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善恶人间

“你信命吗？”
  “我不信命！”
  “可这就是你的命。”
  季千山，原名季杭，出生于勾栏。
  什么是勾栏？也就是低等的妓院，季千山的母亲是勾栏中的一位风尘女子。
  父亲是谁？
  不知道。
  按理来说，这勾栏女子对一孩子应该会保留善意。
  但偏偏季千山长得奇丑无比，这也让他的童年过得十分悲惨。
  从四岁开始，季千山就要干端茶倒水洗尿盆的活计，时不时还要被打被骂。
  而最令人绝望的是，他从出生开始，这辈子就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卖给了勾栏。
  年幼的季千山经常因为一些莫须有的罪名而受到打骂责罚，大家都骂他是野种，就连季千山的母亲也看他不顺眼，经常说他那混蛋父亲怎么不把这丑八怪射在墙上。
  这让年幼的季千山很是不解。
  自己明明没犯错，无论什么都按照他们的要求去做，尽全力做到最好，为什么还要被打骂呢？
  就因为自己长得丑吗？
  就因为自己是个野种吗？
  如果有的选，季千山不想来到这个世界上。
  由于长期的挨饿与打骂，季千山出现了营养不良，甚至停止了发育，留在了一米五，从此又多了一个外号。
  侏儒。
  随着年龄的慢慢长大，季千山也失去了反抗的心气，他知道，自己这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
  但命运偏偏在这时候转了折。
  “小娃娃，我看你根骨不错，跟我学道如何？”说话的是一个老道，穿着破破烂烂的道服，出手却是阔绰。
  “好！”季千山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
  只要能离开这，让自己做什么都行！
  老道花了二十两银子替他赎身。
  “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季杭。”
  老道摇了摇头：“这名字不好，修道之人当顺应天道，从此以后，你就叫季千山吧。”
  虽然不知道千山为何就顺应天道了，但季千山没有反驳。
  甚至很欣喜于自己能够拥有这么一个名字。
  好像，改名叫季千山之后，就彻底与过去告别了。
  那些阴霾，也就不复存在了。
  季千山跟随着师父来到山野中的道观，山上的日子清贫，但并不苦，无非是学道的同时打点一下菜园，过段时间去山下采购一些粮食。
  不久，季千山就发现，自己师父是个真有本事的人。
  道法，那些曾经想都不敢想的东西，自己居然可以学了。
  这让季千山振奋不已，对自己的师父自然是更加敬重，全心全意学习，只为对方的再造之恩。
  若不是师父，现在的自己或许还是那勾栏里谁也看不上的一条狗。
  但季千山也发觉了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比如师父总是在深夜出门。
  再比如有时候自己睡醒的时候，师父站在床头，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起初季千山有些害怕，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就慢慢习惯了。
  山中无岁月。
  很快，季千山就十八岁了，按理来说成年之后应当游历红尘。
  季千山自然也起了这个心思。
  但师父总说“等等，再等等”。
  这一等，就是两年，对红尘世界充满渴望的季千山终于忍不住了，于是问道：
  “师父，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出去游历？”
  可师父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怪异，说道：
  “徒儿，师父快死了，再等等吧。”
  得知师父快死的季千山很是伤心，但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谁也不能反抗。
  可有一天，师父突然问自己：“徒儿，若是能牺牲掉自己的性命，让师父得救，你愿意吗？”
  季千山不明所以，回答道：“当然愿意。”
  此后的师父就更加怪异了，尤其是那双时时刻刻盯着自己的眼睛，让季千山觉得像是被豺狼盯上一般，充满着恶意。
  师父究竟怎么了？
  虽然对师父无比信任，但季千山内心还是有了一丝疑惑。
  他知道自己师父有写日记的习惯，于是趁着其半夜出门的时候偷偷溜进了房间，打开了那本日记。
  “我快死了，可我不想死！我知道有一种方法，夺舍，可以摆脱生老病死，让人重活一世，可那办法需要被夺舍之人同意，怎么办？”
  “千山同意了，千山同意了，哈哈，为师不想死，就只有委屈你了，就当是你报答为师的，就当是你报答为师的。”
  夺舍，修道的季千山自然知道是什么。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眼中如师如父的人，竟然一心想着等到自己二十一岁的时候夺舍自己的躯体，再活一世！
  怪不得一直不让自己出去游历。
  这让季千山全身发凉。
  若是被夺舍，也就意味着自己魂飞魄散，再也不复存在。
  他不相信，不相信自己师父会做出这样的事，但白纸黑字摆在面前，终于，他内心最后一丝丝希望也破碎了。
  既然你心狠，也就别怪我手辣了。

  童年的遭遇与师父的背叛让季千山的内心极度扭曲，将日记放回原位后，便回到房间。
  另一天，季千山在师父的饭菜中放入了无色无味的毒药。
  师父死了。
  季千山很伤心，也很开心，他带走了道观的所有财产还有秘籍，开始浪迹江湖。
  内心扭曲的季千山在江湖上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一旦有看不顺眼的，就是一个“杀”。
  慢慢的，仇家也越来越多。
  虽然发力深厚，但面对数十人的联手寻仇，季千山仍是不敌，负伤窜逃。
  但他伤得实在太重了，好不容易逃脱，也难以再活下去。
  就在此时，郑三背着尸体缓缓走来。
  夺舍活人难，但夺舍尸体就容易了，虽然那样自己的实力会大打折扣，但总比死了好！
  于是季千山没有犹豫，夺舍了郑三背上的那具尸体，并在荒村内大开杀戒，吸收了村民们的气血后，实力终于是稳固了下来。
  于是便化形成了郑三的模样，混进了大梁京城，并在城西买了套院子住了下来。
  此后，季千山便开始制作行尸，放进大户人家院中制造杀孽，而后再以高人的身份将行尸收服，收取钱财。
  这是做的隐蔽，就算是锦衣卫也没有发现。
  但事有不巧，自己的一具行尸居然莫名其妙死在了城南义庄之中。
  生性谨慎的季千山本不打算查看，但偏偏又遇见驭尸门青年找上门来，两人大战引起了锦衣卫的注意，季千山虽逃脱，但也受了重伤。
  自己是如何暴露的，季千山不知道，但急需气血的他来到了城南义庄，观察了一会，发现那请命人身上虽有法力波动，但并不深厚。
  于是便打算杀了对方。
  谁知关键时候那大黑狗却用功德金身将自己击退。
  后来发生的一切，也就明了了。
  临死之前，季千山在心中问了一句：“这，难道就是自己的命吗？”
  烟幕缓缓退去，仿佛一声叹息。
  神秘的黑书上写下了几行小字：
  “道非道，仙非仙，
  尘世百般因果苦。
  神问：何处人间？
  答曰：善恶人间。”
  “请命奖励：”
  “阴阳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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