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回 自古财帛动人心,堡垒先由内里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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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理清楚,其中的关窍之后并不着急。就这样守在外面。说不定还能有意外的收获。
关于甄家的事,或许等他们自己慢慢发酵。甚至可以不费吹灰之力达到目的。
有这么一句话,堡垒都是从内部打破的,对于这一点,贾琏十分认同。与其费尽工夫,出力不讨好。不如等待一下,或许结果更加的能够让自己感到惊喜。
毕竟有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有时候只要有耐心就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再说此时的密道里,那六个杀手死士,历经千辛万苦,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破开了密道进人了密道主脉中。
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这还是他们有指引的情况下,否则情况只会更糟,所以贾琏没贸然进入,是非常正确的选择。
这个甄家的密道机关变化多端,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面的机关,按十二时辰的日影变化排布。每个时辰都有不同的变化!
所以没有标注时间的机关图。根本是九死一生,只是一个出口的机关,就已经让他们伤痕累累。险些丢了性命。
更何况是,主道机关里的机关。估计更是让他们防不胜防了。所以他们慢慢的也积累了一肚子的火气。他们虽然是死士,是不是真的去送死。题曰:“春困葳蕤拥绣衾,恍随仙子别红尘。
问谁幻入华胥境,千古风流造孽人。”
第四回中既将薛家母子在荣国府中寄居等事略已表明,此回则暂不能写矣。如今且说林黛玉,自在荣府以来,贾母万般怜爱,寝食起居一如宝玉,迎春探春惜春三个亲孙女倒且靠后。便是宝玉和黛玉二人之亲密友爱处,亦自较别个不同,日则同行同坐,夜则同息同止,真是言和意顺,略无参商。不想如今忽来了一个薛宝钗,年纪虽大不多,然品格端方,容貌丰美,人多谓黛玉所不及;而且宝钗行为豁达,随分从时,不比黛玉孤高自许,目无下尘,故比黛玉大得下人之心。便是那些小丫头们,亦多喜与宝钗去顽。因此黛玉心中便有些悒郁不忿之意,宝钗却浑然不觉。那宝玉亦在孩提之间,况自天『性』所秉来的一片愚拙偏僻,视姊妹弟兄皆出一意,并无亲疏远近之别。其中因与黛玉同随贾母一处坐卧,故略比别个姊妹熟惯些;既熟惯,则更觉亲密;既亲密,则不免一时有求全之毁、不虞之隙。这日不知为何,他二人言语有些不合起来。黛玉又气的独在房中垂泪。宝玉又自悔言语冒撞,前去俯就,那黛玉方渐渐的回转来。
因东边宁府中花园内梅花盛开,贾珍之妻尤氏乃治酒请贾母、邢夫人、王夫人等赏花。是日先携了贾蓉夫妻二人来面请。贾母等于早饭后过来,就在会芳园游顽,先茶后酒,不过皆是宁荣二府女眷家宴小集,并无别样新文趣事可记。一时,宝玉倦怠,欲睡中觉。贾母命人好生哄着,歇息一回再来。贾蓉之妻秦氏便忙笑回道:“我们这里有给宝叔收拾下的屋子,老祖宗放心,只管交与我就是了。”又向宝玉的『奶』娘丫鬟等道:“嬷嬷姐姐们,请宝叔随我这里来。”贾母素知秦氏是个极妥当的人,生得袅娜纤巧,行事又温柔和平,乃重孙媳中第一个得意之人,见他去安置宝玉自是安稳的。当下秦氏引了一簇人来至上房内间,宝玉抬头,先看见一幅画贴在上面,画的人物甚好,其故事乃是“燃藜图”,也不看系何人所画,心中便有些不快。又有一副对联,写的是:“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及看了这两句,纵然室宇精美,铺陈华丽,亦断断不肯在这里了,忙说道:“出去,出去。”秦氏听了笑道:“这里还不好,可往那里去呢?不然,往我屋里去罢。”宝玉点头微笑。有一个嬷嬷说道:“那里有个叔叔往侄儿房里睡觉的礼!”秦氏笑道:“嗳哟哟,不怕他恼。他能多大了,就忌讳这些个!上月你没看见我那兄弟来了,虽然和宝叔同年,两个人若站在一处,只怕那一个还高些呢。”宝玉道:“我怎么没见过?你带他来我瞧瞧。”众人笑道:“隔着二三十里那里带去!见的日子有呢。”说着,大家来至秦氏房中。刚至房门,便有一股细细的甜香袭人。宝玉便觉眼饧骨软,连说“好香”。入房,向壁上看时,有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两边有宋学士秦太虚写的一副对联,其联云:“嫩寒锁梦因春冷。芳气笼人是酒香。”案上设着武则天当日镜室中设的宝镜。一边摆着飞燕立着舞过的金盘,盘内盛着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上面设着寿昌公主于含章殿下卧的榻,悬的是同昌公主制的连珠帐。宝玉含笑,连说“这里好”。秦氏笑道:“我这屋子,大约连神仙也可以住得了。”说着,亲自展开了西子浣过的纱衾,移了红娘抱过的鸳枕。于是众『奶』母伏侍宝玉卧好,款款散去,只留下袭人、媚人、晴雯、麝月四个丫鬟为伴。秦氏便吩咐小丫鬟们,好生在廊檐下,看着猫儿狗儿打架。
那宝玉刚合上眼,便惚惚的睡去,犹似秦氏在前,遂悠悠『荡』『荡』随了秦氏,至一所在。但见朱栏白石,绿树清溪,真是人迹希逢,飞尘不到。宝玉在梦中欢喜,想道:“这个去处有趣。我就在这里过一生,纵然失了家,也愿意,强如天天被父母师傅打呢。”正胡思之间,忽听山后有人作歌曰:
“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
宝玉听了,是女子的声音。歌音未息,早见那边走出一个人来,蹁跹袅娜,端的与人不同。有赋为证:
“方离柳坞,乍出花房。但行处鸟惊庭树,将到时影度回廊。仙袂乍飘兮,闻麝兰之馥郁。荷衣欲动兮,听环珮之铿锵。靥笑春桃兮,云堆翠髻。唇绽樱颗兮,榴齿含香。纤腰之楚楚兮,回风舞雪。珠翠之辉辉兮,满额鹅黄。出没花间兮,宜嗔宜喜。徘徊池上兮,若飞若扬。蛾眉颦笑兮,将言而未语。莲步乍移兮,待止而欲行。羡彼之良质兮,冰清玉润。慕彼之华服兮,闪灼文章。爱彼之貌容兮,香培玉琢。美彼之态度兮,凤翥龙翔。其素若何,春梅绽雪。其洁若何,秋兰披霜。其静若何,松生空谷。其艳若何,霞映澄塘。其文若何,龙游曲沼。其神若何,月『射』寒江。应惭西子,实愧王嫱。奇矣哉,生于孰地,来自何方。信矣乎,瑶池不二,紫府无双。果何人哉,如斯之美也。”
宝玉见是一个仙姑,喜的忙来作揖,笑问道:“神仙姐姐,不知从那里来,如今要往那里去?我也不知这是何处,望乞携带携带。”那仙姑笑道:“吾居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乃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警幻仙姑是也,司人间之风情月债,掌尘世之女怨男痴。因近来风流冤孽,缠绵于此处,是以前来访察机会,布散相思。今忽与尔相逢,亦非偶然。此离吾境不远,别无他物,仅有自采仙茗一盏,亲酿美酒一瓮,素练魔舞歌姬数人,新填红楼梦仙曲十二支。试随吾一游否?”宝玉听了,喜跃非常,便忘了秦氏在何处,竟随了仙姑至一所在。有石牌坊横建,上书“太虚幻境”四个大字,两边一副对联,乃是:
“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
转过牌坊,便是一座宫门,上面横书四个大字乃是“孽海情天”,又有一副对联,大书云:
“厚地高天,堪叹古今情不尽。痴男怨女,可怜风月债难偿。”
宝玉看了,心下自思道:“原来如此。但不知何为古今之情,又何为风月之债,从今倒要领略领略。”宝玉只顾如此一想,不料早把些邪魔招入膏肓了。当下随了仙姑,进入二层门内,只见两边配殿,皆有匾额对联,一时看不尽许多。惟见几处写着:“痴情司”、“结怨司”、“朝啼司”、“夜怨司”、“春感司”、“秋悲司”。宝玉看了,因向仙姑道:“敢烦仙姑引我到各司中游顽游顽,不知可使得?”仙姑道:“此各司中皆贮的是普天之下所有的女子过去未来的簿册,尔凡眼尘躯,未便先知的。”宝玉听了,那里肯依,复央之再四。仙姑无奈说:“也罢,就在此司内略随喜随喜罢了。”宝玉喜不自胜,抬头看这司的匾上,乃是“薄命司”三字。两边对联写着:
“春恨秋悲皆自惹,花容月貌为谁妍。”
宝玉看了,便知感叹。进入门来,只见有十数个大厨皆用封条封着。看那封条上,皆是各省地名。宝玉一心只拣自己的家乡封条看,遂无心看别省的了。只见那边厨上封条大书七字云:“金陵十二钗正册”,宝玉因问何为“金陵十二钗正册”。警幻道:“即贵省中十二冠首女子之册,故为正册。”宝玉道:“常听人说金陵极大,怎么只十二个女子?如今单我们家里上上下下,就有几百女孩儿呢。”警幻冷笑道:“贵省女子固多,不过择其紧要者录之。下边二厨,则又次之。馀者庸常之辈,则无册可录矣。”宝玉听说,再看下首二厨上,果然写着:“金陵十二钗副册”,又一个写着:“金陵十二钗又副册”。宝玉便伸手将又副册厨门开了,拿出一本册来。揭开一看,只见这首页上画着一幅画,又非人物,也无山水,不过是水墨滃染的满纸乌云浊雾而已。后有几行字迹写着:
“霁月难逢,彩云易散。心比天高,身为下贱。风流灵巧招人怨,寿夭多因诽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
宝玉看了,又见后面画着一簇鲜花、一床破席。也有几句言词写着:
“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
宝玉看了不解。遂掷下这个,又去开了副册厨门,拿起一本册来。揭开看时,只见画着一株桂花,下面有一池沼,其中水涸泥干,莲枯藕败。画后书云:
“根并荷花一茎香,平生遭际实堪伤。自从两地生孤木,致使香魂返故乡。”
宝玉看了仍不解。他又掷了,再去取正册看。只见头一页上便画着两株枯木,木上悬着一围玉带;又有一堆雪,雪下一股金簪。也有四句言词道:
“可叹停机德,堪怜咏絮才。玉带林中挂,金簪雪里埋。”
宝玉看了仍不解。待要问时,情知他必不肯泄漏;待要丢下,又不舍。遂又往后看时,只见画着一张弓,弓上挂一香橼。也有一首歌词云:
“二十年来辨是非,榴花开处照宫闱。三春争及初春景,虎兔相逢大梦归。”
后面又画着两人放风筝,一片大海,一只大船,船中有一女子掩面泣涕之状。也有四句写云:
“才自精明志自高,生于末世运偏消。清明涕送江边望,千里东风一梦遥。”
后面又画几缕飞云,一湾逝水。其词曰:
“富贵又何为,襁褓之间父母违。转眼吊斜晖,湘江水逝楚云飞。”
后面又画着一块美玉,落在泥垢之中。其断语云: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后面忽画一恶狼,追扑一歌毕,还要歌副曲。警幻见宝玉甚无趣味,因叹:“痴儿竟尚未悟!”那宝玉忙止歌姬不必再唱,自觉朦胧恍惚,告醉求卧。警幻便命撤去残席,送宝玉至一香闺绣阁之中。其间铺陈之盛乃素所未见之物,更可骇者,早有一女子在内,其鲜妍妩媚有似宝钗,其袅娜风流则又如黛玉,正不知何意。忽警幻道:“尘世中多少富贵之家,那些绿窗风月,绣阁烟霞,皆被『淫』污纨袴与那些流『荡』女子悉皆玷辱。更可恨者,自古来多少轻薄浪子,皆以好『色』不『淫』为饰,又以情而不『淫』作案,此皆饰非掩丑之语也。好『色』即『淫』,知情更『淫』。是以巫山之会,云雨之欢,皆由既悦其『色』,复恋其情之所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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