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糖果

“等等！”

        西尔特认出了这是她没说过几句话的记者邻居的声音，从她快要闭合的电梯门看过去，还是伸手拦了一下。

        电梯门又缓缓打开。

        “谢谢——”

        克拉克几乎是跌进来的，他还穿着那身宽大的驼色西装，一只手臂的的臂弯里圈了一个装得鼓鼓囊囊的纸袋，最上面的几颗橙子在他进来的那一刻咕咕噜噜滚了满电梯，另边的怀里抱着他的公文包和一堆资料，又不知道从哪里“啪”地一声挤掉了他的工作证。

        西尔特看着他艰难到腾不出手的样子，制止了他试图蹲下捡东西的别扭姿势，认命地帮他捡了起来。

        男人因为这出糗有些窘迫，不住地说“谢谢”。

        西尔特查了一下，他一共说了八次。

        “不用谢。”

        到了楼层，西尔特没再给克拉克说话的机会，快步走出电梯回屋。

        克拉克对着她摔得震天响的门疑惑：他让她心情不好了吗？

        西尔特躺到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出神。

        她翻了一个身，被口袋里的东西硌到，于是西尔特掏出临走时带回来的盒子，打开，取出一只耳环放在灯光下观察。

        切割成水滴形状的绿宝石打磨得无比光滑，被紧紧锢在金丝细框里，灯光下，晶体内部似乎还闪过流光。

        完全不同的意义。

        西尔特想。

        五年前他也送过一对耳环，那年和耳环一同送来的还有礼服和丝巾。

        蓝宝石的耳环，是斯莱德眼睛的颜色。

        虽然莱克斯有时候的行为和语言总是让人觉得不快，但是说实话，他那光鉴可人的秃头倒是能让他很会讨人欢心。

        他知道西尔特喜欢斯莱德，至少那两年，正值青春期的少女疯狂地迷恋上他的导师。

        西尔特自收到那对耳环一有空就会戴上它，但斯莱德觉得她戴这种东西就是多余，而且他不喜欢西尔特和莱克斯有过多接触，所以没过多久那对耳环就和其他东西一起进了垃圾桶。

        现在他又为什么要送她这个？

        在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

        明明他——

        敲门声打断了西尔特的思绪。

        “什么事？”

        门后站着她笨手笨脚的邻居，西尔特只希望他有什么没用的话赶紧说完然后滚回他该死的屋子里去，她今天真的没精力应付他了。

        “抱歉，”克拉克看着她一脸不耐的样子，“但是我想你今天看起来心情很不好……”

        “所以，你要做慈善吗先生？”

        西尔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如果是因为我的原因，我很抱歉；如果不是，我希望你能收下这个——”

        他伸出手，变魔术似的掏出一堆五颜六色的糖果，那小巧的糖果躺在他宽大的掌心怎么看怎么可爱。

        “不管你今天碰到了什么，我都希望这个能让你心情好起来。”

        西尔特顺着糖果下的手掌，将目光转移到他脸上，昨天让她注意到的蓝色眼睛现在又越发地清晰起来。

        “毕竟就算是超人也会因为心情不顺而弄坏联盟的大门。”

        他的声音有着成年男性的低沉，却总夹杂着一种西尔特说不上来的语调，她把这归结为他来自乡下的口音。

        “谢谢你。”

        西尔特从他手心里抓走那些糖果，指尖蹭过他的掌心，克拉克收回了手，不自在地握了下拳。

        她刚刚……是调戏了他吗？

        西尔特面色自然地直视克拉克有些茫然的目光，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和另一个人。

        学的坏毛病一带上就改不掉！

        西尔特不是没有收到过善意，但像克拉克这样对没见面超过三次的人都这么关心的，她还是头一次。

        比起相信他纯粹的关心，她本应该怀疑他是不是带着什么别的目的靠近她，或者是她哪个仇人派来的幌子……

        她却没由来地鼻头发酸，明明这玩意儿没什么，普普通通的糖果，对她一无所知的蠢邻居，可她就是被感动了。

        “我不是生你的气，只是我今天……的确碰到了一些不好的事，还有个混蛋。”

        克拉克如释重负：“是我应该谢谢你在电梯里的帮助——希望你今晚做个好梦，明天会是新的一天，一切不快都会消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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