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车祸

大都会是个好城市。

        阳光明媚，积极向上。

        西尔特坐在一家快餐店里靠窗的位置，手里拿着吃了一半的汉堡，面前还有一份薯条，两个鸡腿，还有一杯可乐。

        她点了一大份套餐。

        从韦恩庄园离开以后她空了近乎四天的胃终于开始散发它强烈的存在感，提醒西尔特原来她的身体原来还有这么一个器官的存在，而且正在抗议她的忽视。

        这个时候吃这些高热量的食物不是个好主意，但西尔特没给自己留太多时间，所以她从坐在了这家店里。

        得知斯莱德的死讯后，西尔特就被小丑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药迷晕了。短暂的清醒以后又陷入了幻境，那些莫名其妙的碎片模糊不清，她很难回想起那个时候她到底看见了什么。

        所以她才会在布鲁斯面前哭得那么丢脸。

        西尔特不想承认，但她确实是怀有愧疚的那一方。

        毕竟当初是她先结束了她和布鲁斯的关系。

        斯莱德告诉她蝙蝠侠的身份和她夜袭韦恩庄园错了一周的时间。前几天她都在被迫接受来自斯莱德的非人的训练，后面的几天她在思考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她决定放弃。

        她再没有这么清醒过。

        西尔特早就不是十几岁情窦初开的少女，不是当初傻傻盼望着斯莱德会爱她幻想一个根本不可能的结局的呆瓜了。

        西尔特知道自己没有那种毅力和坚持去陪在他身边。

        她考虑了自己如果坚持，那么他们会走到哪一步。

        很可惜，每一次的模拟都没有好下场。

        如果他们真的在一起，西尔特不会在乎别人的眼光，她会和他在夜晚一起巡逻，她也会成为一名义警，住进这座城市，维护她，修正她，他们一起为这座城市奉献自己。

        但西尔特无法面对他的伤，和无限可能的死亡。

        她见过那具身躯上斑驳的疤痕，像一幅被抓烂的画布，淤痕，伤口，缝合，暗伤。

        西尔特无法忍受如果自己的爱人死去她甚至不能手刃凶手还要安置好他把他送进一所压根管不住他的监狱里。

        她做不到。

        她不能接受。

        蝙蝠侠是个闻名世界的英雄。

        早在正义联盟出现之前，他就已经存在，作为一个城市怪谈，带着神秘、恐怖、暴力、冷酷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却带着蓬勃的希望。

        他是冷酷的，暴力的，黑暗的，恐怖的。

        也是希望的，有力的，大义的，光明的。

        人们用他来吓唬不听话的小孩子，也用他的名号来吓走那些威胁自己的坏蛋。

        这么多年，他俨然成了标杆。

        西尔特见过这座城市里的人对蝙蝠侠有多疯狂。

        他们崇敬他，而他守护他们和城市。

        西尔特是个外来人。

        所以她在那天晚上偷袭了布鲁斯·韦恩，她拿的匕首是她曾经展示给他的。

        他肯定看出来了。

        布鲁斯当然知道了西尔特的答案，他顺应了她的意思，还把自己当成了那个恶人。

        西尔特吃掉最后一口汉堡，她把布鲁斯从脑子里甩出去，她现在要想想斯莱德的事情。

        斯莱德死了，这是个大麻烦。他的仇人和主顾不少，她还不知道萝丝他们知不知道这个消息，但萝丝在给企鹅人打工，所以她大概率没事。

        西尔特打算先不去看萝丝，她要去趟俄罗斯，据说斯莱德最近的活动地点就是在那里，也是他的葬身之地。

        她要找到那个在背后耍阴招的婊子，让他或者她以最痛苦的方式活一段时间，然后再带着无尽的悔恨和痛苦下地狱，让他后悔出生在这个世界上。

        至于莱克斯·卢瑟……

        西尔特垂下眼，等她忙完斯莱德的事情后再找他算账。

        周围突然传来了惊呼声。

        西尔特抬头，她的视野中，一辆巨大的货车的前灯正碾在她面前的玻璃上，那上面已经裂开了无数蛛网似的纹路，她甚至感受到已经碎了的玻璃碎渣落在了她脸上。

        来不及了。

        大脑的警报瞬间拉响，她的身体本能却比思维更快一步，已经起身试图逃出事故范围。

        耳朵捕捉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在她起跳后，塌陷的桌子几乎是撵着她的脚后跟倒下来，碎渣不断落在她的小腿和身上，带来细微的疼痛。

        该死的。

        她怎么没察觉到！

        西尔特已经能感受到身后巨大的车轮蹭上了自己的脚跟，她绝望地奔跑。

        她还不能死。

        她还不想死。

        这他妈的见鬼的事故会在今天要了她的命！

        这一刻，西尔特被一只有力的手臂抱起来，外星人的体温比她高出不少。接着是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摩擦的声音，她的视野被一片红蓝填满。

        “你还好吗”

        是超人。

        于是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西尔特的全身都在冒着冷汗，她喘了一大口气，劫后余生并没有给她带来多少喜悦，她转动着僵硬的脖子，去看那辆前端几乎被扭曲到看不出原型的车，瞄准了空无一人的驾驶座。

        大脑“嗡”地一下。

        有人要杀她。

        但在丧钟刚死就动手也太急躁了点，还很鲁莽。

        很显然，虽然大都会人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常驻英雄随时随地出现救人，但这依然挡不住他们围观的热情，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在警察还没有赶到之前，这里已经汇聚了不少人。

        “小姐，你还好吗”

        超人没有听到回到，于是他又低声问了一遍，而怀里的人都心跳正在攀升，就算他不用刻意去听也可以听见。

        事实上，克拉克现在心情有些复杂。

        爱丽消失了几天来着

        今天是第四天。

        他明明和她商量好让她好好休息，但看她的样子似乎是才回到这座城市——她刚刚坐在这里吃东西，而这里是距离连接哥谭和大都会的桥的最近的一家快餐店。

        爱丽身上有秘密，克拉克知道。

        她的阅历有些不同寻常，虽然她并没有表现出来，但在和她相处的过程中克拉克察觉到了。

        比如她手上的茧，比如她肌肉线条流畅的手臂，再比如她偶尔漏出来的伤疤。

        多年和蝙蝠侠搭档的经验让他观察得更加细致。

        但每个人都有不同经历，每个人都有秘密。

        大多数时候，人们都不愿意暴露伤口和过去，尤其是和一个不那么熟悉的人。

        克拉克已经三十多岁了，他不再是一个毛头小子，横冲直撞，青涩而鲁莽。

        但他不会否认他在这短短的几天对爱丽的思念。

        他很想念她。

        爱丽有些不一样，她或许不知道自己身上带着一种非常吸引人的特质，不论是她的神秘还是她的表现，都让他感到好奇。

        在听到呼救声而赶来的时候，他看到车的左轮快要把女孩的脚碾进去，克拉克很庆幸他来得足够及时。

        还好他足够快。

        克拉克理解这种感情，他曾经和露易丝在一起过，虽然后来他们因为种种原因分开了。现在他们是好朋友。那个时候克拉克每次救下因为有冒险精神而陷入困境的露易丝时，也是这种感觉。

        还好是他在。

        还好他足够快。

        还好他能应付这个。

        要是他晚了一秒会怎么样呢克拉克不做这种假设。

        越来越多的人头看得西尔特发蒙。

        她的一只手抓住超人身后的披风作为支力点，终于和那双非人的天蓝色眼睛对上:“我不想在这下去。能不能带我离开这个地方”

        这座城市的太阳之子终于展露出一个放松的笑容，他的嗓音很有穿透力，带着威严，正直，但放低的时候比午后的春风还要柔和。

        他说:“好。”

        于是他带着西尔特飞向天空，她下意识地颤抖，因为陌生的高空和突如其来的上升。

        一个新奇的视角。

        人群和建筑很快远离了，变成一个个小黑点直到模糊不清。西尔特的手臂勾住了超人的脖子，她的眼中只有一片蔚蓝而宽阔的天空，偶尔有几朵形状各异的云朵留驻，看上去像是童话之乡。

        这和坐飞机看可不一样。

        太阳像是一盏大而亮的台灯，边缘泛着虚化的白色，发出的光照在西尔特身上，让人感到温暖而有力。

        就像抱着她的人一样。

        他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景色吗所以他才被人们叫做“太阳之子”吗

        “如果在阴雨天的话，这里就完全不一样了。不一样的天气会带来不同的景色，当然，要我说的话，它们每一天都不一样。”

        忽然响起来的声音让西尔特意识到她刚刚把自己的心里话问出来了。

        真是够蠢了。

        西尔特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地放松下来了。

        她的心跳平稳，呼吸不再急促，身体也不再僵硬发抖。

        她扭过头，对上超人的眼睛，天蓝色的颜色拥有吸引人的魔力，他面带微笑，洒在他英俊面孔上的阳光让他看上去真的和太阳庇佑的阿波罗一样。

        他的目光不具侵犯性，足够深邃和温柔，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英雄。

        西尔特收回视线，把注意力放在这难得一见的美丽风景上。

        她不知道这个速度对于超人来说算不算快，但很显然，风吹过她脸颊的时候并没有留下割裂似的痛感。

        这种得天独厚的优势的确足以让任何人妒忌。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她还没有跟这个人说谢谢。

        “还有，为了这难得一见的景色。”

        他回以一个真挚的、快乐的笑容。

        “不用谢，很高兴你能享受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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