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最初之时（四）

典仪府

        “钮钴禄·额亦腾！为什么不让我去？”慕晴一回家就听到二哥的怒吼，大哥二哥本就是异母兄弟，从小到大意见就时常不合，可慕晴明白，大哥二哥终究还是留着同样的血，就算争吵也是为了对方好。只是这次二哥连名带姓的叫大哥，怕是事态真的严重了。

        “晴儿，你先回屋去吧。”慕晴刚想进厅内劝解就被阿玛叫她回去。

        “可是……”

        “阿玛知道怎么处理，你回房去吧。”

        “好吧……女儿告退。”

        当然了，慕晴自然是不会乖乖的回屋的，慕晴待阿玛进了厅，慕晴偷偷站到了门口一角，找了一个合适的位置偷听。

        “你们两个可是闹够了？自家兄弟吵成这样，我刚回家还当府里来了土匪。”这笑话真冷，慕晴心道。

        “儿子见过阿玛，阿玛吉安。”钮钴禄兄弟见阿玛回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同声问安。

        “哼，你们兄弟二人还真是让我‘安’啊！谁来给我说说这么回事？”凌柱（即上文的典仪官钮钴禄·凌柱）冷冷道。

        额亦腾、吴讷赫兄弟二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开口，想想都是对方的错，却好像又是自己的错。

        “额亦腾，你是兄长，你来说。”凌柱看了看二人叹了口气，无奈道。

        “回阿玛。二弟，他……想随御驾亲征噶尔丹。”

        “随驾亲征？”良久，凌柱长叹一声淡淡道“……阿玛果真是老啦，阿玛入朝为官多年竟忘了自己当年的一腔热血……”凌柱缓了缓接着说“也罢，既然你有这抱负满怀，阿玛不拦你，你去收拾收拾吧，阿玛明日会和费扬古大将军禀明……”

        “阿玛，这太危险了。”晴儿忍不住跑进厅内道。

        “胡闹！不是让你回房去吗？！你一个小孩儿懂什么？又是姑娘家，头发长见识短。”凌柱皱眉斥道。

        “阿玛，我哪里见识短了，沙场上刀剑无眼，怎么可以让二哥去冒生命危险险？”慕晴虽然和额亦腾是一母兄没，可是吴讷赫的生母早逝，自小就是和额亦腾一处养大的，吴讷赫性子风趣，不似额亦腾那么墨守成规，慕晴反倒是更加粘这个异母二哥。

        “晴儿你还太小，这些你都不明白的，好男儿志在四方。”吴讷赫朝着慕晴解释道。

        “我不管，我不管……”

        “好了，不要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凌柱坚定说道，慕晴虽然不愿，但清楚知道，既然阿玛决定了，便是无法改变了。

        ……

        日子在慕晴眼里过得飞快，转眼，明日二哥就要随行出征。慕晴这些日子虽然一直和吴讷赫闹脾气不让吴讷赫去，但慕晴也明白无论自己怎么闹，吴讷赫都是一定会去的，这大概就是男人心怀的女人永远都无法懂得的豪情壮志。

        犹豫再三，慕晴还是推门进了吴讷赫房里。慕晴就算再生气，可是担心总是要比生气浓厚得多，不管怎么样和二哥在清朝的十年亲情让慕晴就算恢复了源自二十一世纪的记忆还是认定了吴讷赫就是自己家人，自己亲二哥，事实上两人也确实有血缘关系。

        “来啦。”吴讷赫震惊片刻，却也在他意料之中，自己的妹妹就算闹脾气也还是关心自己的。

        慕晴重重的关上门来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吴讷赫无奈笑笑——晴儿果真是没有长大啊。

        “好啦，晴儿在家乖乖等二哥回来，待二哥在沙场上建功立业之后……”

        “二哥，我不管你建不建功，立不立业，反正，你要平安回来。”

        “恩，二哥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吴讷赫心头一暖，承诺道，只是他自己都不知，这承诺是否可以兑现。

        慕晴紧紧的抱了抱吴讷赫，然后道：“二哥，你好好休息吧，明日你还要早起。”

        “恩。”

        次日清晨，府里所有人都出了门送吴讷赫远征。天空中飘洒着大雪，大雪纷飞中，是典仪大人对儿子的期许，是典仪夫人对儿子的不舍，是额亦腾对弟弟担忧，是慕晴对兄长的依恋……

        “大哥，走之前跟你说几件事，不过说了你可别怪我……”

        额亦腾有些惊讶问道：“什么事？”

        “大哥，你之前养的狗身上的毛是我剪完的；你屋内挂着的顾恺之的亲笔画卷也是我当年不小心沾上墨的；你最爱的青花瓷瓶也是我摔碎的；还有……”

        “你平安回来，大哥就都不怪你。”额亦腾一把抱住吴讷赫。众人心疼皆是一酸，这情景真是有几分生死离别的样子。

        “恩。”吴讷赫也用力回抱了抱额亦腾。

        “阿玛，额娘，儿子会有段时间不在二老身边，阿玛额娘自己保重身体。”

        “你在外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快去吧，切勿晚了点。”

        “阿玛额娘保重。”吴讷赫翻身上马，随机策马而去，吴讷赫的身影随着漫天飞雪而淡化……

        相较于典仪府的气氛，侍郎府的气氛就显得轻松无比，虽说马尔汉也是出了征，可毕竟马尔汉时常出征，早已习以为常，还差人去典仪府安抚凌柱夫妇会尽力照顾吴讷赫的。筱薰和自己五姐姐还有大表哥和二表哥不是出府逛就是在府中绣绣花抚抚琴陶冶陶冶情操，小日子过得滋润无比。

        “小七，别晃这么高，小心摔着了。”筱妍对着正高高晃着秋千的筱薰道。

        “五姐，你也一起来玩嘛！这秋千可牢了，没事的，荡着就像乘风而飞呢！”

        “偏就你这么多怪话，人哪能飞？”筱妍看着筱薰一下晃得比一下高，生怕会出什么问题。

        “五姐，真的嘛，再说我以前在江南的时候，看到一些游走江湖之人，真能飞檐走壁啊，你上来试试嘛。荡得高一点，说不准还能看见你心心念念的云公子呢！”

        “胡说什么，真是愈来愈没规矩了，连你五姐也打趣。”筱妍脸上瞬间浮起了两片红云。

        “难道不是吗？五姐，你脸红咯，从上次云公子送姐姐回府后，姐姐就经常偷偷从后门出府，然后从后门回来，还一直对着系在腰间的不知何时有的玉佩傻笑，还有前两天……”筱薰刹住秋千，开始掰手指算道。

        “小七！你，我……”

        薰儿看着自己五姐手足无措的样子，有些好笑，自己的心智可是二十岁，古代人虽然早熟很多，但毕竟对感情腼腆。不过这情节不该是在自己或者慕晴这两个“穿越人士”身上吗？果然是不成功的穿越者啊。

        “五姐别害羞嘛，五姐姐放心，薰儿不会和别人说的。”

        “什么不会和别人说啊？”穆尔泰走进庭院，调笑道。

        “不会和别人说五姐姐又胖了二两肉啊。”筱薰打着哈哈道。

        “胡说，妍儿都瘦的皮包骨头了。你们姐妹间的小秘密啊就咽肚子里吧，今儿个二哥来是给你们带了好玩意儿。”穆尔泰也不深究，转了话锋道。

        “二哥，平日里我这么缠着你你都不理我，今日无事献殷勤，想干嘛？”筱薰坏笑道。

        “臭丫头，二哥那回来少给你们带好吃的好玩儿的了？真是没良心，爷这个做哥哥的……”

        “哎、哎、哎，好了二哥我知道你最好了，什么好玩儿的好吃的感觉拿出来吧。”筱薰匆忙转移了穆尔泰滔滔不绝的抱怨。

        “给你的让秦嬷嬷带下去了，自己去看看是什么。”穆尔泰想好趁着这个机会支开筱薰。

        “好吧，还卖关子，那我去喽，你可别叫我失望啊。”

        “嗯，快去吧。”穆尔泰舒了口气——终于可以有机会向筱妍表白心迹了……

        “妍儿，二哥给你带了玉簧。”穆尔泰把手中的玉簧给了筱妍。

        “恩，谢谢二哥。”

        “你收下了？！”

        “是啊，怎么了？”

        “没……没什么……”穆尔泰傻笑道，筱妍疑惑的看着自己的二堂哥——该不会是天太冷，脑子也冻得不灵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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