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道个歉

冉织筠在会议上说了什么她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从头到尾都在盘算着怎么和冠世解约自己付的违约金最少。在自己前妻手下当艺人，罗漫笙从没听过这么荒诞离谱的笑话。

        她眼看着冉织筠走出会议室，众艺人逐一离场才意识到会议已经结束。

        旁边的何许见她一直不在状态，随口调侃道：“怎么，真的被小冉总迷住了？沉醉其中难以自拔？”

        罗漫笙没心情和她玩笑，起身向外走。

        何许赶紧跟了上去。

        “晚上的酒宴你打算穿什么？晚上公司的艺人除非在外地跑通告的，剩下的跟剧组请假也得赶来参加，你别穿得太随意了，露怯。”何许嘱咐。

        “晚上还有酒宴？”罗漫笙眉头紧锁，来参加这个会议她已经十分后悔了，晚上莫非还要强颜欢笑假装欢迎冉织筠出任冠世的ceo？

        “刚才小冉总在上面讲什么你是不是完全没听进去啊，光顾着花痴了！”何许埋怨。

        “何许，”罗漫笙苦恼地用自己冰凉的手捂住自己滚烫的额头，“我现在和冠世解约会不会很麻烦？”

        何许一惊，环顾四周发现似乎没人关注她们的谈话，才上前一步低声对罗漫笙说：“你没逗我吧？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提解约？别的公司挖你？”

        “漫笙你听我说，”何许逐渐焦躁，“现在只有冠世能给出最适合你的资源。你要是真的想做艺人，冠世是你最优的选择！”

        道理她当然懂，她也知道何许是为了她好，可她有自己的苦衷啊。

        “不然我还是做幕后吧，”罗漫笙叹了口气，“amy说得对，我可能确实不适合做艺人。”

        “漫笙，我记得你不是这么容易被打击然后放弃的性格，你是不是还在为上次参加音综的事耿耿于怀？”

        当然不是，她有什么毛病自己还不清楚吗？

        罗漫笙正绞尽脑汁想编个靠谱的理由，手机刚巧响了。冉织筠那个沉寂了几个月的微信账号忽然诈尸了。

        【咱们俩之前的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罗漫笙被信息气笑了。原来刚才开会的时候她也看见了她，只不过全程不动声色，仿佛无事发生。

        说起来俩人也算默契，重逢后的第一反应就是赶紧和对方撇清关系，她猜接下来冉织筠大概会主动想办法帮她解约。

        既然如此，就看是谁先沉不住气了。

        “你说晚上的欢迎宴在哪？”罗漫笙话锋一转。

        何许不明所以地说出了酒店的名字。

        “好啊，晚上见！”罗漫笙疾步离开了公司，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如何应对晚上的修罗场了。

        被罗漫笙深深怨恨的冉织筠其实内心远没有看上去那么淡定，大会结束后，她不动声色地把amy叫到办公室，假装若无其事地问：“说一下近半年签的几个艺人的情况吧。”

        冉织筠埋着头，假装注意力都在手头的文件上，闲出来的左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桌面。

        上午已经见识过小冉总厉害的amy不敢懈怠，认认真真地汇报起每个艺人的情况。

        “语言简练点，”冉织筠看了下手表，冷漠地打断了她，“我没那么多时间听你唠叨，二十分钟，你自己掌握节奏。”

        amy忍了，谁让她是大老板。

        此时此刻，她无比怀念冉鹿那个草包，虽说做事不靠谱吧，好歹人傻容易摆弄。

        冉织筠焦灼地等待了许久，总算听到了罗漫笙的名字。

        “我之前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是歌手还是演员？”冉织筠忽地发问。

        她的眼型偏圆，很自然的扇形双眼皮，素颜时候应该有几分可爱的，而工作时的她刻意拉长眼线，此时又微微眯着眼，给人几分轻蔑的阴冷感。

        “她是音乐人，写歌编曲都很厉害。”

        冉织筠一声不屑的轻笑：“我问你的是最近签的艺人，音乐人应该不算是艺人吧？”

        就不能听别人把话说完吗？amy强压住怒火：“她之前一直在经营她老师的音乐工作室，依沉音乐工作室，我不知道您听过没，在业内还是很有名的。”

        冉织筠当然听说过，她纳闷的是罗漫笙为什么离开原来的工作室来冠世。在她印象中，依沉离世后工作室全靠罗漫笙和她师姐撑着，她再一走工作室情况堪忧啊！

        “罗漫笙近来想转型做艺人，上个月签的咱们公司。”amy继续说，“说起来她今年都26了，正常来说这种年纪想出道不会有公司想签她的，但她音乐人这边的资源特别好，签她对公司还是很有用处的。”

        “她既然有当艺人的想法为什么二十岁的时候不直接自己出专辑，非要做幕后？”冉织筠不解地问。

        “她其实不适合做艺人的，”amy脸上露出个不易察觉的笑容，“她外号乐坛王语嫣，纸上谈兵头头是道，上了舞台拍子都卡不上。之前给她谈了个音综，录制的时候歌唱得一塌糊涂，不得不‘一剪没’。”

        冉织筠的心总算又回到了肚子里，这毛病挺好的，注定没红的命，低调点才安全。之后冉织筠又假装询问了另外几个艺人的情况，以免amy发现她对罗漫笙过于关注。

        amy从她办公室出去后，她立即脱力地趴在了办公桌上。

        人人都当她命好，流落在外的真千金终于回归豪门，父亲看好她直接把冠世传媒交给她练手，可她心里明白，她不是回来享千金大小姐的福的。

        她不能像冉鹿那样轻易被继母扳倒，因此她必须在父亲和冉知澄面前保持完美人设。

        所以她怀揣着愧疚、不舍、哀伤等众多情绪试探地跟罗漫笙提出了离婚，结果罗漫笙竟爽快地答应了。

        罗漫笙果然没多爱她。

        在罗漫笙眼里，冉织筠就是个爱撒娇的小孩子，很好拿捏掌控，生气了给块糖，不听话了骂两句，喜欢的时候搂着亲几口，忙起来又可以完全不理她。

        当那个她以为自己已经完全掌控的孩子主动跟她提出离婚时，她只有错愕、不解，顾不得难过。

        有这么个人陪着自然是好的，丢了也不至于伤筋动骨。

        冉织筠后悔自己草率地说出了口，还说得那么笃定。她本来想在罗漫笙挽留时说出自己的planb的，她不是真心想跟她分开，可罗漫笙没给她这个机会。

        除了无尽的落寞还有挥之不去的挫败感。

        果然，如她所想，不到两年的婚姻，两个人还不至于产生太深厚的感情。分手时可以留给对方足够的体面，不至于撕心裂肺。

        她满腔的深情倒仿佛是个笑话。

        她以为两人可以自此再无交集，却不料罗漫笙竟会出现在冉家的公司里。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她都不能让罗漫笙留在冠世。

        冉织筠在办公室里思索着要怎么劝说罗漫笙解约冠世、远离娱乐圈时，罗漫笙正在为晚上的宴会积极准备。她换上了自己最贵的一件礼服，黑色鱼尾的设计十分贴合地包裹着她的臀腰，让她的身材优势尽显。

        她特意花钱去专业的妆造工作室化妆做造型。

        作为艺人，可以糊，但不能被艳压。

        由于没有提前预约，罗漫笙在造型的工作室等了好半天才排到她，因此等她赶到酒店时公司大部分艺人都已经到了。大堂里得闲的工作人员无聊地议论着今晚的艺人，哪个演员真人比镜头前好看，哪个艺人瘦得有些脱相，哪个艺人脱离了精修图脸垮得认不出……

        此时，罗漫笙气场十足地出现在众人面前。酒店的工作人员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被她吸引了去。说她是艺人又仿佛从来没在任何平台上看见过，说是幕后又比大多数艺人还要漂亮。

        “凡尔赛厅在几楼？”罗漫笙随口问了下迎上来的前台经理。

        “三楼，从那边的电梯上去，用不用我带您过去？”经理热情地弯着腰问。

        “不用。”

        折腾了一下午的罗漫笙饥肠辘辘，迫不及待想去会场吃点东西。酒店实在太大了，她拎着裙子小碎步走了将近十五分钟才走到传说中的凡尔赛厅。

        酸胀的小腿和被高跟鞋卡得隐隐作痛的双脚让她脊背冒出细密的汗珠。

        没人看得出她的不适，她时刻提醒自己得优雅。

        凡尔赛厅不愧是凡尔赛厅，大且奢华，整体的装潢是厚重的古典欧式风，金色的水晶主灯足有两三米高，圆弧型的棚顶由一幅幅壁画拼接而成，浮雕和罗马柱在暖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富丽堂皇。

        大厅的四角都悬挂着音响，在嘈杂的人声中隐隐能听出正在放着首法语歌。

        走渴了的罗漫笙直奔自助餐桌，拿起杯鸡尾酒一饮而尽。

        各式各样的甜点让她食指大动，尽管理智告诉她应该捡点西生菜、小番茄、水煮虾再淋上点低脂的油醋汁，可她还是站在甜品区挪不开步子。

        她偷偷瞟了眼四周，大家基本三五成堆地端着酒交谈，何许此时正夸张地捂着嘴笑，也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让人开心的趣闻。

        罗漫笙想，她只吃一个最小的蛋糕小腹不会立时隆起，之后她立即漱口补口红应该没人会发现。

        打定主意的罗漫笙挑了一块嵌入坚果的巧克力慕斯蛋糕。

        为了搭衣服，她今天配了个小巧精致的手拿包，此时吃蛋糕的她一手捧着餐碟一手拿着蛋糕叉，手拿包变得多余且无处安置。

        为难之际，罗漫笙余光瞥见冉织筠正向她走来。

        事实证明，人一旦过于饥饿，脑子是真的会不好使。

        罗漫笙万分自然地拿着手包朝着冉织筠的方向点了两下，冉织筠也十分自觉地小步上前伸手接过手包，谁都没觉得有什么不正常。

        以前俩人一起出门，罗漫笙从没自己提过任何东西，冉织筠还调侃过往后买包最好按照她的穿衣风格来选，毕竟罗漫笙的包永远在她手里。

        嘈杂的宴会厅霎时一片寂静，也不知道是谁先注意到了这边的罗漫笙和冉织筠，紧接着宴会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们身上。

        原本并不起眼的背景音乐忽然变得清晰洪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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