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涉宫闱（二）

伴随着滚滚车轮驶向紫禁城，日光透过车窗折射在筱薰轻抚着的古琴，形成了一圈七彩光晕，那是筱薰额娘从前碰都不让自己碰的古琴，筱薰心中心意已决。额娘并没有原本想象中的千叮咛万嘱咐，只是把额娘万分珍藏的古琴给了自己，还告诉自己“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世间万事，从不会掌握在自己手中，让自己莫要太过执着。

        侍郎府人，唔，现今应是尚书夫人了，她着实是了解自己女儿的，三年来在尚书府虽不言语多问些什么，可筱薰不知道真相绝不会善罢甘休。尚书夫人知道不能告诉筱薰真相，就算要说，也要等到筱薰心中的怨气被时间磨光……只是这一点，尚书夫人是未曾料到的，筱薰心中怨恨，只会随着时间与日俱增！

        对于筱薰，紫禁城是让她查明真相为亲姊报仇的地方，而对于慕晴，紫禁城则是一个既让她向往又让她望而却步的地方，对于大学专修清史的慕晴能够亲身经历宫闱风云是多爽的事，只是宫中心思算计，还有筱薰现今的满心怨恨，都让她对于紫禁城“又爱又怕”。更要人命的，就是入了宫还要再去学习几个月的规矩，每天循规蹈矩的学规矩……规矩……矩……

        所有的秀女在内监的引领下，进了神武门，在顺贞门外等候挑选，看样子挑选秀女的应该是太监总管一类的。秀女们被分成五人一组，到太监跟前，排开站立，由太监细细审视。被选中的，留下了姓名牌子。直至午时初选完毕，没被选上的便由本旗车载回。当然作为“穿越主角儿”筱薰慕晴自然是过了初选的。

        一如慕晴料想中的初选后要跟着“姑姑”学习宫中种种规矩，以备复选时试以绣锦、执帚等一应技艺，并观其仪容行态。然而第一日进宫，姑姑们无非就是告诉秀女们要学些什么读书写字，什么女红刺绣，什么打杂洒扫，还让警戒她们就算是日后她们这些个秀女会如何如何飞黄腾达，今时今日，日后时日，尊卑礼仪都须得铭记。料想之外的，是入宫第一天，一纸圣谕，让筱薰去乾清宫奉茶，筱薰心惊，隐约觉得好像有些什么得以联系，却又不明，然而更心惊的是慕晴，入宫后还未见着筱薰筱薰就被叫走，皇上亲自下圣旨封筱薰为正七品昭训去乾清宫奉茶，实属不正常！更要命的——还未和筱薰商讨如何在宫中联系！就在这一天“郁闷”之中度过。

        筱薰在李谙达的带领之下到了乾清宫，一路上筱薰委婉的问李德全缘由，李德全却只道“昭训一会儿听皇上吩咐便是，奴才不敢妄言”。筱薰心知问不出什么了，那便是：既来之，则安之的以不变应万变的大俗话吧。

        乾清宫

        四处金壁生辉，一派皇族气息，和那些宫斗连续剧里的景象比，除了奢华的陈设更有皇族所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康熙则坐在龙椅上翻阅一本本奏章，时而蹙眉，时而舒缓之态。

        “奴婢兆佳·筱薰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筱薰行了叩首礼，一切合乎规矩礼仪。

        “日后你就在这乾清宫奉茶，袭香会告诉你该如何做，朕和诸位王公大臣还有阿哥们的喜好也会告诉你，切莫出了差错，丢了朕的脸。不过没外人的时候，你也不必太过拘谨。”

        “奴婢遵旨。”

        “袭香，你带筱薰去她住处，也告知筱薰乾清宫的规矩，不必太急，慢慢教。你们跪安吧。”

        “奴婢告退。”袭香和筱薰齐声。

        袭香带着筱薰走到了她的新居所，地方不算太大，四处陈设倒是雅致，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是筱薰喜欢的味道。

        “日后这便是你的住处了，你一人一间，今儿个傍晚你在府中侍候你的两个贴身丫鬟便会送进宫来接着侍候你。”

        “是，筱薰谢过姑姑。”

        “我竟然已入宫一十二年了，没想着时间过得这么快，我已经是姑姑辈的人了，今日竟然开始教导新人了。这是你入乾清宫的第一日，姑姑只教你三个字，便是‘不说’，‘不看’，‘不听’，这是当年秀媛姑姑教于我的，如今秀媛姑姑已经年满放出宫了，这仅仅六个字，却是你在宫中度日最为重要的三个字，姑姑第一日教你，犹见其分量，这六字，你在这宫中一日，必要牢记记一日。”

        “是，筱薰受教了。”不是个难相处的人，筱薰淡笑，袭香在乾清宫的分位应当不低，日后恐怕还要靠这位袭香姑姑扶罩。

        “恩，今日你也累了，便早些休息吧，晚膳小喜子会送来。我先走了。”

        筱薰福了福身，却听得似有似无的声音——

        “一入宫便被喧来乾清宫，倒也是个有故事的人，这一生，想必又是一段传奇……”

        入宫选秀第一日便被喧入乾清宫，委实奇怪，只是这背后的“故事”就连筱薰自己都不知，不知五姐为何死于非命，不知阿玛额娘为何蓄意隐瞒，不知太子莫名亲近，还有不知为何袭香这张清秀，柳眉，杏眼，略薄的唇竟然与慕晴有五分像？

        只是“不说”，“不看”，“不听”让筱薰铭记于心——不说不该说的事，不看不该看的事，不听不该听的事。

        约莫申时，诗筠和红笺便被送入宫中，除了不再伴阿玛额娘吃晚膳并无与府中有太大诧异，只是，一切都已然不同了……

        酉时用膳，筱薰与诗筠红笺仍是同桌，一如在府中，掩上门窗，筱薰仍然不与她们分什么劳什子尊卑，筱薰与她们二人一同长大，这些年，一如亲姐妹般。

        “格格，听说袭香姑姑也是和您一样在十二年前一入宫便被召入乾清宫，还听说当年袭香姑姑和四贝勒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原本皇上就是准备把袭香姑姑许了四贝勒的，可不知为何，袭香姑姑死都不愿嫁与四阿哥，袭香姑姑是隆科多大人的长女，虽说不是嫡出，可不论如何都但得了嫡福晋的分位了，也不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红笺已经不是当年唯唯诺诺的丫鬟，生性活泼，和谁都处得来。

        “你倒是打听的清楚，只是宫中这些话你听过笑过也就罢了，在我这嚼嚼舌根倒是无妨，在外可务必管住你这张嘴。诗筠可比你沉稳多了。”筱薰握着红笺的两腮摇着说。

        “红笺明白的，红笺只会和格格说，绝不会和外人提半个字。”

        “恩，今儿袭香姑姑倒是教了我六个字‘不说’，‘不看’，‘不听’，你们二人也要记得，省的惹来祸端，皇宫之中，我也不能笃定自保周全，跟别提护着你们，只能说，有本格格在一日，便有你们一日，万事谨慎为先。”

        “是，格格。”诗筠红笺齐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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