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这婚还离不离了

“晚上才回来，好好……”裴小宁看了眼若有所思的江烟，“我会照顾好的，好好，我不吵他让他休息，放心吧年哥……”

        裴小宁把电话挂了。

        江烟也收回思绪，更清醒了些：“你去找许墨年吧，这边真的不需要照顾了。”

        “年哥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照顾好你，我走了怎么跟他交差？”裴小宁说，“你就踏踏实实的，我哥有点别的事，晚上就回来了。”

        裴小宁信誓旦旦地做了保证，可下午晚些时候，他还真有事不得不离开一会儿。

        女朋友来找他了。

        于是他给江烟找了个按小时计费的护工。

        也不知道怎么找的，人高腿长，长得也不赖。

        许墨年是晚上九点多来的病房。

        彼时江烟正被大长腿扶着走路，江烟还问他最近几天的安排，如果可以就多做几天。

        因为他没想到许墨年会真的回来，更没想到，他不是一个人来的。

        还带了个大眼睛男孩。

        挺小挺白嫩的，乍一看，就是淡色调简化版的迟锦玉。

        江烟不太意外，早上许墨年不打招呼就消失，就是一个跟他拉开距离的信号。

        至于为什么，大概不是抵触照顾他，就是抵触他这个可能会死缠金主的病号。

        然而金主并不关注病号，目光始终落在大长腿扶着江烟胳膊的手上。

        大长腿被盯得心虚，撤回了手。

        许墨年这才舍得看江烟一眼，只一眼，目光又转到大眼男孩身上：“叫江哥。”

        “江哥。”大眼男孩手里捧着一束鲜花，他把花放下说，“祝哥哥尽快康复。”

        “谢谢。”江烟对他笑了笑，觉得十分滑稽。

        这乖巧柔顺的样儿，搞得跟小三见正室似的。

        可他算哪门子的正室？

        病房里安静了片刻。

        四个人互相凝视，谁都没说话。

        江烟最先受不了这份尴尬，开口道：“墨年老师，你们去忙吧。”

        但许墨年没走，也没动，直勾勾地盯着那大长腿，幽幽地问了句：“他是谁？不介绍一下吗？”

        “我吗？”大长腿自觉回答，“护工，已经到时间了，结了账我就走。”

        江烟：“？？？”

        说好的再做几天呢。

        察觉到气氛不对，大眼沈瑜走为上策：“江哥哥，我还有事先走了，墨年哥哥留在这儿陪你，改天我再来看你。”

        大长腿无辜地看向江烟：是走是留给个话啊！

        给话的是许墨年：“过来我给你结账。”

        结了账，不相干的人就彻底走干净了。

        许墨年表情冷冷的，江烟不知道他是几个意思。

        气氛紧张得跟捉了他的奸似的。

        许墨年向前一步：“不是说好了，离婚之前，不让别人碰你吗？”

        感受到一种无形压迫的江烟：“……”

        这也算？

        “这几天都等不了？”许墨年音调陡然升高，“还没离你就先约上了？”

        江烟：“？？？”

        约什么？

        许墨年该不是觉得，他在约那个护工干炮吧。

        是可忍孰不可忍！

        嫌他可以，看不上他可以，误会，不行。

        尤其是这种有辱人格的误会。

        而且许墨年凭什么啊？

        凭什么给了辆车就可以定规矩，可以要求可以指责，他就要如此被动地听从和接受？

        “当然着急了！”被激发了逆反心的江烟斜扬了下眼睫，挑衅道，“等回去，前脚领到离婚证，后脚我就……”

        然而没挑衅完，就被许墨年无情截断：“离了婚你随便。”

        这狂妄自大的逻辑……

        江烟不甘示弱道：“不离婚，我要就找了又能怎么样呢？我就出……”

        话没说完，但一个“出”字足以表明他的意思。

        许墨年气焰消减，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江烟。

        几秒，十几秒过去……

        他带着有些伤神的语态，认输般说了句：“不能怎么样，会不舒服。”

        “我也会不舒服。”江烟说。

        他原是想看看许墨年对前半句的反应，却意外看到了对后半句的。

        许墨年是被出轨伤过的人，所以江烟不打算逞口舌之快了。

        但约束这个事儿得公平公正公开吧？

        于是江烟以他“正室”的身份问：“那他又是谁？”

        许墨年自然明白他指的是谁，却反问：“你以为是谁？”

        以为的可多了呢。

        可江烟说不出口，并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他在干嘛，是谁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啊。

        江烟避开互相纠缠的视线，缓慢地向床边移动。

        许墨年过来扶，江烟也没拒绝，就着力道坐到了床上。

        许墨年是买了热乎的粥和汤来的，险些被这些没营养的争论耽搁凉。

        他一边拆餐盒一边解释：“从小一块玩的朋友，小我六岁，我妈跟他妈是好朋友，他今天去了签售现场，我们就一起吃了个饭。提到你，他说想来看看。”

        似是觉得不妥，许墨年又补了句：“他有男朋友。”

        如此正经认真的解释，让江烟觉得自己的“查岗”过于苛刻了，于是由衷夸了句：“蛮好看的。”

        许墨年动作一僵，抬头看他。

        江烟也跟着抬头，看着许墨年：“怎么，我不能夸他？”

        许墨年没回答，只是唇线渐渐抿直，而后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好像在说，没有你好看啊。

        但他什么都没说，全部交给江烟自行领会。

        吃过饭，许墨年还是昨天那一套伺候人的流程。

        可能跟他自身的洁癖和睡前一定洗澡的习惯有关，睡觉前，他一定要给江烟擦身体。

        但昨天擦的时候江烟还有些麻药劲没过，今天，擦一遍身子对江烟来说简直如同上刑。

        等于把自己最隐秘、最脆弱的部分裸露给了对方。

        “昨天不是擦过了吗？”江烟问。

        “嗯。”许墨年说，“昨天。”

        “……”江烟只好随便说点什么来分散注意力，“签售会，最近还有吗？我能也去现场找你签吗？”

        “没问题，半个月后还有一场，到时候我通知你。”许墨年嘴上说着最平静的话，手下却做着最猥琐的事，他用手指轻轻碰了碰，问，“还疼吗？”

        这一瞬间江烟的脚趾都绷直了，差点动到伤口。

        他手不自觉地抓起床单，深呼吸，想要极力避免那种羞耻丢人的事情发生，然而许墨年似乎不打算放过他，在他腹股沟周围擦了又擦。

        “可以了。”江烟讨饶一样的语气说，“年哥，可以了。”

        许墨年给他穿好裤子，手覆上去轻轻摸了摸说：“这些事，你想让那个护工做？”

        怎么这事还没过去呢，江烟苦恼：“要是那个护工，就直接睡觉了。”

        许墨年：“睡觉？”

        “对啊。”江烟说，“你不睡觉吗？累了一天早点休息吧。”

        许墨年看着他：“我睡了你怎么办？不憋吗？”

        江烟：“……”

        “别想歪，我说的是尿尿，”许墨年拿了个容器过来说，“来，我给你接着。”

        江烟：“……”

        让他死一死吧！

        许墨年能不能饶了他？

        这件事江烟确实力所不能及，只好忍受许墨年的帮忙。

        但许墨年的帮忙也太细致了些，一手接一手扶，这就导致两个人处在一个非常亲密的距离下。

        肩几乎抵着肩，脸几乎贴着脸。

        呼吸，也几乎挨着呼吸。

        不，不是几乎，就是挨着。

        呼吸交错，江烟一不小心就尿歪了。

        重点是歪到了许墨年手上……

        江烟连忙伸手去擦：“好了。”

        “别急，”许墨年说，“继续。”

        江烟本来就动作不灵敏，被许墨年这么一说，就又紧张得尿歪了，并且歪在了同一地方。

        欲咬舌自尽的江烟：“………………………………”

        他猛地推开许墨年，神态是明显的难以忍受：“你别管了行不行？”

        别对我这么好行不行？

        再对我这么好，我就舍不得离婚了。

        许墨年愣了愣，什么都没说，去洗了手，回来就关灯准备休息了。

        “睡吧，有事喊我。”许墨年说，然后翻了个身，背对着江烟。

        江烟怎么可能睡得着。

        他望着许墨年宽厚的后背，内心翻滚得厉害。

        他不知道许墨年是怎么了，非要这么折磨他。

        更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这么经不住诱惑。

        他就没得到过什么好东西，别人给他一点点好，他都当宝贝收着。

        何况许墨年这样挥毫泼墨的。

        本来嘛，他们就是单纯的互惠互利关系，进了医院，江烟就飘忽了。

        可许墨年的细心周到是他配拥有的吗？

        “年哥，你明天有事吗？”江烟问。

        “可以有，”许墨年侧了侧头说，“也可以没有。”

        江烟：“……”

        “小宁呢，”江烟又问，“不回来了吗？”

        许墨年的头直接定住了……

        到底是有多烦他，多不稀罕他的照顾，才能一遍又一遍地拒绝帮忙，赶他走。

        睡了三个小时，往返开车五个小时，大晚上的赶过来，是为了接受他的冷嘲热讽。

        现在也表现出不高兴了，江烟还要这么问。

        许墨年真的觉得有些过了。

        “我让他直接回酒店了。”许墨年坐了起来，“你想让他来的话，给他打电话，我现在就走。”

        “哎！”江烟吓得坐了起来，慌乱中扯着已经站起来的许墨年的衣服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墨年只是想上个厕所，对江烟突如其来又力道不轻的拉扯毫无防备，顺着力道转身，两个人撞了一下。

        许墨年撑着床，四目相对，呼吸登时就紊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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