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碍事·Recall

已是正午，他们闲逛时顺道解决了午饭。提出共进午餐的是越前龙雅，时枝绘凜欣然同意。那时多数人还在球场，偌大的餐厅里只有寥寥几人，两人便惬意地享用了美食。

        回到球场，比赛已经进行到第三局。木手永四郎和丸井文太的组合让人耳目一新，高中生组是老搭档：“交涉人”君岛育斗和“处刑人”远野笃京。

        看到没好感甚至是有点讨厌的人，时枝绘凜停住。越前龙雅看她下颌紧绷，就知道她的排斥。

        果不其然，时枝绘凜向他确认道：“小柱子和你的比赛是下一场？”

        “还早。”

        “那我先去收拾行李，等会儿再来。”

        虽然行李一早就收拾好了。找个借口离开，总比留下来折磨自己看不喜欢的比赛好。之前作为精神助教，没法一走了之，现在仅仅是观众，她有权利决定去留。没有了身份束缚，她乐意至极地任性。

        “收拾行李的话，那时间绰绰有余。”想到之前听到的墙角，越前龙雅尝试留住她，“不过，助教小姐或许可以期待一下，这次的对决会和以往不太一样呢。”

        倏地笑了，冰冷一闪而逝，连伪装都不愿意，时枝绘凜直言不讳道：“没兴趣。”

        看着少女干脆转身和愈行愈远的背影，越前龙雅轻笑出声。

        那就由他去看了，连带着她的一份，不过……也不知道这样的比赛能坚持看多久，毕竟他也不是很喜欢。

        他整理好心情，进入观众席，正巧听到大曲龙次嘀咕着：“啊，终于开始行动了……球场上的交涉人……”

        “交涉人？那是什么玩意？”

        越前龙雅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对此一直没有多大兴趣，这会儿碰巧听到，才问了一次。

        “喔，老弟，好好看着吧。”

        大曲龙次显然不愿多说。越前龙雅不再言语，顺势坐下，静静地观看比赛。

        交涉人吗……

        此时初中生组略占优势，但这有利的局面很快被打破。丸井文太的节奏被打乱，屡屡让对手占得先机，就连木手永四郎试图补救也难有胜算。比分很快被高中生组扯平，但变故随之而来，木手永四郎一球击落丸井文太的球拍，刚刚被众人夸赞的“最理想组合”瞬间瓦解。

        这始料未及的一幕令人错愕，其中胡狼桑原更是气得破口大骂，一脚已经踩上隔绝内外场地的高壁。

        “你是故意的吧——混蛋！”

        “不、不妙……要挺住啊！”

        生怕胡狼桑原有出格的举动，桃城武直接拦腰拖拽住他。场面一度很混乱，但场内的木手永四郎对这样的行为并未生出悔意。镜片反着冷光，无视丸井文太。

        “我只给诸位一句忠告：‘跟随强者’，这就是我的座右铭。”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君岛育斗扶了一下眼镜，自信满满地笑道：“和他已经交涉结束了。”

        这个“他”是谁，答案不言而喻。

        “交涉人么……原来如此。”

        场外的越前龙雅一直关注着比赛，正如他一开始和时枝绘凜说的那样，这次的对决和以往不太一样。如果不是在休息的时候听到他们私底下的交易，他大概也会被所呈现的情景迷惑。

        阳光明媚的下午，他背靠着墙壁小憩，意外地被交谈声吵醒。隐隐约约听到“希望你可以击溃他”，越前龙雅清醒了不少，对话声断断续续地传来，他凝神听着。“希望你能让远野笃京再也起不来……我很早就想解除和远野的双打组合……为了让远野放松警惕，首先你需要背叛你的同伴……”

        而他的交涉对象明显不信，反问他：“这种鬼话，你以为我会信吗？不要看不起人。那么，告辞了。”

        嚯，听着挺有骨气。

        “他的左膝有致命伤！”

        并不希望交涉失败，他急急地补充。

        脚步声渐渐逼近墙角的越前龙雅，无意暴露自己，少年不得不先一步离开，在那之后，他就遇到了时枝绘凜。

        现下，木手永四郎对丸井文太出手，无疑是赞成和君岛育斗的交易。这样一来，远野笃京才是最惨的，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出卖，等待着他的是致命一击。

        木手和君岛之间的交涉因为木手再一次选择丸井文太而崩塌，“最理想的组合”因此复活。远野还在疯狂地向对面攻击，连君岛都坦言这在意料之外。已经失守半侧的丸井也振作起来，尽力防守着，木手堪堪承受住迎面而来的痛击。

        越前龙雅已经感到煎熬，他实在无法接受这种并非堂堂正正较量的比赛，暴力与背叛摧残着他的神经。他得承认时枝绘凜的做法才是最明智的，不喜欢那就不看。

        见他要走，大曲龙次感到意外：“喔，老弟，去哪？很好看的。”

        敛去不耐，越前龙雅将球拍搭在肩上，挑起手指随意指了一个方向：“厕所，要一起吗？”

        “……那算了。”

        离开了球场，不用再去看自己不喜欢的比赛，越前龙雅感到一阵轻松，不曾想走在半路上就被人叫喊住。

        “喂，说你呢！”

        熟悉的声音，不太友好的话，这让越前龙雅不情不愿地回头。

        呵，是自家小不点儿，没想到他竟然跟来了。

        “真的是去厕所吗？”

        越前龙马显然还没有记起他这个哥哥，他瞪大着眼睛，将他当成陌生人，发问的语气让越前龙雅闷闷不乐。

        “我说了啊，是这样的，小不点儿。”

        “什么啊，真无聊。”

        一别多年，小不点儿竟然这么不可爱了。

        越前龙雅挺想趁机帮他回忆他们两人之间的往事，不巧，跟来的不止一人。

        “你好像有客人呢。”

        “亚久津同学？”

        顺着视线看去，越前龙马满怀不解地打了声招呼。

        “你在这里可以吗？”越前龙雅同样感到疑惑，“鬼那家伙可是很期待和你的比赛呢。”

        “无所谓！我对什么u-17日本代表一点儿兴趣也没有！”亚久津仁耸耸肩全然不在乎，他的注意力一直在越前龙马身上，像极了盯准猎物的猎手，用那种充满野性和侵略的目光打量着他，“我有兴趣的，只有欠那小子的！”

        他是来“复仇”的。

        越前龙马置若罔闻，眨了眨眼睛，然后撇过头不看他：“喔，好好加油。”

        拽拽的，要多气人有多气人。

        越前龙雅忍不住放声大笑，对亚久津仁戏谑道：“可惜啊，你被甩了！”向他走近几步，“要不然我来教你网球，来场内。”

        亚久津被激怒：“不要对我指手画脚！”

        话音刚落，网球就向越前龙雅招呼过去，少年侧了侧身体轻松躲避也不忘回击。谁都没想到，一只橘子紧随着砸在亚久津的脸上。

        当时枝绘凜循声而至，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回想起之前他帮她拦截回击，收尾的也是橘子。她再一次坚信：越前龙雅的橘子除了抛着玩、啃着吃，还能砸人脸。

        “真是的，纠缠不休可不会受人欢迎啊！”

        “你有种！”

        “是么。”

        两人打得热火朝天，越前龙雅不想再纠缠下去，端正了点儿态度，集中力量想要给对方一击。

        这球速已经快到让对面无法反应，越前龙马原本想接下它，不曾想网球拍堪堪被其击落，这一球力度也惊人。

        越前龙雅已经停手，静静地和站在他对立面的小不点儿对峙着，这让不远处的时枝绘凜感到棘手。

        “喂，亚久津同学，能去那边吗？”越前龙马想将无关人员支走，“我还是要和这家伙比一局。”

        “这不服输的气质，从小时候开始一点没变啊。”

        “打，还是不打？”

        越前龙马抿嘴，倔强地盯着那高他许多的少年，恍惚间竟觉得这样的场景很熟悉，他似乎真的认识对面那人。

        “喂，小子。是我挑起的架，你别碍事！”

        亚久津咬牙，不乐意道，上前想将挡在前面的越前龙马拨开，手刚搭上他的肩膀……

        “一群蠢货！你们都给我适可而止！”

        一声怒吼也让一隅的时枝绘凜停下向前的步伐，没想到跟到这里的除了他们还有真田弦一郎。

        “碍事者好像登场了。”

        越前龙雅撇嘴，顿感没意思。随意一瞥，便发现不远处的墙角那儿还有一个围观者。他看到少女卷着发丝，唇瓣动了动，辨认出她的话语。

        “碍——事——者——”

        “……”

        她果然一直在围观。

        越前龙雅沉默，他见这边亚久津仁被叫走，握着球拍靠近时枝绘凜。

        “唔，助教小姐才不是什么碍事者。”

        “哦？”时枝绘凜似笑非笑，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身后，“不过小柱子可不会这么认为呢。”

        “经、经理好。”

        见高个儿少年又走开，越前龙马原本有点生气，当他跟着靠近，看到意料之外的人在，愣了愣。

        小柱子略局促地打招呼，时枝绘凜笑了笑，她顺走越前龙雅的球拍，向戴着帽子的小家伙示意道：“对决？来吧，我们也许久不打了。”

        “……才不要。”

        没有忘记最初跟来的目的，越前龙马犹豫了一会儿，而后拒绝。他执着地盯着身旁的越前龙雅。

        少年感到好笑，忍不住隔着他的帽子揉了揉发顶，这一举动让越前龙马对他有点儿嫌弃。

        有电话铃声响起，时枝绘凜将球拍交还给少年，暂且走到一边。

        “别着急，我可不会拒绝你的。”

        越前龙马这才想起赛事安排表上确实有他们俩的名字。

        “哼，怕你临阵脱逃。”

        拉低了帽子，还在嘴硬。

        越前龙雅“扑哧”笑出声，笑得比刚才还要开心。

        “喂，刚才那一球，能教教我吗？”

        越前龙马本来是要回观众席的，但还是很不甘心，他想到刚才没接到的球，斗志莫名被激起。

        “想打出来的话，就自己去参透。”越前龙雅耸了耸肩，“supersweetspot”

        “去超市买甜土豆？”龙马淡淡道。

        龙雅撇头：“好无聊。”

        不过这才是他的小不点儿。

        他释然地笑了笑，从包里找出一支特别的网球拍——只有两根线的网球拍。

        “试试看这个，”将球拍丢给小不点儿，“能熟练使用这个球拍后，说不定你就会明白了。”

        越前龙马茫然地盯着手中的球拍。

        时枝绘凜接完电话回来的时候，吃惊地发现兄弟两人已经进了球场。她抿了抿唇，不放心地跟过去一探究竟。

        实话实说，她还是不希望他们两人打起来，刚刚向小柱子发起挑战也是她故意之举。但一进场才发现情况不是她想的那样，两人没有对决，看起来倒像是哥哥对弟弟进行一对一指导。当然，她知道越前龙雅也奢望能多加陪伴以激起小柱子的记忆——兄弟俩的独家记忆。

        时枝绘凜默默地待在一旁，没有干扰他们，打心底还是希望仅靠指导练习就让小柱子恢复记忆，这样也能避免兄弟之战。

        可事实是……

        当越前龙马终于回忆起那充斥着快乐与酸涩的短暂时光时，他仍提出要与他的哥哥对决。这让时枝绘凜不禁想拖走这个固执的小柱子，正欲阻止，越前龙雅的手搭上她的肩头。他摇了摇头，她欲言又止。

        “认真决胜负么，就来一次吧。”

        越前龙雅纵容着他，毕竟他一直欠着一场正式比赛。至于他的天赋“吞噬”……这么多年过去了，小柱子已经成长许多，今非昔比，应该有实力和他一决高下。如果真的有意外发生，他绝对不会恋战，会立刻收手。

        “那么，就麻烦助教小姐担任这场比赛的裁判呢。”

        他眨了眨眼，顺势拍了拍少女的肩。

        时枝绘凜是想拒绝的，但一垂眸就看到一双充满希冀的眼睛，小柱子也在等着她的答复。

        “可以，但是——”她平静地盯着他们，语气不容反驳，“若有意外发生，我会立刻终止比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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