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居然死了

祝希希伸手抓着阿旭的衣服,或许用力而骨节泛白，胸口压着一块大石头一样喘不过气。
这不是她第一次面对死亡，却是最让她动容的一次，她多希望能像在桥边一样救下罗齐。
年轻的生命还没来得及绽放就已经结束……
祝希希闭上眼睛无声地落泪，保持着姿势不变任由阿旭抱着自己。
她从不愿与人过多的交往，因为承受不来生离或者死别的无奈和悲痛。以为保持冷漠和疏离就可以和这个世界对抗，就可以减少痛苦和烦恼。
可身在尘世之中，又怎能置身事外？
看着孤单可怜的罗齐，祝希希忍不住想起童年的自己，他们都没有温馨家庭的庇护，更是不由得多了几分感同身受的同情。
闭上眼睛,罗齐笑意盈盈叫自己姐姐的模样就浮现在眼前……
她曾见过少年眼中光亮的啊，却始终帮不了他。
阿旭心疼地轻轻拍着祝希希的肩膀，冷静地安慰道：“就像你说过的，人各有命，不是谁都能插手改变的，你也不用自责。不如，我们去找罗齐的魂魄安慰一番？”
这是他所能想到的可以缓解祝希希心中悲痛的办法了。
片刻之后，祝希希轻轻点了点头，拉下阿旭的小胳膊，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红着眼眶转头看向罗齐尸体的方向，不想却皱起眉头来，揉了揉眼睛再看一遍，眼中带着不敢相信。
她带着鼻音疑惑地问阿旭：“是我的眼睛看不到鬼魂了吗？罗齐的魂魄呢？”
阿旭同样皱着眉头说：“我也没看见，去哪了？”
“推我去看看！”祝希希的悲伤情绪被疑惑和惊讶代替，只想快点走近看看。
阿旭跳下长椅,推着祝希希过去。
来到警察拉起的警戒线旁，罗齐父母的哭声变得更加清晰，罗齐的身体已经被盖上白布，当场宣布死亡。
祝希希困惑地看向四周，的确没有罗齐鬼魂的痕迹。
去哪了？
就这么短的时间里，去哪了？
这下想为他念一段往生咒也没用，鬼魂都不见了。
阿旭四处张望着，对祝希希小声说：“我也没找到他的身影。”
这时候李佳昂被警察从搀扶上搀扶了下来，他目光呆滞，双腿发软，被同事带走了。
目睹少年跳楼却没能救下，对于李佳昂来说该是多么强烈的打击啊。
阿旭推着祝希希的轮椅说：“别看了，先回病房去吧。”
冬日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早，天色暗了下来，试图隐藏悲伤。
祝希希就这么任由阿旭推着，目光低垂思索着罗齐的魂魄能去哪呢？怎么会这么短的时间里就不见了？
他们两个都没有注意到，在看热闹的人群中有一个身穿黑色外套戴着口罩的中年男人，身上散发着与常人不同的气场，看了两眼罗齐的尸体悄悄离开。
祝希希思索着，突然想起了祝乔，会不会罗齐的鬼魂是被祝乔收走了呢？
她果断掏出手机给祝乔打电话，电话那头傲娇的声音传来：“干嘛？我在的时候轰我走，我走了又给我打电话？”
“你在家？”祝希希带着鼻音问。
祝乔立刻听出不对劲，警惕地问：“怎么了？怎么声音这个样子？”
进电梯里，祝希希把手机拿得离自己远一点，深呼吸调节情绪，装作冷冰冰的样子说：“没事，你来医院收鬼魂了吗？”
“没有啊，那老弱病残鬼我都瞧不上。”祝乔不耐烦地问，“到底怎么了？”
祝希希回答说：“刚刚有个男孩子跳楼，我刚过去，他的魂魄就没有了。”
“没有了？”祝乔皱起眉头问，“去哪了？”
“不知道才问你呢。”祝希希见有人进来，捂着嘴巴小声说，“既然你回去了就回去吧，没事了。”
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祝乔看着已经挂断的通话，疑惑地想，难不成还有别人在收集鬼魂吗？
回到病房，冯糖见他们回来了，挂掉手里的通话迎上去问：“正要给你打电话呢，你们去哪了？希希，你哭过？”
祝希希低头遮掩着，在阿旭的搀扶着躺在病床上，轻声说：“没事。”
“这是怎么了？”冯糖小声问阿旭，怎么两个人出去一趟回来都变得这样低气压？
阿旭把轮椅推到一边，对冯糖说：“你还记得上午去看热闹时的那个被霸凌的初中生吗？他跳楼了。”
他的语气十分平淡，仿佛在说中午吃了什么一样平淡。
却吓得冯糖瞪大眼睛捂住嘴巴，不敢相信地问：“跳……跳楼？怎么会这么突然？为什么呀？是因为今天上午的闹剧吗？我的天哪！这也太……”
冯糖后退两步跌坐在椅子上，满脸的不可置信，上午还亲眼看过的鲜活生命，此刻却没了。
病房里陷入了良久的安静，谁也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阿旭打破了低气压，打开保温杯递给祝希希说：“该吃药了，你身体还没恢复，别太伤心。”
祝希希接过水杯和药，此刻她心中的疑惑大于伤心，直觉告诉她，罗齐的鬼魂突然消失，这背后一定不简单，是有人等在楼下，在他跳下去之后立刻收走了鬼魂吗？
她吃过药之后开始回想当时看热闹的人群，有没有哪个感觉可疑的。
可是当时太混乱，她的注意力有都在罗齐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周围人有没有异常。
这个晚上祝希希再次无法入眠，既为罗齐感到唏嘘，又疑惑鬼魂去哪了。
罗齐的死亡并没有在医院里翻起太大的浪花，人们讨论几句，唏嘘一番，也就忘却了。
之后三天的时间，走廊里也没有再热闹过，李佳昂也没有再出现过。
这天冯糖回学校上课，祝希希坐在病床上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却看到了关于罗齐的报道。
少年人被霸凌致死的新闻标题配上黑白照片，引发网络上一阵哗然讨论。
不过报道中一句话引起了祝希希的注意，上面写道：被害者的父母打算将校园霸凌的施暴者以及他们的父母告上法庭，以畏儿子的在天之灵。
坐在一旁的阿旭伸着小脑袋跟祝希希一起看着，感叹道：“人都没了才去追究责任，会不会晚了一点。”
祝希希轻叹口气说：“不管什么时候，施暴者就该受到惩罚。”
阿旭点头表示同意，想起什么说：“也不知道打伤你的那几个混混的惩罚判下来没有。”
如果可以，真想再暴揍他们一顿！
“韩飞说他们案底不少，应该需要一段时间。”祝希希说着继续继续浏览当地的新闻要事，手指划过之后又划回去，点开了一个标题为：“七旬老人家中去世无人知。”
阿旭瞧见标题说：“孤寡老人啊……等等！这不是那谁吗？”
他看着报道里的照片和名字惊讶地用小手指着，看向祝希希。
同样的祝希希也惊讶地皱起眉头。
照片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素梅，撞死许泽易的肇事司机的母亲，祝乔的师侄。
“居然死了？”阿旭惊讶之后轻哼一声说，“该，养出那样的儿子不说，还为虎作伥的帮他。”
可祝希希的表情明显多了一丝担心，她快速阅览着新闻，从中寻找有用的信息。
“心脏麻痹”，“死亡时间大约是四天前”，“邻居闻到臭味才发现”……
“四天前……”祝希希呢喃着，脑海中回想到祝乔来的那天没说两句气冲冲地出去了，好像就是四天前。
该不会……
“你怎么了？”阿旭看着祝希希眉头紧皱，保持着一个姿势不变，眼神中带着担忧与怀疑。
祝希希退出新闻，给祝乔打电话。
阿旭见她拨号给祝乔，自觉地缩回脖子，剥桔子吃，一声不吭，免得被发现。
电话很快接通，祝乔轻松的声音响起：“怎么了好大儿？我下午就过去了，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为师了吗？”
“素梅死了。”祝希希开门见山直接问，“你知道吗？”
祝乔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说：“我知道啊，刚看到新闻，都臭了才被发现，啧啧啧啧。”
祝希希瞟了一眼身旁的阿旭，稍稍压低声音问祝乔：“是你吗？”
“什么是我妈是我爸的？”祝乔大剌剌地说，“你说什么啊？”
祝希希索性直接问：“素梅死的时间正是你去找她的时间，她的死跟你有关系吗？”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祝希希心里紧张极了，她不愿意看到祝乔为了自己去做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
“你怀疑我杀人啊？”祝乔带着怒气地质问说，“她都几十岁了还不知道有什么病呢，你就怀疑我？你太伤我心了你！我是那样的人吗？”
听见不是祝乔做的，祝希希松了口气，捏捏眉心说：“不是你就好。”
“不是祝希希？”祝乔气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说，“你给我打电话就是怀疑我杀了素梅啊？老掉牙的老帮菜还用我动手吗？你把你师父我想得也太低级了吧？”
“是我想多了，对不起。”祝希希道歉说，“那天看你那么气愤，还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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