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云雾弥漫（八）

筱薰回到乾清宫，康熙对于上元节的事情只字不提，筱薰心中有疑，却也不问，想来太子都已经道明。乾清宫里除了康熙一本一本翻阅奏章的声音，就连喘大气的声响也没有，筱薰感受这诡异的气氛，自己心跳的声音都听得真切了。

        “筱薰。”不知过了多久，康熙翻完了手中最后一本奏折喊了筱薰，筱薰已经在担惊受怕时半梦半醒，康熙突然喊她，筱薰未反应过来就跪下道：“奴婢知罪。”

        康熙心中觉着好笑，戏弄道：“治你什么罪？你倒是说说看。”

        “奴婢愿受任何惩罚，只求皇上别牵连奴婢家人。”筱薰一副直至生死于后生的模样。

        康熙笑叹：“你不必总是这么惶恐，朕恐怕不是暴君吧？再说，你何罪之有啊？”

        “我，额，奴婢不该和太子出宫，还害得太子……”康熙打断了筱薰：“这事不怪你。”康熙屏退了左右，只让筱薰和李德全留下。

        “筱薰，朕要你做到几件事。”康熙沉声道。

        筱薰疑惑的“啊”了一声，康熙严肃道：“不愿意么？”

        “奴，奴婢必当尽力而为。”筱薰猜不透康熙到底想做什么，本该立刻答应说什么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恭维却怕康熙真有什么让自己不能或者不情愿的事情，只好折中的回答道。

        “你在朕的乾清宫，有什么事朕都未曾避讳你，只因朕见你也无心听，朕希望无论时事如何变迁，你都始终如初，故此，朕要你答应朕的第一件事就是朕这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得透露给任何人，尤其是朕的皇子们包括太子。你可能做到，嗯？”康熙的语气更为严肃，筱薰本就没对乾清宫来过什么人，谈过什么事情上过心，便应下了。

        康熙点点头接着道：“第二件事，朕要你学些功夫，你在朕身边，总躲不过一些明枪暗斗，你学着些防身也有用，朕会派人教你，你需学像，学精，日后也必然用得上，这事你也不得告诉旁人，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出教你的招数。”筱薰想着康熙的要求也算是为了自己考虑，便也应了。

        “朕总觉你仿佛洞悉一切却又什么都不明了，什么都不上心，与……与你额娘既是像的又是不像的，你虽安分，只朕终究放心不下朕的皇子们，这第三件事便是倘若有朝一日朕的皇子们因你而反目，朕断不会留你，明白吗？”康熙神色反常，仿佛洞悉一切的表情才教筱薰觉着害怕，一句“朕断不会留你”更是让筱薰心惊，只是自己终究不过红墙内的女子，皇子或是几分真心或是偶然兴起或是利用之至哪里引得起轩然大波？真以为穿越女个个都轰轰烈烈？

        “奴婢断然是不敢的，奴婢日后见了诸位阿哥们必定绕道走。”筱薰斟酌，如是回答道。

        “朕不是这意思，你只随性罢了，你们年轻人那些事儿朕也不拘着你们，只是万事皆不可过度，这个‘度’，你必要有分寸。”康熙恢复如常，只是这一会子让自己不能让皇子反目一会子又是不反对和皇子们谈恋爱，筱薰心中默叹“伴君如伴虎”，嘴上还是少不得答应着。

        “在你习武的这段日子，朕会安排减少你当值的日子。你，还有就是这次上元的事情并不怪你，慕晴也因太子受了伤，朕本该嘉奖，只这事外传了终究不好，只教太医去看过便罢了。你……退下罢。”康熙语言又止的表情筱薰看的真切，只是一个比她年纪翻几倍又是帝王的精明人物其实她学了区区几年心理学就能看透了的？

        筱薰刚在住处呆了没多久李德全便找了教筱薰功夫的人，只教筱薰好生学着，莫要辜负皇上恩典，筱薰应下了，李德全便走了，筱薰更加关注她这个面善的功夫老师。

        “多年未见，已经是大姑娘了。”那人笑笑道，见筱薰一脸茫然那人又接着说道：“你如今‘天一阁’可是建的好，服饰酒楼当铺样样俱全倒忘了你原本以低价买入第一件铺子的原主人了？”

        筱薰这才反应过来，不免调侃道：“原来是欧阳大哥，感情欧阳大哥找人生之所以然找来了宫里了？”

        “牙尖嘴利的丫头，我自是有迫不得已的由头才留在宫中，只是按着辈分你该叫我声师父吧？”

        “拜师是自然的，”筱薰正经的跪下拜了几拜道“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又向欧阳风敬了杯茶水，欧阳风很是受用，回道“嗯，八戒，起来吧，为师必然好生教导你。”

        筱薰嘴角抽了抽，问道：“那大师兄在哪儿？”

        “还在五指山下压着呢。”欧阳风说罢便与筱薰笑作一团，二人亦师亦友，氛围也算是轻松，欧阳风由于第一日也不急于教筱薰什么，只是唠唠这些年长短，筱薰的事情大都问的一清二楚，只欧阳风的事情筱薰半点问不出，筱薰见欧阳风顾左右而言他便也不多问，只道第二日酉时在千秋亭去“实训”。

        欧阳风刚走，倒是来了个稀客，稀客也算不上，胤?，筱薰看了看天——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呀！

        筱薰忙请安问礼，端茶倒水，矗立在一旁，胤?倒是显得有些局促，半晌道：“之前是爷误会了你，九哥都和爷解释清楚了，之前的事情，爷给你陪个不是。”

        “奴婢惶恐，是……”筱薰一时有些反应不过，便被打断“日后说不准还要叫你声九嫂，别拘礼了，爷先前也是以为你是哪贪慕虚荣之人，对你时时刁难，实在是愧对九哥。”胤?一副羞愧欲绝的模样，筱薰被他这个“九嫂”说的脸有些发烫，胤?见筱薰不言，以为筱薰不愿原来自己，又急急忙忙道：“快别拘着了，日后便是一家子，快坐下罢，你……嫂子若是不坐下，便是还闹胤?了。”胤?这次干脆都不自称“爷”了，又是“一家子”又是“嫂子”的，筱薰的脸更是发烫，还真是有些怀疑是不是胤禟故意让胤?来“调戏”自己的，急忙道：“奴婢并不闹爷，只是十爷千万别这么叫，让旁人听见岂不又是让人多心了。”

        “你别自称奴婢，奴婢的了，让九哥听着还不扒了我的皮，你只坐下，我与你倒杯茶，你喝下了，便算是消了气，日后人前还是从前一般模样，人后你便是我九嫂了，你把我当弟弟当哥哥都是好的。”胤?有些语无伦次，筱薰是燥红了脸，只见胤?一杯茶已经到了递道筱薰面前，筱薰便坐下喝了口道“原先奴……我就未曾闹十爷，只觉十爷心直口快，是个爽落人，有些误会，解开了便好。”

        “这样我便是安心了，‘心直口快’倒是第一次听人这样夸我，嫂子日后就叫我胤?好了，不必这样生疏。”胤?大大咧咧道。

        “快别这样叫，这事毕竟也没个准头，若是有缘，日后也不怕没得叫，只是先下名不正言不顺，没的让人听了去惹闲话，你也只叫我筱薰好了。”胤?应了，筱薰心中松了口气，冤家宜解不宜结，如此一来，胤?也算得上朋友了，日后再见再不必吹胡子瞪眼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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