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泪是苦的

“祝希希。”慕容旭忍着心痛抱住祝希希,带着委屈地哽咽说，“我是真的爱你……”
此刻他的心中满是恐惧，刚刚如果自己慢一点，祝希希会不会刺破脖子上的大动脉，已经失血过多身亡了呢？
慕容旭不敢多想，只要假设一点心就要被撕碎一样得痛起来，整个人都后怕到颤抖。
祝希希见挣扎无用，只能就这样躺着，眼角的泪滑进发丝中，绝望地说：“这话你自己都不信吧，你们留我在身边是为了我的血和魂魄,你自始至终最爱的是你的永生信阳，不是我。”
她还记得偷听到慕容旭和祝乔说话时的感觉，两个她曾经最信任的人在讨论着要了她的命。
慕容旭抬起头，泪说着鼻梁滑落到祝希希的衣服上，疑惑地问：“你怎么知道？祝乔告诉你的？”
可祝乔明明说过要瞒着祝希希的啊。
“这很难知道吗？”祝希希看着慕容旭眼角的泪光说，“慕容旭，如果你真的爱我，要么现在杀了我，要么现在放我走。总之我是不会让你们得逞的，会用尽各种办法了解我的生命,谁也别想得到我的魂魄。”
慕容旭的目光落到祝希希脖子上的伤口，还在向外渗着血，指尖颤抖地去触碰那温热的猩红。
他已经不会像鬼魂或者小孩子的时候一样碰到祝希希的血会感受到刺痛，可他的心却比什么时候都痛！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祝希希配合地抬起头不带任何情绪地说，“杀了我吧。”
看着祝希希这幅样子，慕容旭的泪不受控制地滑脱,缓缓附身低头，轻轻吻上她脖子上的伤口，腥甜的味道爬进了口中。
祝希希绝望地闭上眼睛，她就不会痛吗？
她才是最痛的人吧……
慕容旭抬起头，沾满鲜血的双手捧着祝希希的脸，泪低落到她的脸上，混合着她的泪一起渗透进她的双唇之间，哽咽着说：“我今天来，不是为了羞辱你，我也挣扎了许久，尽管你口口声声说爱的人不是我，尽管你恨我，我也不愿伤害你。我是来和你商量怎么放你走的，可我看到你冰冷的表情我就控制不住内心的嫉妒，而我嫉妒的对象居然是我自己，这让我更没有办法去理解去忍受。”
祝希希的舌尖品尝到两个人混合在一起的泪，异常的苦涩，苦到舌根发麻，苦到心都开始抽痛。
怪不得刚刚承受慕容旭粗暴的吻时，祝希希感受到了与平时不一样的情绪，原来是一种告别的不舍在里面。
祝希希有些惊讶地看着慕容旭问：“你会这么好心？”
“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好人。”慕容旭眼中带泪，目光温柔地划过祝希希的脸庞，手指轻轻拨开她那被泪水粘在脸上的长发，微笑起来说，“我的双手沾满鲜血，我的身上背负着成千上百条人命，没有人可以真正地走进我的心里，除了你。今天你从楼梯上摔下去，刚刚你想要自杀，我真的没有办法看着你因为我而死，所以我决定放你走。”
“真的吗？”祝希希感觉慕容旭此刻说的话不想是假的，隐隐激动起来握住了他的手腕，眼睛都跟着亮了起来。
看到祝希希此刻眼里的光，慕容旭的笑变得满是心酸，多久没见过她两眼放光的模样了。
“希希。”慕容旭深吸一口气卑微的祈求道，“可以说一句爱我吗？”
一向呼风唤雨不可一世的慕容旭此刻就只是一个想要得到爱的小孩子，这样的眼神让祝希希仿佛重新看到了曾经的鬼魂阿旭。
“阿旭……”祝希希下意识呢喃，看向他的眼神都重新找回了爱意。
“我是，我是……”慕容旭低头轻轻吻上祝希希的唇，混合着血与泪，不同于之前的粗暴，是温柔缱绻的研磨与感受。
祝希希顺从地闭上了眼睛，若之后可以顺利逃离，那这一吻就是他们最后的告别。
这个吻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因为太苦了，心里是苦的，血是苦的，泪也是苦的。
祝希希和慕容旭的相遇是偶然也是注定，他们相爱的时候是一人一鬼，好容易两个人可以相拥的时候，却又要面临生死抉择。
祝希希的命是慕容旭活下去的关键，而慕容旭想活下去又不想永远失去祝希希，祝希希也没办法旁观着慕容旭继续残害无辜……
千丝万缕的纠结带来千头万绪，祝希希一时心软说：“阿旭，我们一起走吧，逃离这里，逃离祝乔。”
慕容旭头枕着祝希希的肩膀说：“我与祝乔少年相识，我们一起创立永生教，一起探索永生，他为了我献出了爱人的生命，一直以来我我也依靠着他才能活到现在，离开他我活不了多久，单凭着吴忧的一条命，就始终是我欠他的。而且只有我留在他身边，才能保证你的安全，才能让你过上你想要的安定普通的生活。”
“如果不吸食鬼魂，你能活多久？”祝希希问。
“最多半个月吧。”慕容旭回答说，“希希，如果我们注定没办法在一起，我愿意你在没有我的地方过上你想要的生活。”
祝希希知道如果让慕容旭离开祝乔就等于让他放弃生命，那两个人就算一起离开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她既没办法眼睁睁看着慕容旭去死，也没办法冷眼旁观他吸食别人的生命。
所以，还不如就此分开，当做生命中没有出现过这个人。
空气安静片刻，两个人各有所思，都在享受着最后的相拥。
过了一会儿，祝希希闭上眼睛轻声问：“你想好怎么做了吗？”
“嗯。”慕容旭回答说，“你不用担心，阿乔还是会听我的话的，我会想办法不再让他打扰你，还给你平静的生活。”
“阿旭。”祝希希问，“你会觉得我自私吗？”
慕容旭弯起唇角说：“你不是自私，是清醒。如果你是心甘情愿把魂魄给我的人，也许我就不会爱上你，那样的你太没有魅力了。”
“那你，就要和祝乔永远这样下去吗？”祝希希对于这一点还是不能释怀不能放下心，不把魂魄给慕容旭，他就会为了活下去一直杀人造孽。
慕容旭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次醒来他发现祝乔对于永生的执念比过去变得更加深重，几乎到了偏执疯魔的程度。
“我不知道。”慕容旭如实说，“或许有一天我们会厌倦，又或许会找到其他更好的办法也说不定。希希，你有没有想过为了正义杀了我们两个？”
这个问题祝希希不是没有想过，她缓缓睁开眼睛满是纠结地看向窗外的月光说：“我不会把自己放在救世主的位置上，但我确实没办法看着你们这样造孽。杀人……我不会做，但如果我劝你放弃现在的生命，会有用吗？”
“你要想要我死吗？”慕容旭就问了这一句，祝希希便不再说话，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慕容旭是不相干的人，死不死的跟祝希希又有什么关系。
可那是她爱的人，是生是死都不是容易决定的。
所以祝希希只好选择自己最擅长的逃避，逃避这个问题，逃避这一切，像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一样，离开这里。
这一夜两个人紧紧相拥，却都不舍得睡不着，只想永远留在这一刻，他们都知道这次分别既是永别。
空气中始终弥漫着血腥味，也提醒着他们，一切都不会太简单。
太阳升起之前，慕容旭动动受伤的手掌坐了起来，背对着祝希希说：“如果顺利，你今天就可以离开。”
说完他就下床准备走，不再看一眼祝希希是因为不敢看。
祝希希突然抓住了慕容旭的手问：“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
看着慕容旭的这个背影，祝希希感觉有种决绝在里面，仿佛是要放弃生命的决绝。
这让祝希希的心开始不安起来。
慕容旭还是没忍住回头，微微一笑拍了拍祝希希的手背让她安心，说：“你放心吧，阿乔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他说完垂下眼眸不敢再看祝希希，此刻的祝希希脸色苍白，额角有淤青，脖子上还带着血迹，活脱脱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
这画面更加坚定了慕容旭想要祝希希好好活下去的心，他缓缓推开祝希希的手，一根一根手指松开，就像要一点一点把她从这里推出去，然后转身离开。
手心一空的祝希希心也跟着空了一瞬，如果顺利，这将是她和慕容旭最后的告别。
因为不知道慕容旭要怎么做，祝希希的心一直是忐忑不安的，她坐起来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原本伤口就不深，一个晚上的时间已经愈合得七七八八了。
祝希希低头看着手上的血迹，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慕容旭的，心酸涌上心头却也落不下泪了，脸上的泪痕混着血迹早已干涸。
一整天的时间都没有人来过祝希希的房间，四周安静得她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直到傍晚的时候，祝乔才阴沉着脸推门进来。
祝希希立刻警惕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会做什么，也不知道慕容旭成功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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