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花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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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好生厉害的志气,可是那更厉害的辜掌院知道你这心思吗?”笑笑偏头,“阿姐说可心姐姐爱讲反话。”
可心不答,只领着她从后院穿过,一直到通往花园的月洞门,才停下道:“你拢共来了这些时日,可贞一向约束得紧,恐怕没见过真正的春江阁是何情状。”
丝竹管弦声从这片院落里最高的花月楼传来,灯火阑珊下更有喧天调笑。
“进去了,就出不来了。”可心将手上的灯笼往笑笑手里一塞,抬脚迈过那道门,“你同可贞当真有那样好的交情?”
她没回头。
笑笑也没犹豫。
“能进到这楼里的都是春江阁有名的花娘,可贞姑娘尚欠点火候,你一个伺候人的黄毛丫头来凑什么热闹?”头前还冲可心点头哈腰的仆妇见着笑笑便一顿斥责,好似她老人家守着这门便守出了不得了的身份,自此战战兢兢,生怕她一不留神,别人就来污糟了心血。
这有什么好玷污的?
“果然华京儿女多奇志,花楼里头看门的也不比宿守长安宫的羽林郎短了那股子花孔雀开屏的心气。”笑笑小声嘀咕两句,却没死心,悄悄递了一小包精致点心过去,那还是刚才顾掌院哄她时给的,“嬷嬷既知道我是伺候可贞姑娘的,如今姑娘进去了,我更得陪伴服侍才对,怎么还拦我?”
“花月楼里的伺候跟你平日里端茶倒水的伺候能是一回事?我说你这姐儿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那仆妇掂量着荷包,知道里头不是钱物就撇了撇嘴,待拈出一枚小巧玲珑的透花糍,细品了滋味后,方正眼瞧了笑笑,见怪不怪地乜她一眼,一副很懂得其中滋味的样子,“你们啊……小小年纪就知道跟在姐姐们后头抢男人了。”
笑笑不妨这婆子会错了意,见她仿佛有几分松动,便也没解释,只微微低下了头,竭力做害羞状。
仆妇没再为难:“罢罢罢,暗香阁小厨房一月里才做几次的糕点你都能拿到手,可见这人啊,不能单看她面孔老不老实。瞧你也怪招人疼,又极会钻营,听说是打远疆深山老林来的?花娘么,看的无非就是一个稀奇,你这样的倒不多见。我与你无甚干系,自不会断了你的出头之路。姑娘来日出息了,别忘了你嬷嬷特特给你开的这条道才好。”
她顺嘴叮嘱:“我原是看你没到年纪才有心拦你,那些客人里头专有一种爱未及笄的女娃的,掌院一向不肯在春江阁设雏妓,你今日这般莽撞,恐要惹恼了她,且有你的苦头吃,说不上回头还得连累我的差事。姐儿你进了花月楼记得找个大户,事后好歹能帮你说上话,连带着我也能落个好。对了,倘或有人问起花名,知道该怎么说?”
好一番肺腑之言,笑笑抽抽嘴角:“我阿姐是可贞,我自然叫可笑。”
“要从‘可’字?心思还不小。却不知有没有这个造化,辜掌院肯不肯收你做养女了。”仆妇斜了身子让出道来。
一个笑笑从未接触过的去处正在冲她招手。
华京之南,洛水之北,临江池畔,仙游野上。
在这尘世间最繁华热闹的地界,坐落着一处非比寻常的大宅。它一共分了前院、内院、后院、别院和花园五处。这些院落里却是一间平房也没有,只或远或近的排布了十一座小楼,至多不过三五层,宛若小星,摇曳而去,拱卫着临江的那处高楼。
它们绝非单门独院,不过是一座一个地头,院门处只拿牌楼装饰,以树木做墙、花草为径,又凿池植荷、叠石成山,正正好就地借景,上边是藤萝掩映、下边是异香氤氲,四周引水环绕、夹岸廊桥相通,于滚滚红尘中生造出一个绿意盎然之地。
端是个风韵雅致的人间极乐境。
“怎么样?没带你来错地方吧?”回廊上,一位锦衣玉冠的郎君摇着折扇,拿扇柄抵了抵身边人的肩膀,“时人借了‘才高八斗’的典故,说天下春色共十分,华京独占八分。其中四分要属禁苑长安,一分风流京华,剩下的三分就都在仙游野上数不完看不尽的临江春色里。”
“花中酒,仙游意,涉江采去人间月。”错他俩一步站着的红袍郎君更熟门熟路,口上念叨两句他自家现做的歪诗,摆出一派游戏人间的快意潇洒样,用一副主人姿态向诸人介绍,“春江花月,此处可窥一二。”
一行十来个儿郎个个做此打扮,除了个人容貌不同,便只是服色饰物上有所区别。
当中有一人生得最好,玄衣玉容,凛若孤松,正是被众人生拉硬拽着的那位。他使了巧劲挥手挣脱,绕腕错肩避开扇子,目光从院内复杂的铺排上飞速掠过:“奇技淫巧,未见真章。”
“二郎呀二郎……如斯胜景,岂可暴殄天物?”为首的郎君拿扇抵住下巴,好为自己接一接,“春日宴,花月夜,咱们来此是流连风月,赏心乐事。莫要把你在军营的那一套带到温柔乡来,这当真是让你点评排兵布阵的地方吗?”
“长兄只说要来看一看。”站在楼前的玄衣郎君迟迟不肯进。
他兄长左噙一颗素手喂来的葡萄,右饮一杯柔荑奉上的美酒,还没进屋便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对这不能消受美人恩的严肃二弟分外看不过眼:“没错没错,正是看了还要再看的。都愣着干甚?二郎,莫忘了你临出门前答应了我的。”
黑衣裳的郎君黑着脸往里走。剩下的儿郎们这才跟着一道。
天家崇九,民间往往不敢匹敌,花月楼虽建的极高,亦只有七层。除去顶层不对外开放,四到六楼皆是厢房,每层各有严密看守。最底下的三层将四周做成了开放半开放的厢房,中间一体打通,左右两边各有楼梯旋转而上,也是一层比一层收拾的好。
这一行人进去后便被人直接引到了三楼最大的包厢,正对着楼内栏杆的那面没有设屏风,只挂了锦绣珠帘。风从另一边的纱窗吹进来,带来一阵清脆急响。倚在窗前的女郎拨弄着随风曼舞的深浅红纱,闻声回眸。
在此相候的恰是可心。她抱来一把小叶紫檀满嵌螺钿颈镶象牙的直项琵琶,转轴拨弦,熟练调弄出三两声音,没有起身相迎,也没有说话奉承,单坐在原处奏了一曲。
曲毕,各自落座的郎君中一位身形微丰的不住鼓掌,他正是刚才那位带路的红衣儿郎:“心娘这手琵琶愈发好了,不枉小王今儿特意带了兄弟们来捧场。”
可心将琵琶交给仆从,自执了银壶来席上斟酒,又亲手喂给他:“妈妈昨儿便嘱咐奴,要使出看家本事好好招待荣王,莫教大王跌了份儿,也莫让人家以为春江阁出来的临江仙不过如此。我这不就巴巴儿的把新谱的曲子拿出来献丑,三郎既得了头彩,便替它取个名儿好了。”
“此调清雅,是天上人间再难得的佳音,添上诸多修饰恐辱没了它,莫若简称《梨音》。心娘对月弹琴,素衫修眉,云鬓花颜,恰似姮娥再现,便将‘梨’通‘离’,唤它《离音》好了。”荣王慢悠悠盯着人饮尽,再就着人的手写下那两个字,“高楼凄苦,广寒清冷,未知那月下仙子何时才肯做了离人,随我家去?”
“这名儿不错。”可心收手合掌,一味的娇声娇气,“真是前世招来的冤家,屋里有个可人还不够,王爷见一个爱一个的,竟要把我们姐妹统统归到府中吗?我却知道三郎今儿可不单单是为我来的。王爷又不是不知道,奴这心古怪得很。不是诚心邀我,我才不去。”
“这女郎小性渐长。”荣王拿手刮了刮她的鼻子,掐一把桃腮,“你可人姐姐收了你们妈妈的口信,当成个笑话讲给吾听,恍惚是辜掌院新收了什么不得了的花娘?调|教得如何了?”
可心便偎在他怀里,两人一道出来,她方懒洋洋伸手,指着一楼大厅的那棵花树:“喏,妈妈新近得了几个女儿,妹妹们就在今夜挂牌。”
厅里正热闹。一群人散漫席地,围着那山水花树吟风弄月。
花街铺地,生造出云纹水波图案。又安上几处竹木小桥,架上太湖石假山,拟就出草木繁盛之态。原来是这春江阁将寻常庭院里才有的景观步道一气儿搬到了屋内,硬仿出个流觞曲水的样子来。
那蜿蜒的小溪泛着清冽的酒香,木陶制成的杯盏伴着朵朵鲜花顺流而下。早有郎君携了相好的花娘推杯换盏,簪花而笑。
溯洄再看,落花流水皆源自尽头那棵过分高大的桃树。那上面张灯结彩,原带着些簌簌落下的盛开桃花,这时分又缀满细纱堆出来的精巧宫花,底下还有红绳翻飞飘荡,系着的一串串风铃下悬了一枚枚木牌,描金刻画的俱是二字人名。
树下有一风车,一群娇媚妍丽的女郎各自忙碌,有的在拆女儿红,有的把酒往渠里浇,有的鸣琴高歌,有的起舞作画……
宛若洞天福地。
荣王揽了可心,拍栏大笑:“你妈妈也太会想了。可人那一回她把春江阁装扮的如异域谜窟一般,让姑娘们换上壁画里神女飞天才有的衣饰,一个个系了丝带悬空绕梁,随着胡琴琵琶翩翩起舞。天公作美,坊间舞得最好的那个女儿,正正好就飞到了吾怀中,真是可人疼啊。”
他说话间志得意满,眼光就不由得扫射楼下众人:“那是谁家的小娘子?着急忙慌的,别是来捉她寻欢作乐的父兄?”
笑笑趁着人多才摸进了花月楼,今夜浑水摸鱼进来的不止她一个。她原穿的严实,一进园子才惊觉今夜无论花娘女婢都穿着甚少,未免打眼,少不得又姐姐长姐姐短的,才借来一身没人要的空着半拉腰肢、露着半截胳膊的衣衫。
好衣裳都让人抢光了。丫头子想要女婢的,女婢就更想要花娘的。这当口笑笑才想起那守门婆子的话。进了花月楼,平日里姐姐妹妹亲热喊着的便都没那么和气了。
索性笑笑没有同她们争抢的念头。女婢衣裙虽不比花娘裸露,倒也没有她在山南穿族里盛装时露出的胳膊腿多,笑笑不难为情,快快换好,学着那些姐姐,进了大厅,端了盘子到处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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