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秘密·Chronergy

“不用客气，应该的。”

        时枝绘凜不清楚也没追问他的神情转变，礼貌地回复后，就再次顺手拿走越前龙雅的球拍，利用自动发球机练习。

        越前龙雅张了张嘴，还是咽回了他此时最想说的话。

        他想试探一下时枝绘凜对昨晚那个拥抱的态度，但显然，他的助教小姐的注意力已经放在了她的本职工作上，比起他这个人，她更在意他的天赋。

        本人不如天赋，心情有点复杂。

        但换个角度想想，“吞噬”这个天赋是他独有的，她承诺她会想办法，又强硬地说过会严格控制他的训练量。这么看来，她的核心关注点还是他，不是别人。

        思及此，越前龙雅心中的阴霾总算被扫走了一些。

        他咬了一口橘子，舔了舔唇瓣，看着时枝绘凜，越看越满意。

        来日方长，他不急。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两人就维持着现状，时枝绘凜在练球，越前龙雅也没兴趣拿备用球拍继续练。明明有长椅，他却干脆地一手撑地、单腿弯曲地坐在地上，悠哉地咬着橘子，看着她练球。

        网球场在顶楼，又是大清早，空旷的场地中只有他们两人，如昨晚那般，时光是属于他们的。

        这次打球，时枝绘凜便投入了更多的注意力，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分给无关事物，全神贯注地盯着被调快速度的球，动作比刚才更敏捷。

        这让越前龙雅不得不收敛了一些散漫，开始考量起眼前的这位球手。

        强。

        只一字，便更加肯定了他的判断，但想要深入地了解她，得看到更多的实战。

        强者对于强者而言，有着天生的吸引力，这是同类人之间的相互肯定，也是强者本身不畏强的勇敢。实话实说，抛开所谓天赋的阻碍，他真的很想亲自和她打一次。

        想归想，但实际又是另一回事了。

        从越前龙雅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少女的侧脸，因有碎发的遮掩，这让他也不能窥见眉眼，但细细打量了，再结合她击球的动作，竟让他有了隐隐约约的熟悉感。

        他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在酒吧初遇之前，似乎那次也是惊鸿一瞥。

        但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有些荒唐的念头。

        他笑了笑，小声嘀咕着：“唔，如此让人惊艳的小姐，我可不会错过与她相识的每一次机会。”

        虽然之前酒吧的那一次，他没有主动，但好在现在他们还是认识了。

        时枝绘凜练球的时间很长，越前龙雅坐在地上，并未不耐烦，他们一同等着平等院凤凰和其他的队员。

        她投入其中，他也自在惬意。

        越前龙雅继续盯着她练球，思绪飘得很远。

        他想到了他在地下球场的时光，那些日子里，他见过太多为名利而来的选手，网球拍成了他们手中单纯的工具，而不是并肩作战的同伴。

        在那里，秩序被蔑视，公正被践踏，建造得宛如辉煌宫殿的地下球场只能如魑魅魍魉般掩藏着自身的存在，等待着愿意投入黑暗怀抱的赌徒们。

        诚然他也混迹在地下球场之中，但他知道他和他们不是真正的一路人。

        从不同的角度观察着这个世界，将自己与黑暗融为一体，便会更深刻地意识到黑暗的污秽与潜藏的罪恶，从而更加渴望光明的洗礼与正确理念的指引。

        他始终坚定着他的信念。

        ——他喜欢打网球，打网球是一件令他感到快乐的事情。

        尽管有着危险的天赋，但他对网球的热爱没有被磨灭一丝一毫，反而如熊熊烈火般炽热着他的胸膛。

        名利从不是他打网球的目的，打败强大对手的满足感也不是他练网球的驱动力，似乎只要手握着球拍，他就有源源不断的欲望想要打网球，这才是最为真实而单纯的快乐。

        “在想什么？这么投入。”

        思绪被突兀地打断，越前龙雅回神，发现时枝绘凜已经替他整理好物品，正双手抱臂审视着他。

        他沉默着，为刚才的那一系列想法而吃惊，他放任他的思绪，却没想到他已经想到了这一层面。

        啧，还得感谢一下生活给他的馈赠。

        “嘛，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越前龙雅利落地站起来，盯着眼前的少女，见她被他的话吸引，竟恶趣味地摇了摇头，“不过现在，我可不会全盘托出。”

        “是么？”时枝绘凜轻哼一声，毫不客气地揶揄着，“我想知道的，你都会告诉我，这可是你亲口给我的承诺，你想反悔了？”

        “呐呐，小姐，你想知道的，我当然都会告诉你，但我可从未说过要立刻告诉你，三天、三个月、三年，甚至三十年，都可以。”

        少年耸着肩，巧言善辩道。

        他还是笑着，这笑容落在时枝绘凜眼里，竟让她联想到了狡猾的狐狸。

        他的话很有道理，正如他所说，他从未陈诺过要及时回答。

        时枝绘凜抿了抿唇，似是不甘心道：“时效性，同一件事物在不同的时间具有很大的性质上的差异。现在我想知道的不代表未来我也想知道，你现在不想说的事情对于未来的我而言就失去了一定的价值。”

        “这也在你对我的研究范围之内？”

        他被她给出的一套理论所折服，没有接话，思维跳跃地问了她另一个问题。

        “当然不是。”

        时枝绘凜回答得迅速，话一出口就意识到她对他的探求已经超出一般情况。

        她过于主动了。

        “只是觉得有点不公平呢。”见少女蓦地噤声，越前龙雅轻笑着摇头，“助教小姐，你的秘密可是一点也不比我少，而且，我记得你也说过要自己来探寻我的秘密，我有自信，哪怕很多年后，你依然会对它抱有很大的热情。”

        重要的不是秘密本身，而是秘密的所属者。

        他想被她信任，但这并不代表有问必答、全盘托出，她说他有吸引别人的资本，她是一个求知欲旺盛的人，那他必然要保持着神秘感，这样，她的目光才会长久地停在他的身上。

        他承认，他的想法不单纯。

        他也有更深层次的打算，他不满足浮于表面地透露他的生活经历，他想将她带入他的世界，共同经历生活。

        两人共同的记忆远比一人的记忆充实。

        时效性将不再适用，时间的宽度则比长度更重要。

        “暂且跳过这个话题。”

        时枝绘凜松口，其实她原本也没真打算刨根问底，只是临时起意揶揄了那一句，不曾想竟被少年点破了话语的漏洞，之后的那一套说辞也只是尝试着反驳。

        最重要的是，她再一次意识到她对越前龙雅有着不一般的探求欲。

        应当适可而止。

        “我可等着助教小姐哦。”

        少年并不如她所愿，他笑意满满地邀请着她。

        邀请她踏入他的领域。

        “他们回来了。”

        没有理会他，时枝绘凜侧头看向有动静的球场入口，盯着身着统一队服的球员们靠近。

        “喔，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不在意她岔开话题，越前龙雅从长椅上捞回自己的外套穿上，瞥了一眼被收拾好的物品，不忘道谢：“麻烦了。”

        “没事。”

        没有过多言语，两人一同等待着大部队靠近。

        一军之所以是一军，必然是有着强大实力，一行人被平等院凤凰带着进行热身训练，状态尚佳，对接下来的队内对打没有影响。

        除去没有来的种岛修二和不参与对打的越前龙雅，剩下的八名队员将会进行四组单打和两组双打比赛，没有排列组合，就是根据抽签结果来安排。

        这次的对打一方面可以检验海外远征的成果，另一方面也方便时枝绘凜获得详细数据，这是平等院凤凰的安排。

        诚然，平等院凤凰本人不满意教练们安排人手的决定和本身对所谓的助教有些偏见，但对于整个队伍的提升和向着世界进发的憧憬还是很上心的。

        “不必废话，拿出你们的实力，让我看看你们有没有资格站在世界之巅！”

        饱含雄心的话语激励着队员们。

        第一场是君岛育斗和远野笃京对打，no7和no8的决斗。

        “接下来该是处刑的时间了。”

        留有中长发的远野笃京率先入场，叫嚷着富含攻击力的话语。

        君岛育斗紧随其后，他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从容镇定：“公开处刑吗？呵，拭目以待。”

        除了进场的两人，场外的其余人都是裁判，各自挑选了地方观战，便等待着对打开始。

        时枝绘凜站在场外，纸笔都已备好，亮着的平板上显示的则是两人的资料。

        她拿到的资料还是挺全面的，其中就包括队员们相互之间的评价。

        “‘处刑人’和‘交涉人’的对决。”

        时枝绘凜若有所思，她倒是很想看看这两人如何比试。

        反观越前龙雅，却是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时枝绘凜看着少年像刚才那样，随处找了块儿地方，便一手撑地、单膝弯曲地坐下来。

        “你不期待？”

        她看他似乎并不上心。

        “啊啊~谁会错过精彩的演出呢。”

        他似乎意有所指。

        “哦？”

        时枝绘凜皱了皱眉，还是选择将注意力放回球场，在比赛开始的前一瞬，她听到了少年的声音。

        “不知道你是否喜欢这种比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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