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心之所念（九）

是夜。在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理的除了慕晴和筱薰还有谁呢？

        多日未见，两姐妹各怀太多心事，默契地同时叹了口气。

        “小薰薰，你一直在康熙哪儿，你那儿的问题肯定比我严重，你先说吧。不许隐瞒啊。”慕晴直截了当，和筱薰本不会有任何秘密。

        “唉……还真是很多事情。你还记得当初把‘天一阁’卖给我们的那个欧阳风吗？”筱薰想了想，还是先从这事说起。

        “嗯，有点印象。”

        “他现在是康熙身边的贴身侍卫，自从我们上次被绑架回宫之后康熙让他教我习武，应该是很信任他。”

        “习武？怎么回事？教你飞檐走壁？”慕晴惊讶，让慕晴一个现代人相信有飞檐走壁一说本身就很勉强了，可从小一起长大的筱薰要是哪天来个“微波凌步”？还真是不敢想象。

        “嘘！小点声，难保不隔墙有耳。康熙那老狐狸不让我和任何人说。”

        “这么说总感觉我不是人一样。”慕晴摆了个“囧”字脸道。

        “欧阳风的事是其一，其二是老狐狸对我和九爷之间关系的态度好像并不反对，却也警示我不能搅扰他们兄弟间的关系，我哪有那本事？真是圣心难测。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是，我总觉得老狐狸、太子还有兆佳府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筱薰一口气把这些日子以来的所有古怪事宜告知了慕晴，筱薰绝对信任慕晴，慕晴对筱薰也绝对无保留。虽然她们彼此都不想让对方担心，但这些事情毕竟还没有真正的威胁到什么，有所隐瞒反而更让人担忧。两个人坦诚告白，互相还能出出主意。

        “原来有这么多宫闱秘辛都未曾写在史书上，”自小就喜爱历史的慕晴自认看过无数史料，现下有这么多史料之外的事情，慕晴始料未及“小薰薰，据我所知，野史都未曾出现过欧阳风这一号人物，那这事必然牵涉更为深和广。这千古一帝的心思我们也没必要去猜，想来也不至于牵扯上你一个小宫女，索性就不去理会欧阳风这一茬。至于你和九爷的事……有一点必须要提醒你，史料上明确记载皇十三子嫡福晋是尚书马尔汉之女，原先我并未想到我们会与皇阿哥们有牵扯，故也没有提醒过你，现下兆佳府未出阁的格格只有你，哦，还有你失踪的八妹。而九爷却有一个媵妾姓兆佳，可唐唐尚书之女绝无可能做媵妾。”慕晴觉得这事有必要提醒筱薰，就算是有些让人难受，可总好过日后毫无心理准备。

        “十三爷？！”筱薰突然想到之前给胤祥喂药的特殊方式……

        “小薰薰，小薰薰！”慕晴连叫了两声筱薰，筱薰才从方才的思绪中反应过来。“小薰薰，你这个反应，该不会是移情别恋了吧。对了，之前十三爷受伤可是在你那里调养的，你们培养出感情了？”

        “瞎说什么呢，我只是想到……”筱薰想到两辈子的初吻都给了胤祥，要论史书上的事情，也并非无迹可寻……筱薰赶忙摇了摇头，当初只是因为想救人一命，哪有那么多顾虑？且不说自己对胤禟爱之深，就胤祥那种外热内冷，虽说是个风流倜傥的温柔公子，可那种从骨子里透出的难以令人走进内心更不可能对自己有想法。

        “喂，小薰薰，你怎么又神游仙林啦，你倒是想到什么了？”慕晴抵了抵筱薰，这幅模样，真是很有问题。

        “晴儿，那个……我跟你说，我两辈子的初吻给了十三爷……”

        “什么？你真的，额，移情别恋了？”

        “不是啊，怎么会呢？！是之前他在我那里养伤，还昏迷的时候，药喂不进去，我只能那什么了。现在我在乾清宫侍奉，看到十三爷总有些尴尬。”筱薰道。

        “啊？我还以为什么呢，这那算接吻嘛。你一现代人干嘛那么扭捏。”

        “倒不是扭捏，关键是我这么想，十三爷可未必，这事怎么看我都像是，额，套路狗。”筱薰想了想，“套路狗”这词，用着真是合适。

        “哈哈，‘套路’，哈哈哈，很多年没听过这么现代的词了。”

        “可是事实上我对我们家九爷忠贞不二啊。”

        “是，你对‘你们家’九爷那可谓山可崩地可裂你对‘你们家’九爷的爱不变啊。”慕晴把“你们家”三个字着重道。

        “晴儿！”

        “好啦好啦，娇嗔留给‘你们家’九爷啊。说认真的，既然这样，十三爷暂时还不算什么问题，想来十三爷贵人多忘事，指不定都忘了这事了。你和九爷感情也甚是稳定，康熙也没反对你和九爷，只要你们感情不出问题，你们这好事，就成了一大半了。我比较好奇康熙、太子还有你们兆佳府有什么关系？”深谙历史的慕晴明白，其实历朝历代之中，宫斗和宫闱中人的私人情感只是“助攻”，政治斗争才是真正“放大招”。

        “这事，我原本以为史书上会有想着问问你，原来你也不知道。只是太子似乎与兆佳府关系很亲近，按照血缘上太子算是我表哥，可我入宫之前从未知道我们家与太子亲戚关系，我入宫前甚至不知道我额娘姓‘赫舍里’。若说康熙和我额娘是旧情人关系，康熙对我的态度既是维护又是警示，也说不通。太子对我又似乎太过好了些，我就是个表妹，太子如此无功利性的对我好，我反倒感觉不安。我想这之间一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筱薰道明原委，太子与兆佳府的关系许是政治斗争的产物，可是康熙对自己的双重态度和太子的太过于好让筱薰很迷茫，在深宫之中，筱薰不相信慕晴还有胤禟以外的人对自己无缘由地好。

        “这事，我确实也不清楚，我想这事情还是要让姑姑帮忙查一下。”

        “也只能这样了，好了，晴儿，该你说了，一样不许隐瞒啊！”筱薰的事情和慕晴算是坦白完了，慕晴那儿定然也有不少事情。

        “嗯，第一件事，我和八福晋郭罗落·歆媛算是交了回手吧，我的这个头号情敌啊，长得漂亮，脾气也好，居然不为难我，在良妃那儿屡次帮我，然后我们谈了一次，我们约定和平竞争，看谁先走进八爷的心。”慕晴做出一副大大捏捏毫不在意的模样，可是筱薰明白，慕晴她，自卑了。

        “晴儿，八爷真的？只是在……”

        “在利用我？小薰薰，你我之间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八爷，应该就是纯粹的利用。”慕晴叹了口气，又接着道：“可是，我还是喜欢他啊。”

        “晴儿，你既然知道了八爷……那你喜欢他什么啊？”

        “喜欢一个人，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就像你喜欢九爷你能说出你为什么喜欢九爷？”

        “好像……是这样吧。”筱薰心中一恸，论为什么喜欢胤禟，起先是因为崔安浩，这些日子的相处，其实在筱薰心中，崔安浩和胤禟根本就是一个人。筱薰摇摇头，想把这不安的情绪甩掉，“晴儿，你似乎太过于喜欢八爷，而八爷对你的感情太少，这样你会很累。”

        “好啦，不就是倒追吗？八爷身上就是有那种魅力，让我执着。”慕晴自从上次和歆媛“交过手”，慕晴早就认定了胤禩在自己心中的地位。

        “晴儿，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会支持你，我只希望你不受伤害。”筱薰双手覆上慕晴的手，仿佛给予慕晴无形的力量。

        “小薰薰，干嘛那么肉麻。”慕晴“抱怨”道，想到曾经信任的乐菱的背叛……筱薰真的是她在大清唯一无条件信任的人了。慕晴又把当日，额，当晚遇上醉态的胤禛，，以及胤禛曾经的风流史给筱薰重述了一遍。

        “四爷说的‘多年前相同戏码’的女主角，我想是袭香。”筱薰突然想起红笺说过袭香差点就成了四福晋，况且袭香和慕晴确实有五六分相似。“不过，我看袭香应该是对四爷动了真情。”筱薰层无意间看到袭香对着胤禛的背影流露出的表情——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情难自禁。

        “贵圈真乱。哦！还有，我想姑姑和满清第一才子纳兰，惠妃，还有敏妃也就是我姑姑和康熙之间，好像也有很多秘密。我好几次想问姑姑，都被搪塞了。”慕晴在德妃身边那么就，不刻意打听也多多少少听到一些“秘辛”，慕晴虽然很好奇，顾及德妃的心情，也只能忍着不提。

        “这么多年没见姑姑，姑姑确实和从前不太一样了。贵圈真乱。”筱薰也不由感叹，筱薰方感叹完，赶忙捂住想要发表意见的慕晴，轻声在慕晴耳边告知听到了李德全得声音。

        筱薰和慕晴忙躲到一旁，已经近子时了，万万人之上的皇帝，只有一个老太监陪着散步聊天，还能隐约听到康熙在说诸位皇子结党营私，明争暗斗云云，此情此景，却并无帝王的威严与愤怒，而是充斥了一个身为一老父看着儿子们不和的无奈。慕晴和筱薰对视一样，心中百味俱杂，康熙和李德全走远后，筱薰和慕晴也无心思再因宫中种种谜团多想，只想到在大清这么多年，不知道现代过了多久，她们现代的父母，是不是非常担心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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