在软绵绵的地毯上,真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两个少年,一个穿着一件机车皮衣外套,看上去是一张稚气未脱的娃娃脸,然而头发染了暗暗的红色,神情举止却不由自主地带着一丝痞气,左耳的耳钉闪着桀骜不驯的光芒。
另一个则把校服衬衫的每一颗扣子都规规矩矩地扣好,头发理得清爽标准,一双狭长的丹凤眼,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一副儒雅清俊的模样。
刚刚说话的皮衣少年猛地站了起来,大步走过来,另外一个男生也跟着站起。两人显然都是一脸惊讶,然而说不上是高兴还是担忧。
五个人终于凑在了一起,三个男生,两个女生,心里皆是百感交集。
“没想到我们五个,这么久没有聚在一起,居然是在这里相聚了。”戴眼镜的男生叫端木恒,他苦笑一下说道。
林雪庭从西侧一个小房间走出,递了两个马克杯给两位女生,里面热腾腾的,冒着热巧克力的香气。
宁迦接过杯子,浅浅地啜了一口,立刻有一股温暖游走过全身的血管。
她终于放松下来,在暖洋洋的热气里,接话说道:“到底为什么我们都会出现在这里,你们有了解状况的吗?”
林雪庭在沙发那头坐定,闻言微微侧了一下头,壁炉里的火苗映着他的侧脸,在他眼中跳跃:“沈鲨,阿恒,我们刚刚……已经遇见过‘那东西’了。”
“什么?”沈鲨和端木恒一起叫起来。
林雪庭点点头:“而且宁迦遇见了两次。”
沈鲨眯起眼睛,脸上忽然充满了一种警惕的神色,问道:“宁迦,你……冒昧问下,你还活着吗?”
笃、笃、笃,不出意料,头上挨了其他三个人一人一记爆栗。
“再乱说话,”蒋贻威胁性地说道,“宁迦,他居然暗示你不是人!”
沈鲨捂着头,不复刚才那副不可一世的样子,委屈地叫道:“这不是在这种险象环生的世界里,一切小心为上嘛,再说,传说中‘那东西’经常冒充好友出现的!”
听了这话,端木恒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其实……沈鲨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沈鲨看见一向冷静的端木恒也这么说,连忙跟着附和:“要么……我们问几个问题确认一下?”
宁迦哭笑不得:“你们问吧。”
端木恒:“毕业旅行后,你为什么不和我联系了?”
林雪庭不知道为什么也要加入进来:“你最喜欢的香味是什么?”
蒋贻跟着凑热闹:“你和林雪庭当初为什么分开?”
沈鲨:“你现在在做什么职业?”
……
“白痴么?”
沈鲨不出所料又挨了记爆栗,蒋贻怒道:“她现在做什么职业我们都不知道,她随便编一个我们也不知道正不正确啊!”
“哦,对哦。”沈鲨笑起来,脸颊露出两个酒窝,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宁迦微笑着,一一回答道:“首先,我最喜欢的香味是风铃草的味道。”
林雪庭的表情动了一下。
“毕业旅行后不联系……其实我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好像一直是以来,我都以为我们是渐渐疏远,但是现在回忆一下,自从毕业旅行之后,我好像就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宁迦慢慢地说着,刻意回避了蒋贻的八卦。
“这么说来……我好像也是……”
“是啊,毕业旅行之后的那一段记忆,好像全部断裂删除了一样……”
其他人也纷纷陷入了沉思。
气氛陷入了僵硬的沉默。
进入这个异世界的恐惧与无助、对现实世界记忆的缺失、对于一切的不确定感,交织成一种复杂而负面的情绪,在每个人的心头盘桓。
憋了半天,最后还是沈鲨先开了口:“烦死了,不想了。莫名其妙被拖进这个鬼地方已经够烦的了,还要烧脑子,这不是为难我么。”
然后眼珠子一转,转而去挑衅蒋贻和宁迦:“你们俩女生怎么这样啊,以前就爱跟在我们后面一起玩儿,逃课也要跟,去网吧也要跟,怎么到了这种地方,还要跟在我们屁股后面一起来啊?”
蒋贻笑骂:“滚,你以为本小姐想来啊?我巴不得赶紧出去好吧……”
眼看着两人又要怼起来,宁迦连忙打断:“好了好了,说正经的,我们要怎么样才能离开这里,回到现实世界呢?”
“好像是要等到这个世界的主人完成心愿。”
“完成心愿?”蒋贻道,“什么心愿?”
沈鲨忽然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你们还记得……高三那年,我拉着大家做过一件很幼稚的事情么?”
看着他这害羞的神态,宁迦恍恍惚惚,记忆渐渐地被勾了起来。
沈鲨这人外表看上去吊儿郎当一脸痞相,其实内里是个纯真到幼稚的男生。
某天神神秘秘地跑来召集大家,说是发现了那个神秘的树洞。
学校一直有个传说:学校南门的小树林里,有一颗千年的榕树。
不过它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的,如果有人能够看见它,那就把自己的心愿写在纸上,在月圆之夜,放进榕树的树洞里,那么你的心愿就会实现。前提是……
“要用年级第一的笔、寄过一次的信封,和绿色的纸。”蒋贻和宁迦异口同声地说,然后五个人都微笑起来。
“年级第一的笔,好说,雪庭或者阿恒的书桌上,随便找一支,一抓一大把。寄出过一次的信封也很好弄,我们互相寄一回信就是。倒是绿色的纸,当年叫我好找,跑了商贸街三四家文具店才买到的。”蒋贻一边回忆一边说,笑得停不下来。
“那天晚上我们故意留到很晚,偷偷写好心愿,封进信封,放进树洞里。出来的时候还差点被保安大叔的大黄狗发现,五个人狂奔800米,体测的时候都没跑那么快过。”
“第二天再去,竟然发现那颗榕树真的不见了。”
“哈哈,我还以为我们五个学习压力太大,集体出现幻觉了呢。”
大家笑完了,沈鲨才慢悠悠地说:“其实,不用什么年级第一的笔、崭新的纸,和绿色的信封,只要你许了心愿,榕树就会帮你实现——你们还记得当年自己许了什么愿么?”
“好像不记得了。”
“我也想不起来了。”
“本来就是闹着玩儿的,后来就考试了吧,谁还记得这个。”
大家纷纷摇头。
林雪庭说:“当年觉得很要紧的、很在乎的事情,到了现在恐怕也觉得不值一提吧。”
沈鲨摇头:“那就难办了。其实,我们所在的世界,就是由一个‘心愿主人’的‘愿望’所构成的,我们将这个空间,就称为‘心愿’。所有被拖进来的人想要出去,就是要等到心愿得以达成。”
“心愿?”宁迦怀疑地摸摸地板,干燥而粗糙的感受实在不像是虚景。
“对,”沈鲨说道,“根据所处环境来看,这一次这个心愿的主人以前一定也是盛达一中的学生,我们要等到心愿主人完成他/她的心愿,才能够出去。”
“那得要多久?如果完不成,我们的灵魂岂不是永远地困在了这里?”
“那倒也不是,心愿肯定是有期限的。而我们在这里的期间,现实中的我们,只是睡着了一样。”
蒋贻想了想,问道:“那怎么样知道心愿的内容是什么呢?说不定,心愿主人就是我们五个中的一个呢?”
“不,不是我们几个,我记得大家的笔迹。”沈鲨拿出手机,调到一张纸条的照片画面,递给众人:“这是刚刚我从别人那里偷拍过来的,就是这个‘心愿’的主人当年许下的愿望。”
手机在众人手中传递着,宁迦匆匆扫了一眼,就递给了旁边的蒋贻。
纸条上的字迹板正而清晰,看着像是一个女生的字:
【我希望所有的烦恼都能迎刃而解,能以最完美的面貌成功演出,获得舞蹈大赛大奖。】
“完成上一个‘心愿’的参与者,会得到写着下一个‘心愿’的纸条,这样才能知道在下一个心愿里到底要做什么。如果没有拿到心愿纸条的话,就得等到别人完成。”
“还要等到她完成心愿啊,真麻烦。不做会怎么样呢?”蒋贻看完纸条,懒洋洋地往沙发上一靠,火光映着她轮廓分明的脸庞,颇有些古典油画的美感。
“心愿的达成,一般会有一个期限。不但在‘心愿’里的时候要小心不被杀掉。到期如果心愿没有实现的话……首先心愿主人本人会被‘那个东西’吞噬掉。然后它可能还会收割其他参与者们最珍视的东西,以作为当年许下愿望的代价。”
“珍视的东西?比如什么?我们的生命吗?”
“不一定。因为对有些人来说,还有很多远比失去生命还要可怕的东西……”
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阵沉默。这诡异的世界和规则挑战了他们一直以来的唯物主义价值观,每个人心中都不住地一阵阵发冷。
“……这样也太莫名其妙了吧,”蒋贻一下子从沙发上坐了起来,“‘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
沈鲨转过头去,看着毕毕剥剥燃烧的木柴,幽幽道:“‘那个东西’,集结的是历代许愿的人,内心深处最热切的渴望。所有愿望、贪念的集合体,所以这里的人,叫它‘婪’。
有人说这是一种上古的邪神,也有人说,它是一切‘欲望’的综合体。不管哪种说法是对的,我们只知道,在不同的心愿里,它可以是任何东西,也可能是任何形态。
小迦,你今晚见到它两次,你说说,在这个心愿里,它是什么样子?”
宁迦坐在火堆旁,忽然仍是感到了一阵凉意:“是一个……挺可怕的,看上去像人的东西,但是她的脚是完全向后的,所以她才没追上我吧。”
“当……”不知何处的钟声敲响了,林雪庭朝楼梯望了一眼,然后说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今晚还是先赶紧休息吧。”
端木恒表示同意:“是啊,虽说小木屋里是安全的,但是最好还是待在房间里比较好。”
沈鲨苦笑一下:“可是,没有空房间了欸。其他房间都被别的人占满了……而且,晚上了,叫别人开门也不太好。”
宁迦略略惊奇道:“其他人……你是说,在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还有和我们一样遭遇的人?”
端木恒点点头:“是啊,只要你许下过心愿,就会被拖进来,一直到你自己的心愿被完成,才有可能会逃出去。每一个心愿都会随机地集结一批人,十几或者几十人不等。沈鲨对这里的了解,包括一些禁忌和规则,也是刚刚坐在这里交流的时候,他们告诉他的。”
门外的风声呼啸,拍得客厅旁边的小窗户砰砰乱响。
林雪庭思考了一会儿,下定决心似的说道:“我们都进房,女生睡床,男生打地铺……都到这里了,也别讲究了。”
蒋贻打了个哈欠,大咧咧地点头:“同意,咱们五个之间还有什么好介意的,早就混得太熟了,反正我对你们三个都没那心思。”
端木恒哭笑不得:“蒋贻,别说得我们三个一文不值一样好不好。”
沈鲨双手插兜,无所谓地耸一耸肩,嘴角扯起一丝痞气的笑容:“我睡门口,第一夜,我想守着看看。”
幸好房间里空间不算小。两个女生睡好后,三个男生也躺的躺,坐的坐,各自休息了。
屋后就是那片树林。
后半夜起风了,整夜不止,吹过树梢,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有人在黑夜中低语。
宁迦睡在靠窗的一侧,回想刚才经历的惊险奇异种种。
外面是呼啸的北风,枕旁还放着林雪庭借给她的外套。
在风铃草的安宁味道里,宁迦的心跳渐渐平和下来,终于沉沉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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