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原是情凉透骨寒

纵然莫婉言跑得很快，纵然那鲜衣怒马状元郎走的并不快，可是看热闹的人群随着队伍朝着前面走去，瘦弱的莫婉言被人群挤到一边，脚下不稳狠狠摔在了地上。

        可是并未有人上前搀扶莫婉言，甚至于还有人踩着莫婉言的身子和手急急忙忙的去追赶队伍，想要看了看这状元郎长的是什么模样。

        莫婉言的手心擦着地面上的沙石，划出了几道口子，鲜血止不住的流，莫婉言就这么坐在地上，目光看着那状元郎的队伍越走越远，最后没了踪影。

        她浑身都疼，手心疼的厉害，可是却抵不过她心中的疼，那个说要来娶自己的人，那个说和她两情相悦的人，那个她等了十多年的人。

        泪水从眼角流落，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

        若华在一旁看的心惊，想要上前扶起莫婉言，可是她的手划过莫婉言的身躯，无法碰触到莫婉言。

        莫婉言如何离开的，若华不知道，她只看到眼前景象再次一变，是莫婉言揽镜自怜的模样，莫婉言变得很虚弱，镜中的她很是消瘦苍白，好像风一吹就会被吹散开一般。显得那么虚无缥缈。

        ——听说了吗，明朗公子带回来的那个姑娘是当朝宰相的嫡女，这次跟着明朗公子回来，就是为了成亲的。

        ——啊？成亲？那小姐呢？小姐可是等了他十年呢！

        ——十年又怎样？咱家小姐现在已经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明朗公子现在可是状元郎，自然是瞧不起小姐了……

        丫鬟的议论声传入莫婉言耳中，莫婉言只是悲戚的笑了笑，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信，她只信明朗一人，若不是明朗亲口对她说，这些东西，她都不信！

        她等了十年，她爹爹病逝了。她还在等，她只有明朗了，她的明朗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负了她呢？

        那些个都是别人的谣言罢了，她不信！不信！

        莫婉言眼中含着泪，拿起台上的木梳，为自己挽发，梳妆，更衣。一气呵成，完全不像一个悲痛欲绝的人。

        若华看着莫婉言，伸出手，再一次从莫婉言身体穿过，她想要拉住莫婉言，若华有预感，莫婉言接下来要做的事，只怕是会让她万念俱灰，若华几度伸手想要拉住莫婉言，可却都是徒劳无功。

        若华看着莫婉言走出门，许是日头有些大，莫婉言撑着一把油纸伞，伞面上勾勒了一树红梅，红梅白伞，就像那日白雪红梅，煞是好看。

        若华看着莫婉言一路出了莫府，来到驿站，下人说状元郎带着陈小姐出去游湖了。

        陈小姐，大抵就是那日轿中的女子吧。

        若华看着莫婉言嘴角溢出一抹苦笑，纵然是苦笑，莫婉言依旧美的动人，可是她嘴角的苦涩，好像苦到了人的心里，若华看着莫婉言，脸上极为心疼，几次想要伸出手拉住她，可是好像并没有用处。明明知道没有用，若华还是想要拉住她。

        看着莫婉言来到湖边，明朗正好扶着那陈小姐就要上船。

        莫婉言急忙跑上去，就连手中的油纸伞也不要了。

        “明朗！”

        莫婉言轻唤，带着满腔爱意，她需要明朗给她一个让她安心的解释，她需要明朗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

        或者，这一切都只是一个梦，一个噩梦，她醒过来之后明朗还未归来，她还在城外合欢树下等着他的明朗。

        明朗看到莫婉言，脸色一沉，低头对着那陈小姐不知说了什么，模样亲昵，陈小姐抬头看了跑过来的莫婉言一眼，点了点头，拽了拽明朗的衣角，随后依依不舍的入了船舱。

        莫婉言快步来到明朗面前，因为跑了几步，脸色微红，显得有气色多了。

        “明朗，他们，你，我……”

        莫婉言忽然发现，她有一腔话想要同明朗述说，可是，话到了嘴边，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莫婉言想要问，那些人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她想要问，这个陈小姐究竟是什么人。

        她想要问，问明朗，为什么不理她，甚至于一副完全不认识她的模样。

        “你想要说什么？”

        明朗神情冷漠，向后退了些许，明摆着一副要同莫婉言保持距离的模样。

        莫婉言看着明朗的模样，心口疼的厉害，她望着明朗，未语泪先流。泪水从眼眶滑落。

        “明朗，你知不知道，我在等你……”

        最后，莫婉言吐出了这么一句话，心中百转千回最后才说出这么一句话，对莫婉言来说，已经是很不容易。

        可是，明朗并未露出半分怜惜，嘲弄的撇了一眼莫婉言。

        “你等不等我，与我何干？我们很熟吗？”

        莫婉言恍若雷劈，不敢置信的看着明朗，与他何干？很熟吗？

        莫婉言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不敢置信的后退了几步，摇了摇头，不是！这不是她的明朗！她的明朗不是这样的！

        莫婉言看着明朗的模样，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朝着明朗扑了过去。紧紧抓住明朗胸前的衣襟。

        “不！你不是明朗！你把我的明朗还给我，你不是明朗！”

        莫婉言说着，放声哭了起来，这怎么可能是她的明朗呢？她的明朗，她的明朗，明明是她冻着了都会心疼的人啊。她的明朗，明明舒小姐，十里桃花，百里红妆，要来娶她的啊。

        明朗沉着脸，狠狠一把推开莫婉言，莫婉言被明朗推到在地上，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显得很是狼狈。

        “你这个疯子！”

        明朗理着胸前的衣襟，垂下的衣袖隐藏住了他颤抖的双手。

        讽刺的看着坐在地上的莫婉言，明朗发出一声冷哼。

        “我不是明朗还能是谁？莫婉言，你要怪就怪你只是一个小城的小户人家之女，给不了我什么，我要权利，我要高高在上，我要的，你给不了。那日我看到你了，站在合欢树下，可是，就凭你什么都给不了我，你拿什么配得上我？莫婉言，人要有自知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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