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一琴一世界

众人离去，瑶琴峰重归安静。
  姬梦璃去换衣服，顾北尘和鹿呦呦则将一片狼藉的花园重新整顿了一下。
  化为飞灰的草木只能当做肥料了，角落里有棵茶树还剩下半个树根，顾北尘给它注了一点灵力，转眼便又长成了绿意盎然的茶树。
  池子里的水被蒸干了，还好山泉眼没塌，不一会便又注了小半池的水。
  鹿呦呦取出一个小竹筒，往池子里倒下，一尾尾大锦鲤落入池中，欢快地游荡起来。
  “好漂亮的锦鲤，呦呦师姐，这是你买回来的吗？”姬梦璃换了衣服出来，凑到池塘边看着那些颜色鲜艳的锦鲤，惊讶道。
  “不是买的，是管清风坊市的黄老爷要的。”鹿呦呦笑道。
  “要的？”
  “没错，管要不管还。”鹿呦呦点头：“我们把他家给拆了，这些锦鲤无家可归，就把它们都带回来了。”
  “哦。”姬梦璃似懂非懂地点头。
  “来喂鱼。”鹿呦呦抓了一把灵米递给姬梦璃，小撮小撮地往池子里撒。
  锦鲤闻声游来争抢，一个个张着大嘴巴，脑袋都探出水面了，少女的欢笑声在花园里回荡。
  顾北尘已是取出一套木工工具，开始削木头。
  一人环抱粗的桐木，只取中间部位用来做琴。
  刀背轻砍木头，发出的是金石相击的声响。
  “也不知九霄环佩如今在何处。”顾北尘心中思索，长刀划开原木，犹如刀划豆腐一般，上下各一刀，只取中间部位一块木板。
  外表看乌黑包浆的木头，切开之后内部木质却是棕色紧密的，质感极佳，只是木板的端头依旧被烧焦了些许。
  “刚好三尺六寸五，一点余地都没有。”顾北尘摩挲着那端头的焦黑痕迹，眉头微皱。
  “公子在忧愁什么？把焦黑的地方削了不就行了吗？”鹿呦呦和姬梦璃喂完鱼凑上前来，见顾北尘皱眉凝思，不解问道。
  “这木头，可是一点都不能削了。”顾北尘露出洒脱地笑容，“既然如此，何不做一把焦尾琴，若是将来能成帝兵，也不失为一桩美谈。”
  “焦尾琴？”姬梦璃轻念一遍，脸上亦是露出笑容：“这琴名倒是颇为别致。”
  “那便这样定了。”顾北尘在木板上略作比划，便开始切削起来。
  不多时，一把伏羲式瑶琴便初具雏形，前阔后狭，古朴大气。
  不过一把琴，做好琴面不过是第一步。
  顾北尘的目标，是做一把能让姬梦璃一直用到成帝的本命法宝。
  所以琴弦、琴徽、雁足等配件对材料颇高，在这天音门中都找不到合适的。
  所以他出门了一趟，两个时辰后方才回到瑶琴峰。
  “公子，你去哪了？吃饭了吗？要不要尝尝我做的海鲜粥？”鹿呦呦从厨房出来，看着刚回来的顾北尘问道。
  “你还会做饭了？”顾北尘有些惊讶，向着厨房走去。
  “来，你尝尝。”鹿呦呦端来一碗乌黑的糊糊，满脸期待地递给他。
  顾北尘看着碗里焦黑的糊糊，依稀能看到海参干和干贝的轮廓，眉头皱成一个川字，抬眼刚好对上一旁桌边坐着，同样一脸为难的姬梦璃的目光，她的面前也放着一碗黑糊糊。
  “这海鲜粥，你自己尝过吗？”顾北尘笑问道。
  “刚好两碗，我寻思着先让你和梦璃吃饱，然后我自己再重新煮一锅。”鹿呦呦笑容纯真。
  “那你人还怪好嘞。”顾北尘没伸手接碗，笑着道：“我不饿，你吃吧。”
  “公子不吃吗？我明明做的超用心的。”鹿呦呦一脸遗憾。
  “对了，梦璃，你过来一下，我有几个问题要问你。”顾北尘又道。
  “好的师父！”姬梦璃连忙起身，快步向着厨房门口走来，有些歉然道：“呦呦师姐，我也不饿，你要是饿的话，把我那份也一起吃了吧。”
  “你们都不吃啊？这里边可是放了超多海鲜的！超级补的。”鹿呦呦不无遗憾道，端着碗往厨房里走，“算了，你们无福消受，那就我一个人全吃掉好了。”
  顾北尘给姬梦璃使个眼色，向着花园走去。
  “呕——”
  “不对不对，应该是我的食用方式不正确。”
  “呕，呕——”
  “这也太难吃了吧——”
  身后传来了鹿呦呦沮丧又气愤的怒吼。
  顾北尘忍不住笑了，看来这妮子啥都学得快，啥都爱吃，但在做饭这件事情上，的确没啥天赋。
  “师父，我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姬梦璃小声道。
  “怎么，你想回去陪她一起吃黑糊糊？”顾北尘笑问道。
  姬梦璃连忙摇头，摸出一颗辟谷丹塞到嘴里快速嚼了咽下：“我已经吃饱了。”
  顾北尘看着她眼底的狡黠，脸上笑意愈浓，谁又愿意折磨自己呢。
  琴徽用的陨金，从景国国库里薅的。
  雁足用的是千年黄花梨木，也是从国库里薅的。
  琴弦则是杀了一条刚化形成龙的血蛟抽的龙筋，抽成细丝，音色极佳且足够耐用。
  特调的清漆将琴面涂抹了一遍，安上七根琴弦，刻上繁复的铭文，一把深褐色的瑶琴便制成了。
  古朴的铭文隐入琴中不见踪迹，琴尾的焦痕并未加以处理，看起来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琴长三尺六寸五,对应一年的三百六十五天,十三个徽位还对应了阴历中的十二个月加一个闰月,面圆底扁，象征天地。
  一琴一世界。
  “这琴，太美了。”姬梦璃站在旁边全程看顾北尘制琴，此刻终于忍不住赞叹道。
  “你试试。”顾北尘起身给姬梦璃让座。
  姬梦璃落座，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心情平复下来，这才拨动琴弦。
  琴声时而悠扬空灵，时而急促威严，时而如山间泉水流淌，时而如江河咆哮，婉转动听，变幻多端。
  姬梦璃陷入某种奇妙的状态之中，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与这把琴交融在一起，调子在心中闪过，便能在指尖上绽放，对于自己往日修习的琴曲，亦是有了一些新的领悟。
  许久之后，琴声方才停歇。
  姬梦璃将手从琴弦上缓缓抬起，抬头看着顾北尘笑道：“师父，梦璃好喜欢这把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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