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坦诚·Coincidence

明明双方都有机会彻底了解对方，偏偏这两人都另类地选择自己闷头探索。所有触手可得的答案都意外地溜到天边。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一种默契的行为——在多数人眼中实属无聊且浪费精力的举动。

        后来知晓这一切且敢在他们两人面前直言不讳的只剩越前龙马。

        “你们还差得远呢。”

        撂下张扬的话语，猫眼含着笑意，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事实是一比较都彼此彼此。

        男人轻轻敲打了一下自家弟弟的头顶，有意纠正。

        “这是我和我的助教夫人之间特殊的相处方式，别人还学不来，小不点儿还是太小了……唔。”

        将缺少沟通、拒绝坦诚交流美化成这样，也就越前龙雅会这么做。

        时枝绘凜夺了男人手里的橘子，毫不留情地用其堵住他的嘴。

        在他尽显不可思议的目光下，她冷哼：“如果时光倒流回海外远征之行，我会第一时间曝光你的身份和动机，让你为我解开所有的疑惑。”

        略艰难地咬了一口橘子并吞咽后，越前龙雅口齿清晰地道出了真实想法：“那我会在我们第一次拥抱后的早晨就向你告白。”

        如果可以，第一次单方面看见她的时候他便会不顾一切地找到她。

        时枝绘凜似笑非笑：“你会被拒绝得很彻底。”

        “喔？”又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八卦，越前龙马飞速瞧了一眼越前龙雅，拉低了帽子，“嘛，还差得远呢。”

        所谓差距大概就是一位想着解惑满足探索欲，另一位则是为结交伴侣而努力。

        除了他们，在场的还有一位沉默的食客。手冢国光全程默不作声，静悄悄地享用着鳗鱼茶，聊天内容被他一字不差地听着。

        少年至青年的须臾岁月，不过弹指一挥间，诸多过往烟云随着时光风暴的平息稳住了原样。

        他看着不远处的那对璧人欢喜冤家般地相处，为命运的天秤终究向他们那一侧妥协而感慨万分。

        有些人走着走着还是会离散，有些人走着散了终将能重逢。

        他们有幸是后者。

        如果给未来的他们重新选择的机会，想必他们真的会给出不一样的答案。

        是真正坦诚还是沉浸于你追我逃的狩猎之战，全看当时的心境如何了。

        -

        与之相比，现下理查德·史密斯先生是最为直接的那一位，他从一开始就毫不掩饰地承认了自己的想法。

        他已经看中时枝绘凜，肯定了她的能力，迫切希望她能担任美国队的精神助教。

        非她不可。

        在蛰伏了一段时间后，史密斯先生带着思虑再三的话术，再次联系到了时枝绘凜。

        “hey！ischristihere？”

        开口就是以“克里斯汀”称呼她，其中的深意不言而喻——他对她很了解，她不能轻易搪塞糊弄他。

        “speaking，please”

        时枝绘凜出了亭子，走了一段路来到湖边，确定周围没什么人后才接通电话。

        隐隐有着被少年忽视的不满，她强行按捺住，面色平静，如先前那样，开始思考如何回绝这次的邀请。

        省略不必要的客套话，开门见山是时枝绘凜一贯的招呼方式，多次与她打交道的史密斯先生深有感慨。

        “违约金已经准备好了，克里斯汀小姐你可以直接报个数，在法律保障的范围内，我们都会满足。”

        违约金？

        时枝绘凜失笑，他还是以为她和日本队签了合约。她沉吟片刻，回绝了美意：“史密斯先生，我加入日本队并未签订协议，仅仅是还一个人情，这可不是用违约金来衡量的。”

        “哦！上帝啊！您听听——多么坦诚的回答！”

        少女的直白让男人有些意外，他以为得耗费不少周折。

        违约金白准备了，这条路走不通，好消息是没有建立契约，有周旋的余地。

        史密斯先生心思一转，得出利弊：“所以，从根本上来说，克里斯汀小姐牢牢掌控着自己的去向。”

        关键点还是回归到她本人，全看她自己的意愿。

        “事实就是如此。”

        时枝绘凜应道，她想速战速决，让他彻底打消念头。

        没有人能够左右她的决定。

        “这样啊……”沉默了一会儿，史密斯先生复又挑起话头，“容我大胆猜测一下，其实小姐你并不排斥美国队吧，甚至也想为之效力。”

        他不会忽视她那时候长时间的沉默，曙光近在眼前。

        “果然瞒不了您。”时枝绘凜语气轻松地承认，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好隐瞒的，“上次那通电话结束后，我思考了一段时间，且实话实说，因为一些个人原因我并不会继续待在日本队。至于美国队……我有过犹豫。”

        原本在椅子上坐着的史密斯“唰”地站立起来，他的神情有些激动，连带着嘴角的胡须也在颤抖。与他同处一室的同事们投来探究的目光，他们看着那位阴晴不定的总教练来回踱步。最终，男人还是握着手机，走进电梯，来到了天台。

        夜晚的天台微凉，史密斯顾不上收拢大衣。被风吹着冷静了一些，他的大脑再次飞速运转，不知疲倦地思索着。

        她说犹豫过，不是直接不考虑。

        犹豫……

        他回想了一番上次的对话，想到她突然转变态度并不留情面地终止对话，突破口指向了一个人。

        “克里斯汀小姐，其实时枝先生……”

        “史密斯先生，我们不用提起他。”

        少女冷冷道。

        “我亲爱的克里斯汀小姐，请听我把话说完。”理查德·史密斯慢条斯理地澄清道，“你的父亲，也就是时枝先生，他希望你能做你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他说，这一次，他不会干涉你的决定，绝对不会。”

        ——可时枝先生也希望你……

        时枝绘凜攥紧手机，眸中翻滚着浓浓黑墨。

        “我向我主发誓……”

        “你们的话，是，就说是；不是，就说不是；若再多说，就是出于那恶者。”

        时枝绘凜适时打断他的誓言，能从史密斯先生口中听到她父亲的妥协，她并不感到奇怪，他们父女俩交流的次数都没她和史密斯先生之间的交流多。

        “没想到奉行唯物主义的小姐也知晓我主的圣言。”史密斯先生嘟囔着，转瞬严肃道，“美国队不会让你失望的，上帝保佑你我，真要说的话……某颗亮星也会加入我们呢，那人没准儿你也认识。”

        “越前兄弟，是他们吧。越前龙雅一开始就是美国队队员，他潜入日本队的海外远征组，说他没有想法没人会相信。我听到了你们的谈话内容。”

        那颗亮星，就是越前龙马，在全美公开赛上博得更多关注的少年。

        理查德·史密斯觉得有点冷，将大衣收拢，向天台的里侧靠近：“不过小姐你不要误会，我只会光明正大地直接联系看中的人。”顿了顿，觉得这么说不道德，又补充道，“误会了也没事，都是我的队员，我也该负责。”

        “……”

        所以，越前龙雅的举动与史密斯先生并无多大关联，他能知道海外远征组在澳门还是靠他自己的本事。

        时枝绘凜揉了揉眉心，看着风平浪静的湖面，内心却是波涛汹涌。她呼出一口浊气，顿时轻松了不少。

        “史密斯先生，我会慎重考虑您的邀请，过不了多长时间，我会给您明确的答复。”

        慎重考虑约等于会答应邀请，理查德·史密斯想着过不了多久，他就能见到她了。

        “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我们会先给小姐你一笔费用，机票钱也会报销，具体我们用邮件联系。”

        邮件。

        时枝绘凜猛地想到了什么，有一条隐隐约约的线将破碎的思路串联起来。

        在与史密斯先生结束通话后，她回忆了一下她和越前龙雅在纽约的种种情景，很快，她舒展了眉头。

        当时，越前龙雅在听到她嘲讽结识了二十四小时的男朋友却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后，伸手找她拿了手机，也就是在那个时间点，有一条邮件正巧发到了她的手机里。

        ——“不用管它，你继续。”

        她是这么回复的。

        如果没有记错，那条邮件是斋藤教练发给她的，告知她海外远征组的具体位置。

        她记不得那条邮件落到她自己手里的时候是已读还是未读，但想到越前龙雅是临时起意来到澳门，她大胆猜测他点开了邮件。

        时枝绘凜不疾不徐地往回走，一路上都在为这一切巧合而暗暗心惊。一想到是因为她，越前龙雅才能捕捉到海外远征组的行踪……

        就当帮助他们兄弟俩提前见面了。

        她如释重负。

        至于这日本队，他和她都势必不会长久停留，小柱子则是变数。

        -

        “助教小姐，其实我也想好好凭自己的实力了解你呢，直接问可不公平——”

        少年的态度让她蹙眉，这个世界上可没有什么绝对公平。就像她要是真的想全盘托出会直接说，而不是将这个问题抛给他，若是他真问了……

        她也不会全部都说，正如他也留了一个心眼，只承诺会坦白但不保证是否及时。

        都在设防，哪来的真正坦诚，他们还真是一类人。

        “行，你说的，那么，请我的no4选手要好好努力呢。”

        她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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