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血染

“胡说八道，龙炳坤早已残疾疯癫，并无婚配，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他怎么可能有儿子”

        “哼，当初三和岭少主龙炳坤对外可是说身体残疾，但这种流言传出之前，当年他不止没有残疾，而且还是一族之长。定海山庄原本可能由他主事，但就是因为残疾之耻闹人笑话，所以就把首位传给末子子龙振涛，却谁也不知道龙炳坤的残疾究竟从何而来”

        “难道是?”

        “对，就是血染干的.”

        高天客浑身发颤，如果真是那样，那血染岂不有弑父这种大逆不道的行径，叫人心惊.

        “龙炳坤也是命该如此，当初他风流成性但始乱终弃，在临幸一名女子之后竟然在的知她身怀有孕之后，派人前去杀害她，如此人性，人类这种东西真是有趣，哈哈哈哈哈”明王似乎极力的将自己与人类区分开，大声嘲笑龙炳坤的境遇.

        “也不知是天意安排还是怎样，那名女子大难不死并顺利产下一名婴孩，那婴孩不用我说你也知道是谁了吧”

        高天客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瞪着明王，听明王继续讲术血染恐怖的过往。

        “这女子并不知道要杀自己的人竟宠幸过自己的龙炳坤，好在那女子不算太痴，与儿子隐姓埋名，与世无争，但是适逢时代动荡，两大族群相斗，两虎相争，踏平了一座城镇，在混乱中那女子与儿子失散了”

        “两大族群分别是川辉与地虎，斗得你死我活之后川辉得胜，私自掠夺当地民脂民膏，谎称是为平乱所取，其中带走女人小孩数十人，其中就有血染，这些人被川辉的杂碎们带去做奴隶婢女，最后总免不了一死。”

        高天客不知血染的童年竟然这般坎坷，但之后听到的更让他心惊，据明王所述，在血染被捉去当奴隶的同时，他的母亲也在四处寻他，族群相斗之时，人群混乱致使她误失爱儿，于是就一路找一路打听。

        再说血染，被当做奴隶受尽屈辱毒打，使他从小的内心受到令人惊人的折磨，他不知道这川辉一族就是龙炳坤旗下的一支，幕后的主子就是龙炳坤，当初他为呈一时意气，不顾法令谎称叛乱，擅自发动械斗，最后连自己的儿子都作为战利品被捉了回来都不知道.真是天意弄人.

        在血染为奴的日子当中，经常被作为沙包和练习拳脚灵术的对手，为增加娱乐性他们被逼迫学会一些杀人术法，供他们娱乐.

        而血染的母亲寻他不着，竟一时冲动到定海山庄求助于龙炳坤，希望他起码能看在自己的亲生骨肉的份上能出手搭救，而龙炳坤心中震撼，没想到自己早年间要杀的女人竟然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还对他说自己有个儿子存活于世，这对定海山庄少庄主来说是多大的丑闻，自己登位在即怎能被这么无聊的事情阻碍.

        于是他封锁消息，令川辉一族四处查访血染的下落，找到之后立刻就地处决，而再找到血染之前，血染的母亲就被恶毒的龙炳坤毒死之后抛尸，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手段之残忍，其罪罄竹难书.但他灭绝人性的行凶一幕却被自己二弟的儿子亲眼目睹了.

        龙家二少爷早有夺位之心，听到自己儿子的情报自然是感到手里攥着一张多有力的王牌，于是在宣布定海山庄易主大典之上，龙家二少爷龙滕海不顾兄弟之情竟出言讥讽自己大哥是个包藏祸心的小人，指正他风流无度，并做下杀妻杀子的畜生之行，并让自己的儿子作证，因此易主大典搁置，龙炳坤被家主调查，受到前所未有的打击，而这时，玉道盟出现了.

        那时的玉道盟并不出名，在到小河村之前就是到了这三和岭寻找龙家合作，而龙家此时处境尴尬，合作计划被搁置.但龙腾海急于塑造新家主形象，盛情款待玉道盟并出言相助，明王对龙家的事早有耳闻，于是索性靠着龙腾海活动着.但就是在一次实验之中，明王遇见了血染.

        那时候的血染每天过着被殴打的日子，每天就是为了活着而独自练功，身体十分结实，但满布肌肤的疤痕令人难以置信他至今还能活着。

        在一次术法实验当中，龙腾海向明王炫耀自己开发的灵术，结果被对灵术天赋异禀的血染发现术法的破绽躲去了，龙腾海面子上挂不住准备当场杀死血染，结果被明王阻止。

        从那之后，明王就开始和血染接触，而血染仿佛望见了救命稻草一样紧紧抓住明王不放，那是他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流泪.他希望能结束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明王爱他倔强勇猛，虽有心带他走但事前问了他一个问题.

        “想和我走，告诉除了逃跑，你最想做什么”

        血染被问蒙了，他从不知道自己除了逃跑，还能做什么，该做什么，想做什么，明王告诉他，找不到答案就继续呆在这里，而血染不知究竟该如何作答，他又哭了，这次不是为希望的哭，而是他再次绝望，他连自己都忘了自己是什么了.

        龙炳坤的丑闻被坐实，龙滕海伺机而动，当时的三和岭被这两个兄弟搅得天翻地覆，龙家老太爷恨铁不成钢，于是将家主之位传给第三子龙振涛，其实龙振涛心地较为善良，但天资有限，老太爷担心他难成大器所以原先并没有定他为家主的打算，现在看来比起那两个自相残杀的逆子，还是龙振涛最合适.

        龙振涛接管家主之位后，虽不能说是兴旺更甚以往，但也是井井有条，老太爷深感自己做了最正确的选择.

        龙炳坤错失家主之位之后，依然风流不改，生活糜烂，失意之下流连于温柔乡和烟花地，而龙腾海则妄图陷害龙振涛.登位心切的他竟让荒唐到在老太爷的饮食中下毒，经龙振涛之手希望能诬陷他个杀父之名，结果那时被暗地观察的血染发现不妥，他忙向三少爷说破诡计。

        龙振涛当下心哀悲愤，仰天长啸，没想带三兄弟最后竟然搞得自相残杀，他向血染道谢，称他不会再让他再做奴隶，私自卸去为限制奴隶下的毒还有一身的锁链，血染知道自己也许做了件无愧于心的好事，然而事情到最后竟然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龙振涛空有振兴之志，却无手段计谋，唯独空有一身勤奋练习得来的武艺和灵术，大哥寻花问柳疏于练习，二哥攻于心计，城府极深.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将这股不正之风打压下去，他又怕向父亲禀报只会寒其心，所以他做了一个决定，他提议举办比武，三人同台竞技，主位有能者居之.他打算以己之长克彼之短.

        这个建议得到了一致认同，加上龙腾海计划败露，不敢轻举妄动，所以只能同意这个计策.

        听到这，高天客没想到过定海山庄曾出现过这样的大事，他问道.

        “那你又如何，血染又如何”

        明王追忆之中，轻道“你可听说过三和岭的龙城大火案”

        “知道又怎样，难道……..”

        “不错，就是我和血染干的”

        龙城大火案是一件震动全国的大灾难，连宫廷的王族也不能坐视不理，那场大火一直烧了五六日，龙家在那次的火灾被烧死的足有上百人，但龙家的三兄弟却只有老二身亡，其余的两人老大疯了，老三执掌这残破不堪的龙家，要想复原简直难如登天，竟然是明王和血染干的.明王忽然提起难道就是在那场所谓的比武当中大作手脚的吗.

        “没错，你想的没错”明王看穿了高天客的心思.

        尘封的往事再次开启，时光流转到那一年，原定三天后召开比武大会，此时的血染是三少爷身边的下人，他的内心稍稍没有做奴隶时的扭曲，也许是认为自己总算是有了一个容身之所，但不知母亲现在怎样，让他的心中十分挂念.

        此次的比武不只是为了争夺家主之位，更是为了得到老太爷当初横行天下的秘宝，红芒隼鹰神枪.一把扫六合荡八荒的绝世宝具作为此次的奖品，也许是因为他深信末子龙振涛会摘得魁首吧.

        老大龙炳坤听说比武的事情之后心中不安，老二有明王相助，老三早已深得太爷真传.自己生性疲懒，荒于练功.要怎么和他们抗衡.也许自己不适合家主之位吧，别再为了区区家主之位再把性命搭了进去.看这次龙腾海的势头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万般无奈之下龙炳坤去找二弟三弟和谈说明自己无心再争家主之位，也就是那一次，他头一次看见血染的身影，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孩子和自己长得很像，与自己很贴近，但稍作打听知道这是个奴隶升上来的家丁，心中顿时厌恶不已，心想这种贱民怎会和自己相似，真是可笑.

        其实不只是他，血染也有这种感觉，他觉得自己和大少爷龙炳坤之间有着说不清的感觉，但与龙炳坤相同，他历来对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大少爷毫无好感，所以也没有言语.

        一次，血染用过饭之后在花园中散布，看见那些奴隶被二少爷的儿子拳打脚踢，心中冷笑，果然和他老爹是一路的，一般无二的冷血与残忍.看见那些奴隶被打，血染同样没有一丝怜悯.他以前也一样，现在也是区区下人，能做什么？只不过是这些大户人家的狗而已，这个世界没有为奴隶定过傍身的法律，奴才只能是奴才.

        血染很想逃，他想回家，回到母亲身边，也许心中的不安就可以平息，在母亲的怀里可以得到安宁.但他错了，命运的齿轮开始将指针摇向他的心脏.向前分毫就会送命.

        就在比武的前两天天，龙家的气氛达到一个冰点，拔剑弩张的势头瞬间就会爆发.那时候血染与三少爷去见大少爷会面商议，龙炳坤置身事外觉得自在无比，当然不会去管那些烂摊子，但是提议另找所在生怕龙腾海看见会胡思乱想.龙振涛也同意，就让血染留在龙炳坤的书房里帮他打扫一下再回去.结果就在血染打扫的过程中，发现一张写满诗句的纸。

        怪就怪在，那字迹和母亲暗自收起来的一封情书的字迹简直一模一样，血染曾经因为好奇偷偷看过，上面写满有关风月示爱的诗句，但母亲依然好好保留了起来.他说那是血染的父亲给她的定情之诗.

        血染看到这封信后疑心大起，怎么可能有这么荒唐的事情，一定是凑巧而已.于是血染没有再去深究信的事，打扫完就关门准备离开，哪知一关门就碰到二少爷的儿子，正在逗弄着蛐蛐。

        血染只是眼光一扫，却看见他手腕处有一样饰物，那是一个碧色的手环，碧镯温润透亮，想来是十分贵重的真品，但血染一眼就认出那分明是自记事起母亲就从未离身的镯子，怎么会，怎么会在这里…..

        血染近乎疯狂的追问着，摇着他的身体质问他，结果却被恼羞成怒的少主人叫来其他人一顿暴打，大腿骨折肋骨还断了好几根之后才作罢.

        血染心中的怒火被熊熊点燃，他再也不肯这么被动的活着，他要知道一切，他要擦亮眼睛看着这一张张丑恶无比的嘴脸最后会得到什么下场!!!!!

        他在院子里痛苦哀嚎，对天长啸，不知前去为何路，自己究竟是什么，这时，明王的声影突然出现，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样，他面带笑意，缓缓道“怎么样，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吗”

        “人乃恶根毒瘤，若不除去，天下难有太平”没想到血染抬头竟然冒出这么一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明王的笑声，在血染心头敲击着，让他心里的痛苦和深恨.越发清楚.

        那日深夜，明王和血染坐在小少爷的房间里，明王给小少爷施加了解心咒，后来他可以任意篡改记忆，当然可以窥探他人的记忆，若非本领高强或是心智强大的人，中了解心咒之后一定会吐露真言，失去这一段记忆.

        “那日，我看见大伯带着那个女人进房……..”小少爷神情呆滞，就坐在床上动弹着嘴巴，眼神飘忽不定，只是在重复着那一天看到的事.而血染绝望的听着他讲完.双眼早已湿润一片，泣不成声.

        血染发现了一切的真相，他从小少爷的描述当中他更加能确认那就是自己的母亲，龙炳坤惺惺作态邀血染母亲沐浴后共进晚餐，那个碧玉镯就是在沐浴时取下忘在窗台，之后被小少爷取走.

        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欺骗母亲最后还加害与她，还四处寻找自己想要自己的命，母亲到最后都相信他总会回来的，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这真的是自己唯一的亲人吗，这世界究竟是什么时候变得如此不堪.

        血染在明王的帮助下身体就在区区两天之内获得了恢复，此外，血染心中的复仇之火被瞬间点燃，他开始反客为主，故意让龙腾海看见他带着包裹鬼鬼祟祟的身影，准备暗中骗他。

        于是龙腾海跟踪他，血染趁着龙炳坤不在潜入他的房间里，和事先变化做龙炳坤样子的明王演了一出戏，让龙腾海信以为真，以为大哥表面上放弃争夺实际上早在做准备，在他和三弟斗得两败俱伤之后他坐收渔翁之利.

        所以龙滕海心中怨恨，明王此时献药称此药能使人忘乎所以，犹如置身梦境.于是在龙炳坤寻欢作乐之时，龙腾海命人趁机在他的饮食中下药，然后打碎了他的双腿.事后说查明大哥醉酒之后与人发生争执，被人联手制住打断了双腿.

        龙炳坤不知究竟发生什么事，只知道自己一觉醒来之后，双脚剧痛，一双腿竟然让人砸得骨头粉碎了，涕泪纵横的他在那之后再也没能离家一步，只觉得心灰意冷，痛苦难言，这辈子都完了.

        血染在窗口听着自己的生身父亲痛苦哀嚎的声音，浑身发颤抽搐，险些晕过去.他之后狠给了自己几个耳光，让自己清醒.血染从小扭曲的心没有教会他去面对那样一个父亲，那简直是侮辱自己的母亲和这几年她的思念.

        于是他想将这一切重来，假如我的痛苦是改变的开始，那你的痛苦或许会诱变你的重生吧，血染竟然这样想到

        龙腾海以为自己运筹帷幄，除去一个强敌，谁知道离比武大会仅剩最后一天的时候，原先与川辉交战的地虎一族竟然卷土重来，还带来更多的人，竟让逃过了龙家的眼线，直接开始向定海山庄发起总攻，整个定海山庄取得族长资格的只有龙炳坤，龙炳坤双腿被砸断，现在如同行尸走肉，川辉一族群龙无首现在如同一盘散沙.

        现在是谁给地虎泄露了情报已经不重要了，而是是谁让他们有机可乘，是自己啊.自己求势心切害的自己的亲生大哥终身残废，又让定海山庄的仇家寻上门来.这一切都是自己亲手造成的.

        事实上，自从血染又发现川辉地虎的争斗之后就在筹划这件事，这次可以说功在明王，在他的协助下，血染才能将龙炳坤残疾，定海山庄内斗的消息传到地虎一族那里，引发他们的寻仇.

        最后地虎一族不顾法令，向定海山庄放火，加之那天风力极大，火势蔓延的甚快，顷刻间龙城被火光照耀，龙振涛拼死救火，却发现庄内早已死伤大半.哀嚎遍地.

        火势铺天盖地，龙家老太爷却并没有逃离，只是在大厅之上轻轻抚摸着那把红芒隼鹰神枪，一边抚摸一边落泪.只感到家门不幸，祖宗家业不报，自己有愧列祖列宗，

        龙腾海看到自己不择手段都要得到的家业毁于一旦之时才发现自己铸下了滔天大罪，心中愧疚不已，看着废墟烈火，他再也没有任何夺位之想，于是他寻到大厅，看到老太爷手中握着红芒隼鹰，立时情难自禁，痛哭流涕.

        他跪在太爷面前，抱着太爷的腿.大声忏悔.谁成想老太爷毫无所动.龙腾海悲痛之余发现不妥，抬头一看竟看到老太爷用红芒隼鹰自刎而死.

        看见老太爷自杀龙腾海心死哀伤.他愤恨的将红芒隼鹰掷到屋外，那把惊世之枪就那样插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龙家发生的一切.看着龙城大火摧屋毁房的冲天火光.

        龙腾海轻轻扶正老太爷，同时跪下趴在他的膝盖上，面色安然的说“我也是罪人，这条路我和你一起走.”

        火光渐渐蔓延到大厅，将这两个人掩埋在烈火当中，咔的一声，房梁被烈火烧得难以支撑，偌大的房子瞬间轰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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