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无念

问出这句话后，南央的脑袋忽然剧痛，她紧闭双眼，手护着脑袋，过往的记忆又如同走马灯一般在她脑海中一一闪过。

        “无……念……”南央微睁开眼，伸出一只手，想要抓住，她眼中愈发模糊的身影。

        听到南央口中喃喃的名字，佛奈心头忽然涌出异样的情愫，他一脚越过桌案，几步跨越到南央面前，伸手接住了摇摇欲坠的她。

        “无念…….无念……”南央靠在佛奈的怀里，一遍一遍地呢喃到。

        在怀抱南央的一刹那间，佛奈也看到了一些景象，景象中的僧人确实像极了他，但他对那些景象并未感同身受。

        就像在看另一个人，无念？是那个僧人的名字吗？那个僧人，是他的前世？

        魔，也有前世吗？

        南央没了声，晕倒在佛奈的怀里，原本紧锁的眉头也舒展开了一些。

        “往生，你究竟想做什么？”佛奈质问跪在一边的往生，“你对胡十槿做了什么？”

        “主人，往生是在为主人着想，一旦胡十槿入魔，凤滜就再无依靠了，况且，凤滜似乎准备与他的家族为敌，众叛亲离的凤滜，不足为惧，天界覆灭，指日可待。”

        往生继续说：“往生已利用回身逆转之法，封住了胡十槿现实的记忆，而唤起了她前世的记忆，现在的她，是南国的南央公主，再不是胡十槿。”

        佛奈细细打量她怀中的人儿，特别是她的脸，想要想起些什么，他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胡十槿，越看越觉得胡十槿陌生，他忽然发觉，十一的眉眼像极了胡十槿，他拽回思绪，默不作声地抱起胡十槿，内心却在懊恼这个时候他还在想着内个小姑娘。

        “主人，魔如同众生一般，都是有过去的，许多魔也是经历了万千轮回，最后选择走入魔道，主人，自从你从冥界回来之后，你就不复往日光彩，你难道忘了万年前你是如何将天界冥界打压，令三界都闻名失色的吗？”

        “主人，唯有将你的过去找回来，你才能再度释放你从前那全部的力量，主人，这个女人现在就代表你的过去，往生请求主人，为了魔族众生，找回自己的过去。”语闭，往生跪在佛奈面前，望着佛奈，无声地祈求。

        此时佛奈终于有了点表情，他面露疑惑，他所看到的那些景象，真是他的过去？既然他曾经是僧侣，又为何会选择魔道？

        佛奈盘腿坐下，将南央半搂在怀中，他闭上眼，开始能感受到南央所思所想。

        仿佛有股力量在将他往后拽，这股力量之大，令佛奈难以反抗，再僵持下去，似乎他的魂魄就要被撕碎。

        ……

        “无念，无念！”

        无念猛然睁开眼，险些站不稳，幸好有手里的扫把撑着。

        “无念，你在发什么呆，都唤你好多声了。”

        无念转过头，右手立掌，微低下头，“秩昀师兄。”

        “到处都找不到你，没想到你在这，快跟我走，那个什么公主就要来了，师父让我们在寺门口迎接她。”秩昀一把抓住无念的手腕，致使无念手一松，扫把便掉在了地上，秩昀只回头看了一眼，“唉，就先别管这个了。”

        一路小跑到目的地，发现寺里的所有僧人都已到场静立。

        两人还未站定，就听见远处传来，“公主驾到！”

        无念丝毫没有反应过来，即便一旁的秩昀已经拉着他行礼，但他还直直地呆立在原地。

        公主？无念脑海中显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像，直到远处的人影，慢慢同脑中的影像重叠在一起，他的身子忽然一抖，下意识就想往前走，却被旁边的秩昀死死拉住。

        只听秩昀小声说道：“无念，你是疯了吗？不要命了吗？快行礼，别乱动！”

        听到这话，无念暗叹自己的失礼，立即像秩昀师兄一样站立行礼。但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另一种思想，另一种声音，这个声音在暗示他，他知道这个公主是谁。

        南央……

        无念正奇怪自己的脑中怎么会突然蹦出这么个名字，只见这个被众人簇拥着的公主，面戴薄纱，只有一双眼睛能让人看清，无念直盯着她，才发现，原来她也在看着自己。

        虽看不出她的嘴角是否上挑，但他知道，她在对他笑。

        “诶，无念你看，公主在对我笑诶，”旁边的秩昀师兄拽了拽无念的衣袖，小声说。

        无念一脸嫌弃地瞥了他师兄一眼，默默往旁边挪了几步。

        “师兄请自重。”

        迎接完公主，无念以为就没他的事了，之前的奇怪的想法也被他抛诸脑后，没曾想又被他师父叫住。

        “无念啊，你随为师来一下。”

        “是。”

        无念跟随着他，领着那位公主到佛堂后的走廊的最后一间虽然简陋但明显被细心打扫布置过的房间。

        “日后就由老衲这小徒为公主传授佛法了，本寺设施简陋，还望公主不要嫌弃。”

        公主双手背后在屋里走了一圈，“已经比我想象得好多了，师父日后不必唤我为公主，叫我南央就好了，日后还要打扰师父好长一段时间，还望师父多多关照。”南央学着寺里的和尚单手立掌向住持行礼，再一抬头便看向无念，“还有你小师父，不知小师父的法号是？”

        南央。

        忽然听到这个名字，无念还有些陌生感，伴随着些许惊讶，他没想到，这位公主当真名唤南央。

        “无念。小僧法号无念。”

        无欲无求的表情，清冷的声音，不知为何，无念对自己都生出一种陌生感，他留意到南央在看向他的一刹那眼里的光。

        “小师父长得可真好看。”南央笑着说，话说出口又立即捂住嘴，“哎呀，这么说实在太无礼了。小师父请别见怪。”

        “无妨。”看来也只是个有些花痴的公主罢了。

        “既然你已是南央公主的师父，就带着她熟悉一下本寺，也同她讲讲本寺的规矩，为师还要为你师兄们讲经，就不在此逗留了。”

        “是，师父，请师父放心。”

        目送走师父后，无念才意识到现在他正与公主共处一室，他从小生长在寺院，虽说这里也常有女施主来参拜，但他都是在清理后院。

        无念缓缓看向南央，此时的南央已经揭开了面纱，一张姣好的脸，毫无保留地暴露在无念面前。

        无念表面不动声色，但已细细观察过这张脸，算是顶好看的吧。无念默默将南央的容颜记在心里，才慢慢移开视线。

        “公主，请随小僧来。”

        “哎呀，小师父，都说了，叫我南央就好了。”南央笑着，“公主多生分啊。”

        “南央。”

        “是，小师父。”

        南央，无念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无念有种莫名的感觉，他早已将南央这个名字还有她这副容颜烂熟于心。他回头看了一眼南央，这种感觉更加明确。

        这个姑娘，会是他的劫数。

        南央被无念这样看着，大大咧咧的她也红了脸，“小师父，能不能……”

        “怎么？”

        “能不能不要那么认真地盯着我看……”

        无念猛然转回头，“请恕小僧无礼……小僧也从未见过似南央这般好看的人。”

        “哈哈哈，小师父你可真会说话，哈哈哈……”

        听身后传来南央银铃般的笑声，无念脑海里已自动形成她的笑脸。

        也只是个长得好看的公主罢了。

        此时恰逢寺院钟声响起。

        “这是该用午膳了吗？”

        “是的，南央。”

        南央听着无念如此生硬地叫她的名字，有些无奈又有些想笑，她憋笑走到无念身边，“那小师父快带我去用午膳吧。”

        “好。”

        无念在前面带路，南央紧跟着他，此时走廊上的僧人众多，看到她有的投以好奇的目光，有的停下来对她行礼。南央也一一对那些行礼的人回以笑脸。

        倒是看呆了些许僧侣。

        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南央也有点不好意思了，但她又不能和无念说，只能摸摸伸手拽住无念扬起的袖口。

        无念自然觉察到，但周围的都是师兄，他也不好说什么。好在总算是到了斋堂。

        原来他师父早已候在斋堂前。

        “公主，斋堂僧侣众多，你在此用餐恐有不便，还望公主不要介意。”

        “父王让我来学习佛法，不仅仅是吃斋念经，还是想让我体验一番寺院的生活，师父怕是小看南央了，南央并非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公主。日后南央还要向师父小师父多多学习呢。”

        无念看他师父对南央一脸欣赏，自己倒也有点爱屋及乌，对南央有所改观。

        听说她日后会是南国女君，应该不会只有长得好看这么个优点吧。

        “是老衲轻看了公主，还请公主岁随老衲的小徒一同入座吧。”说完住持看了无念一眼，就转身进入斋堂。

        无念对他师父的眼神心领神会，“南央公主，请。”

        南央学着他，“小师父，请。”

        无念回身面对斋堂抬脚迈过门槛，他发现他已经不敢直视南央的双眼。

        因为这双眼睛，会勾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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