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使命

　　“喂喂！那个啥，顶上要小心一点哈，万一没修好罪过可就大了啊……”李亦飞的声音在外面吵吵嚷嚷的，经过喇叭的扩散，原本就让人烦的声音更胜了一筹。

　　“烦死了！”秦悫捂住了耳朵，把头埋在书桌上。

　　“是啊是啊，烦死了。”有人在他的旁边说道。

　　秦悫愣了一下，扭头一看，李亦飞的那张大脸就凑在他的旁边，见他看过来，对方立刻露出一个微笑来。

　　“我擦！”秦悫一巴掌排在对方的脸上，然后还补了一脚。

　　“哎——”李亦飞重心不稳，险些仰倒在地上。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哎？不行吗？”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你不应该是在那边指挥维修吗？”

　　李亦飞挠挠头，道：“这不是差不多快搞完了吗，我就出来逛逛。”

　　“那外面……”秦悫疑惑地看着他，外面李亦飞的声音还在呜哩哇啦的嚷嚷。

　　“那个是录音啦……我不喜欢那么一直待着，就录了不少的音，让我的护卫‘小篮子’给我按情况播放，已经好多年了。”李亦飞一脸的骄傲。

　　“这是值得骄傲的吗！你好歹是个‘领导人’啊！”秦悫拍桌子。

　　“息怒息怒。”李亦飞按住了桌子。

　　秦悫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说吧，找我干什么？”

　　“倒是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就是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什么事？”

　　李亦飞坐在了秦悫的对面，然后从兜里摸出一封信，放在了桌子上。

　　“你看看吧。”

　　秦悫看着那封静静躺在桌子上的信，皱起了眉头，眼里闪过一抹异样的光芒。

　　信。纸封的信。这是如今只有“那些人”才会用的东西。

　　“是……他们？”

　　秦悫拿过信件，撕开了信口，去除了信纸，抖平了，开始读了起来。许久他抬起头来，眼中充斥着怒火。

　　“他们这些虚伪的家伙。”秦悫随手把信纸撕裂。

　　“喂喂！”李亦飞一把抢过信纸，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摊开了对齐，他扫了几眼后，便把它团成了一团，装在了裤兜里。秦悫并没有制止他。

　　“你去告诉他们，我和他们没有什么好谈的。”秦悫道。

　　“这也太直接了吧，毕竟……”

　　“这本来就是实话。”

　　“好吧好吧，”李亦飞摆摆手，道：“反正他们肯定也没有想过你会同意这件事。”

　　秦悫没有说话。

　　李亦飞接着说道：“其实你已经有了计划了不是吗？虽然你向知情人表示‘没有任何计划’，但是……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呵，”秦悫冷笑一声：“看起来那个华中城邦的首席也只是你们的傀儡罢了。”

　　“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李亦飞道：“那个男人真的是我的父亲，亲的。不过他并不是我们的人，只有我一个人，只有，我一个。”他自嘲的一笑，道：“我都搞不清楚了，我最开始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就像是一个小丑，躲躲藏藏。”

　　“你后悔了吗？”秦悫道：“你会后悔吗？”

　　“当然没有，也不会。”李亦飞道：“就像你一样，你也重来没有后悔，只是有些恨，有些怒，有些……绝望。”

　　“他们把全部都和你说了吗？”

　　“这到没有，但是关于你的事情，我还是了解不少的。我之前说过的，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李亦飞低着头，盯着桌子反射的秦悫的光影看。

　　“关于你的计划，”李亦飞继续道：“就是那个‘L计划’吧。”

　　秦悫又一次陷入了沉默，这是默认的表现。

　　“你真的打算要那样做吗？”李亦飞抬起了头。

　　秦悫眼帘低垂下去，压低了声音道：“我必须这么做。”

　　“我别无选择。”

　　“这就是所谓的‘使命’。”

　　“我还以为你和我是一样的——想的应该是‘什么狗屁使命！老子不会被那种东西束缚的！’那样子的。”李亦飞道。

　　“我曾经那么想过，但是最后我改变了想法。”

　　李亦飞看着他的眼睛，道：“果然还是因为……她吗？”

　　秦悫的神情一下子变了，他瞪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压抑着愤怒的表情，他站了起来，双手撑在桌子上。

　　“你们不配提她！”秦悫低吼道：“是你们这些虚伪的小人把这些狗屁使命强加到她的身上的！是你们夺走了她本该拥有的一切！是你们……害死了她！”

　　“是他们，不是我。”李亦飞依旧是平静的样子。

　　秦悫一下子跌了回去，盯着李亦飞的脸愣神。

　　“你不要忘了，她到底是怎么死的。”李亦飞轻声道：“你应该记得很清楚的。”

　　“我……”

　　“你可能已经忘了，我曾经见过你们，在很久以前。”李亦飞道：“我那时见到了她，小小的一个，无忧无虑……”

　　然后也就在那之后不久，他们决定让她来履行他们的使命。

　　“而我见到你，是在更久以前，你应该忘了，把你送到他们那里的人，就是我。”李亦飞轻轻地拍在秦悫的肩膀上，说道：“那一年，我刚刚十七岁。到今天，已经过去了十四年了。”

　　秦悫一阵恍惚，于是记忆便铺天盖地的汹涌而来。

　　那一年，在漫天风雪中，他倒在地上，沉重的脚步声渐渐地靠近……

　　然后他看到了一个身影狂奔而来……

　　再然后……

　　他和一个看不清长相的人一起在雪地中行走，一起在废墟中歇息，一起在密林中散布……

　　最后，他来到了一个茂密的森林之中，见到了一个女孩……

　　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如影随形的闪耀着金属的光泽的“死神”追赶……

　　“原来是你……”秦悫捂着脑袋，把头放在桌子上。

　　“是我。”李亦飞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为什么……为什么……”秦悫痛苦的低吼：“为什么在那个时候你不来帮我们，不来救她……”

　　“对不起……”李亦飞轻声说道：“现在的我正是为此来赎罪的。答应我，放弃那个计划吧。继续下去你不会有好的结局的。”

　　“不，我是不会放弃的。”秦悫把颤抖着的拳头攥紧。

　　“为什么，你这样下去，会触怒‘那一个人’的，那个时候，就连我们也没办法救你了……毕竟，我们只是她的附庸……”

　　秦悫抬起了头：“那样也好。我会让她知道的。”

　　“她不愿拯救这个世界，我来拯救。”

　　“她不愿意介入这个乱世，我来介入。”

　　“她不愿意终结这个末日，我来终结。”

　　“我要向她证明，没有她，我们依旧可以。”

　　“即使，她是‘神的遗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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