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苍龙

长孙统领回到了自己的营帐，看着周围的一切，却没有感到丝毫的不自然，彷佛就从来没有过激战，也没有过对立。他缓慢的闭上了眼睛，双手用热毛巾，认真的擦洗自己的脸，认真的复盘了这几天的一切，他脑子认真的思索着：“既然父亲选择了归降，说明这个时候回归大魏，是最好的选择，苍龙的秘密，看来要开始搅动这天下了。”

突然，长孙统领感受到了帐篷中的一丝异动，本能驱使着他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自己的宝刀，就在他即将碰到刀的一刹那，耳中传来了一个声音：“不用了，是我，我是来辞行的。”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长孙统领身体立刻放松了下来，随即转过身来，看着高老头瘦弱的身体，一声叹息。

“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也是无奈之举。”长孙统领有些抱歉的说。

“我有点想不通，既然你还活着，为什么不继续战斗，而选择了媾和；难道这些年的，已经让你们落日部丢失了我们草原人的血性？”高老头有些愤怒的问，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中气十足，彷佛如果长孙统领的回答，稍有不满意，就会一跃而起，杀了他。

长孙统领也明白，只是静静的看着高老头，一言不发。

但是，这个时候高老头明显沉不住了，厉声的问：“说话啊，难道落日部最勇猛的武士，就是这个德行吗？”随机，拔出手中的刀，抵在了长孙统领的脖子上。

“父亲大人已经选择归降了，既如此，我也没什么好继续的；我相信父亲！”长孙统领却只是自顾自的说。

“木老鬼，让别人进了部落，还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说服归降了，还让圣女嫁给了南人；你们落日部全是懦夫，全是白痴么？”再次听到木族长，高老头更加愤怒了。

“柔然汗离开我们太久了，我们为了生存，必须要适应潮流。”长孙统领没有理会脖子上的刀，自顾自的拿起了腰间了酒囊。

“潮流？屁的潮流，你们的潮流就是归降？”听到这话，高老头明显错愕了，想不到平素还能对口的人，今天居然这么不可理喻了。

“各为其主罢了！”长孙统领没有正面回答这话，只是突然冒出了这句话。

“各位其主？你们的主子是柔然汗！！！你们终生都是柔然汗的奴隶，你们落日部就是柔然汗将来回归的前哨兵，你们的圣女将来会成为柔然汗的宠妾！！”高老头更加愤怒了，因为他从来没想到过，原本忠心耿耿的落日部统领，居然会说出这句话。

只是他刚刚说完这句话，只见眼前寒光一闪，然后顿时感觉胸口一热，喉间涌出一股腥臭的味道；原本握住刀柄的手，也无力的让刀落在了地上，传出了一声闷响，虽然声音不大。但是在这个时候，两个人之间，却显的格外沉重。

不知什么时候，长孙统领已拔出了腰间的刀，只是一个快步，就捅进了高老头的胸膛，原本以高老头的武艺，这种程度的突袭是不在话下。但是今天他太愤怒，以致于让自己失去了平时的判断，无法躲过这致命的一刀。

“我们不是柔然汗的奴隶，我们活生生的人，我们也有活下去的需要，凭什么我们只能成为将来柔然汗反攻大魏的炮灰。”长孙统领一击之后，却不打算继续下去，也不打算拔刀，他心中有一些话，想在高老头死之前说出。

“我避开了要害，你一时半会死不掉。”长孙统领说完，松开了手，却完全不怕高老头临死前的反击。

“为什么？”此时，高老头恶狠狠的看着他，愤怒中充满了疑惑。

“当年柔然汗撤离的时候，独独留下了落日部，说的好听是北方苦寒，生死难料，留下我们或许能有一线生机，不过是狗屁。”长孙统领慢慢的说。

“当年的事情，我不知道。”高老头咳了一口血，缓慢的说。

“你当年来到落日部，拿出了信物的一刻，父亲就选择相信了你们，那个时候我就不服气。凭什么这么多多年了，柔然没有管过我们，突然一个人就想指挥我们，还说什么要带我们重归族人。”长孙统领说起了往事。

“我当年也是受汗国指派，但是你们既然选择了回归，为什么又反叛？”高老头说完这话，又咳嗽了两声，声声带着血。

“你不用说了，我把你想知道的说完，这样你还能多活着听我说”，长孙统领有些嘲讽的说着。

高老头也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这么多年了，落日部好几次都要面临灭亡的危险了，你可知为什么我们能坚持下来？”长孙统领问道。

高老头无力的摇摇头，示意他继续下去。

“因为我们选择接纳了所有流浪在草原的人，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只要有人选择流浪在草原，他们愿意融入我们，我们就愿意接纳他们；所以，我们的身上，不仅仅留着柔然的血，也流淌着南人的血；我们又何谈背叛之说？”说完，长孙统领掀开自己的衣袖，静静的看着自己。

高老头正欲说话，但是咳嗽了两声，又止了下去，长孙统领却摆摆手，示意他停止。

“我们不想沦为柔然和大魏国的棋子，不想这么不明不白的成为你们角力的棋子，我们想用自己的方式活下去，这也是父亲的想法。”长孙统领自豪的说。

“但是，就算你们投降了大魏，也不见得会比现在更好，你真以为大魏会完全相信你们？”高老头终于忍不住，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说出了这句话，然后整个人都好像泄了气的皮球。

“不，我们投降的不是大魏，而是尔荣，虽然现在这两者没什么区别，但是马上就会有了。”长孙统领说道。

“尔荣就算有野心，就算大魏内部有分歧，你觉得就凭他，还能改朝换代不成。”高老头用嘶哑的声音说，气力更加小了。

“如果我把苍龙也给他呢？”长孙统领不以为意，反而问道。

“苍龙？你知道了？”高老头有些不可思议的问，眼睛瞪的大大的。

“从你当年来的时候第一晚，父亲就告诉了我；你以为这些年自己做的很隐蔽，从柔然带出来的苍龙，藏的很隐蔽？有了苍龙，尔荣就有了问鼎天下的资格；当然了，我们落日部也就有了问鼎天下的机会，不是很好么？”说完这话，长孙统领静静的看着这个即将逝去的老头。

“你们这是在玩火，凭你们，是无法撬动苍龙的。”高老头断断续续的说着。

“如果不抓住这一次机会，我们可能就此灭亡了；既然如此，不过搏一搏，黄泉路上，你慢点走，我会告诉你我们的结局。”说完这话，长孙统领一把拔出刀，高老头的身躯也一下倒在了地上。

地上的高老头嘴角还在呢喃：“风吹草地，牛羊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高老头还是想着回到柔然，回道了族人身边。

看着高老头的生命渐渐失去，长孙统领只是嘴角微动，谁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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