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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回府


全然没有了刚刚木讷的表情,叶梢彬也没有猜疑,只能说乌悯头脑清醒。

        若是此刻她暴露出自己很是恼怒他欺瞒自己之事,恐怕以后见面不利。何况现在叶梢彬还有人拥护,只怕再次坦然交流,放下戒备是难上加难。

        一个运筹帷幄的女人,绝对不会因为愤懑而导致事情越来越糟。

        乌悯把有胸襟,有城府展现的淋漓尽致。

        叶梢彬眉梢舒缓起来,笑靥起来,张嘴欲言。却被一道温和的声音截断:

        “父皇,时辰不早了。夜黑风高,敌在暗我在明,只怕是于我们而言不利。”

        那人凑近叶梢彬,正是方才那清秀的公子,临近一看,他眉黛青山,目若悬珠。

        衣冠楚楚,颙颙卬卬。

        任何地方都挑不出错误,可是乌悯隐隐约约觉着心里不舒服,好像在哪里听过他的声音,见过他的长相。

        刚刚那群粗莽之夫,喊他三皇子,那他应是当今最有前途的三皇子叶洁笙了。

        为何她曾经入宫从未见过他?现在却感觉熟悉又陌生。

        叶梢彬刚想说答应下来,目光回到乌悯身上:“你们挑一个人出来送她回府吧。这路上一个姑娘家家的,难免会有危险。”

        闻言,乌悯毫不思虑,立即回绝道:“多谢陛下,路途我熟悉,倒也不必派人护送。陛下有心了。”

        叶梢彬正想说什么,叶洁笙抢在前头,他轻声细语,如泉水涓涓细流:

        “父皇,我送她回去吧。”

        乌悯行揖礼,眉间笑意阑珊,唇角却扬起:“多谢三殿下。”

        “倒也好。笙儿,且听你的,回宫。”叶梢彬垂眸,喟然道:“小丫头,有缘再见。”

        叶梢彬缓缓离开,眼见他离自己越来越远,乌悯松了口气。

        斜眼一看,身边还有一个伫立的叶洁笙。

        “三殿下,”她把鬓发撩到耳后,徐徐对上其深邃的墨瞳,绛唇轻启:“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呀?”

        “不曾。”他浅笑,眉目的温柔无处可藏。

        可是真的很熟悉啊。

        “哦。”

        “姑娘,走吧,可别耽误时辰。”他轻抚扇子,淡淡一笑。

        “嗯。”

        方才未曾注意,这三殿下手里竟然握着一把扇子?这寒风凛冽的,执扇做甚?真是奇葩。

        叶洁笙的背影傲立在寒酥中,浸满身雪,迈的步子稳重。

        乌悯皓腕捻起下裳,朝叶洁笙的方向走去,扬起的裙子像是在冬季盛开的花朵。

        “三殿下,不知有句话当不当讲。”

        “但说无妨。”

        “你走反啦。”

        “……抱歉。”他干笑两声,明明很丢脸,可是他眉目无半分尴尬,倒是歉意多些。

        诚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也算配得上这冠冕。

        随即,叶洁笙按照原来的反方向行走,乌悯跟在身畔。

        不知为何,乌悯脑袋里崩出一句话,眼神里骤然透露出缕缕的怅惘,瞳仁黯淡,她脱口而出:“不知三殿下可曾听过一句名言?”

        “什么名言?”

        乌悯蹙额,思绪混乱,明明什么都不想说,但是却活生生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叶洁笙缓缓走着,兔起鹃落之间,好似落入泥潭,一个趔趄,荡漾起波澜的水花。

        “姑娘这是何意?”

        “三殿下,当小女鲁莽,不曾说过罢。”她瞳孔骤缩,蓦的变成两个水灵灵的春潭似的双眼。

        之后这一路,乌悯再怎么憋不住说话也还是忍下来了,心里一簇簇火苗生长着。

        到府门口时,乌悯很恭敬的冲他行礼,像是打破囹囫似的张开唇瓣:“多谢三殿下。”

        灯笼摇曳,烛光映照在他雪白的脸颊上,他淡淡回应:“嗯,姑娘,早些歇息。”

        “殿下,你也是。”

        言落,他不再开口。乌悯沿着府邸周围走着,屋檐边悬挂着的灯笼在劲风吹拂下摇曳,灌得她满袖寒意。她小心翼翼的落地脚步声。

        乌悯轻手轻脚将四周的木箱叠在一起,素手提起下裳,逐步缓缓走上去。

        她放下下裳,用手扶着满是灰尘的屋檐,弯着腰爬上去,无数的雪花像是暴雨似的降落在她的发丝,她的腰。

        稳稳当当坐上去后,她喟然拍掉手心里积满的灰尘。但是斜眼看好像有黑漆漆的东西站在下面,她脊梁骨冒汗,警惕的看着那人。

        仔细一瞧,那人衣袖抖动,借着影影绰绰的光亮看着那人,是叶洁笙。他还没走,竟然尾随到这来了。

        “小心些。”被捉包了,他也不尴尬,只柔声道。

        “……”

        她扯嘴笑,呵呵,还没走呢?

        乌悯眉眼弯弯,下逐客令似的说道:“知道啦,殿下你快些回去吧。”

        乌悯回到自己的屋子,一溜烟的跑到自己床畔,抬起晧腕掀起帐幔,一股属于自己的香馥徐徐迎面而来。

        她二话不说,袅娜娉婷的身姿直接趴下去,与厚厚的被子并溶。

        “乌悯,几步路而已,你体力好差啊。”腰间的玉佩此刻稳稳落在床上,瞥见乌悯很是疲倦的模样,很是轻蔑的说道。

        乌悯翻过身子,身子摆成一个“大”字形,没有丝毫力气去反驳:“说的倒是简单,你怎么不长腿呀?”

        “说得好像我不想幻化成人形似的。我天天被你挽在腰间,看的人间比任何黎民百姓都低,跟个小矮人似的,乳臭未干的小毛孩都能和我不分轩轾。”

        “你这话我就不喜欢啦,”乌悯撇撇嘴,闭上眼眸。“我好歹也是一米六三的人,在我腰间能矮哪里去?”

        “乌悯,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性——”簇艽似乎咽了口气,豁出去性命,鼎镬如饴的样子:“你腿短。”

        “……”

        不打算继续和簇艽计较这个,脑子倏忽一闪,记忆浮现,她语气一改往日,谨慎且平静:“不知为何,我刚刚就像是被操控的傀儡,强迫着说出那句话。”

        那句“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

        言落,簇艽愣住,回神后诧异的问:“你是说……有人操控你?我还以为你闲的无聊。

        难怪你会问出那么奇葩的问题,简直比他冬天拿把扇子还奇葩。”

        “……”

        乌悯无语,呲牙道:“你是不是有问题?小簇艽,我都说啦,你重复干嘛?”

        “惊讶。”

        大惊小怪,乌悯思忖,倘若人人都如你这般,那天下迟早沦为鞫为茂草之貌。

        “放下你无谓的惊讶,速速同本小姐查找原因。”乌悯命令道,一下子又变回以前睥睨天下的傲娇小姐,语气傲慢又随意。

        “不必了,找不到的。这或许是修仙之人在你身上施法了,如今下凡渡劫的仙人可不少,你区区凡人未必能察觉,更何况追溯起源。”簇艽有条有理分析道。

        闻此言,乌悯因为自己被轻视翻了个白眼,咬着腮帮子疑惑道:“你是说,那人是仙人?”

        “那可未必。”

        “小簇艽,你想想——”她顿了顿,。“倘若没有什么事,为什么有人要控制我,让我毫无征兆的说出那句话?”

        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那个人闲的没事干。

        第二种,那个人让她代替自己传话。

        话音刚落,簇艽就如释重负,骇然失色,嗓音都不自觉提高几分:“所以,那句话不是空穴来风?”

        人间沧桑,世态炎凉,很多话都不是空穴来风,是有人择其谋之。

        乌悯盯着窗外,凛冽的风碾过平地,拂过萎靡的枝干,蜩沸被掩盖,蘸上寒冬腊月的气息。凄清与苍茫似乎浸染冰霜,落在这铺满氤氲的凡间。

        天挺冷的,不知小邪子回来没有。

        还有,那个三殿下,和她认识吗?是当真如他所言不认识亦或是他撒谎了?

        “乌悯,你在想什么?”看她失神的模样,簇艽忍不住自己好奇的心灵。

        “没什么。”她觉得还是暂时不要和簇艽说比较好,这个小嘴,天天叽里呱啦的,被它知道恐怕又要浮想联翩了。

        “你不会又在想程邪吧?”

        “我天天都能见着,我想什么呀?”乌悯无语,这玩意一天到晚怎么都是小情小爱。“我和小邪子呢,不兴磕,正主宣布,你的cp还没开始就已经be啦。”

        “狡辩。我倒是不信,你连程邪这等美男都无情愫,这天底下那么多男子,莫非当真不曾有一个能让你惦记的?”簇艽跟乌悯好多年了,从来没见过她给谁优等待遇,全都一律平等的被她蔑视。

        当然,除乌越以外的任何男子。

        据簇艽所知,人类是最容易被情情爱爱所绊倒的,可就是还没见过乌悯摔这个狗啃泥。

        乌悯憋住自己心里熊熊燃起的怒火,眉间的笑意阑珊,绛唇轻启:“别封建了,我不拘泥于情爱,我遥路这千山万水,眷恋这崇山峻岭,仰慕这水天一色,不曾向男子低头”。”

        “说的倒是轻松,我不信你一辈子不嫁人。”簇艽笃定道,对她说的话噗之以鼻。

        “谁说嫁的一定是自己喜欢的?”

        “我不听我不听,”簇艽斗气似的,疑惑与怒气交织铺天盖地的袭来。索性直接气焰嚣张的命令道:“我要歇息,我困了,熄灯。”

        闻言,乌悯谴责道:“哎呀,簇艽,你把自己当主子啦?我真的很想把你抛院子里过冬。”

        虽然如此,但还是轻手轻脚的去把烛光给熄灭了,霎时间,屋内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

        屋内只能听见乌悯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她此刻在厚厚的被窝里,几缕青丝凌乱的散在枕头上。

        一夜总是过的极快。

        凌晨的到来,撕破了黎明的静谧,铺天盖地的雪堆积如山,岁旦的欢喜还在蔓延。

        乌悯因为劳累过度的原因,窝在被子里不肯动,听见外边嘈杂的声音直接懊恼的把被子盖过脑袋。

        “咚咚咚——”

        敲门声忽然出现,并不停响起,吵得她蹙额。

        乌悯忍无可忍探出脑袋来,睡眼惺忪,眼珠面前浮现的是一片朦胧,带着鼻音有气无力道:“谁呀?不知道打搅本小姐啦?”

        “小姐,”是摘棽的声音,她有些急促:“昝公子来了,小姐快醒醒,洗漱见人。”

        “来了就来了呗。”她素手扯着被子掩盖过脑袋,打算继续自己的回笼梦。

        倏忽意识到什么不对,骤然掀开被子,惊愕道:“昝箖绥来啦?!”

        他来做甚?不是昨天才来过吗?

        “知道啦!”乌悯从被子里“挣脱”开来,强撑着自己恹恹欲睡的身子,勉强自己清醒:“摘棽,给我去那毛巾杨枝洗漱。”

        簇艽和她一样的,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本来也是被这清晨的声音吵得烦躁。听到昝公子这个称呼时一时间也是没回过神来,意识到不对才猛地清醒。

        “我勒个去,这昝箖绥大清早惹人清净嘛这不是。”

        乌悯还是第一次怎么赞同它的话,若不是因为睡意未褪,懒得不行,不然此刻屋内响起的便会是源源不断的鼓掌声了。

        不拖沓太久,乌悯缓过来便起身去穿鞋子,洗漱过后,换了一身新的衣裳。

        簇艽心里隐隐约约感觉不太对劲,突然道:“乌悯,不知为何——我心里有些不踏实,总觉得你今天不太好运。”

        昝箖绥来府,怎么就不算是“不太好运”呢?

        “闭上你的乌鸦嘴,就是最大的好运。”簇艽那句话无疑就是在给乌悯雪上加霜,她粉嫩的红唇鼓起,眉间的怅惘更加浓郁。

        “哼,我直觉很灵的!等会你就看灵不灵验。”簇艽反应迟钝,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毕竟对象是昝箖绥,怎么看都不好过。

        “……”乌悯把挽在腰间的玉佩摘下来,直接远距离丢在床上,所幸帐幔拨开未拉紧,否则身为玉佩不能动弹的簇艽定要狠狠砸在帐幔上,再遭到反弹直接搁地上了。

        “乌悯!!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你蛇蝎心肠,恩将仇报!”

        乌悯当做没听见似的,重重的拉起房门,再附赠一句话:“你就呆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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