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缴械

所以说，虽然女主光环效果惊人，但是破除起来也没有那么困难是吗？

        以默经过这次的试探之后算是有了些底，毕竟这会儿这里的三千小世界还在那位洛可口中的“脑残主神”的管辖下。

        自己这次打了系统一个措手不及，才算是获得了较大程度的自由。

        在接下来几个世界里，自己的身份可就不一定有这个世界这么方便了。

        有极大的可能，系统先生会安排自己一些和气运之子的光环直接对上的身份。

        以默本来还有些担心，但是现在看来，就像是洛可所说的，没什么可怕的。

        以默一边想着，一边来到了霍华德的办公室。

        今天的霍华德看起来状态可不怎么好。

        一向打理得帅气有型的头发凌乱地散开，忧郁的蓝色眼眸里满是红血丝，他看向以默的时候，那眼神就仿佛是择人而噬的兽类一般。

        以默从来是不带怕的，她今天穿了一身制服式的长裙，手背到身后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刚刚上学的贵族小姐：“哦，也许我今天也不该来？”

        霍华德看着面前的女人，感觉自己简直是要疯掉了。

        整整一晚，整整一晚他的脑海之中都充斥着这个女人的身影。

        他一边努力抗拒着这种狂想，但是一边狂乱的、充满了奇思妙想的灵感不断地迸发，让他无法停止创作，也完全舍不得停止创作。

        他说不清此刻的他到底是亢奋，还是疲惫。

        在听到安以默微笑着说这句话的时候，清醒的神智终于勉强再次上线。

        不能，他绝对不能在这个女人面前示弱。

        霍华德咬了咬牙，沉默地站了起来，带着安以默来到了换衣间。

        定好这一周的工作安排之后，海伦将日程表发给过安以默，所以见霍华德站在试衣间前一副绞尽脑汁在想今天要干什么的样子，安以默善解人意地自己进去换了衣服。

        今天的主题很有意思，叫做“来自天堂的祝福”。

        这是霍华德准备设计的婚纱系列。

        主推语就是“每个女孩儿都是上帝派到人间的天使，所以她们理应获得来自天堂的祝福。”

        在这一系列的设计之中，霍华德想要展现的是女孩儿的纯洁感和圣洁感，所以哪怕是设计出的半成品，效果都相当华丽。

        今天的安以默依旧相当敬业而完美地扮演了“julia”，在这套婚纱中的她看起来就像是已经身处教堂一般甜蜜羞涩。

        但是不对，不对。

        哪怕这一刻霍华德已经想出了数种可以让眼前的婚纱更加曼妙的方案，他还是感觉到不满足。

        一种奇异的空虚感浮现在他的心中，他下笔的动作越来越慢，手中的线条也开始变得断断续续。

        他明白原因是什么。

        在见过昨日的安以默之后，他已经找到了更好的灵感来源，又怎么会满足于眼前的“julia”。

        终于，他停下了笔，嘶哑着嗓子开口了：“开个价吧。”

        “怎样，你才能像是昨天那样为我提供灵感？”

        面前的安以默并没有露出任何意外的神情，她像是早就意识这一刻会到来一样，流畅地提出了她的要求：“可以提供给你，但是接下来的工作时间安排，你得听我的。”

        霍华德作为圈子里首屈一指的设计师，豪门世家的大少爷，从来没有听过别人的安排。

        他坚信自己的每一个选择都不会做错，认为自己安排的人生就是自己想要的人生。

        所有敢在他的生命里指手画脚的人都是白痴，都是蠢货，他没必要听他们废话。

        现在，面前的女人要求他听从她的安排。

        值得吗？值得为了面前的女人做到这一步吗？

        霍华德第一次犹豫了，内心天人交战，做着激烈的挣扎。

        面前的安以默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耐心地等待着，似乎在等待一个既定的答案。

        霍华德厌恶她的这副姿态，可是最终，对于灵感的狂热追求，或许还掺杂着一些别的什么情感战胜了他的骄傲，他低下了头，说：“好。”

        安以默笑了，她回到了换衣间，再出来的她穿了一件粉蓝色的纱裙，她拿上包和钥匙，冲着霍华德抬了抬下巴：“霍华德先生，那么我们就走吧。”

        “去哪里？”霍华德有些犹豫地问道。

        “等到了你就知道啦。”安以默抓住了他的手腕，将他带着往外走。

        肌肤相处，微凉贴上温热，这是安以默第一次以自己的模样对霍华德表现出亲昵的一面，霍华德愣了一下。

        他没有挣扎，任由她这么将自己带出了办公室，和海伦说了一下情况，然后在海伦以及接下来经过的每一个职员的震惊目送中离去。

        考虑到霍华德目前的身体状况，是安以默开的车。

        安以默甚至还从换衣间里找到了一条丝带，绑在了霍华德的眼睛上，所以虽然她开车很稳，但是霍华德的精神却还是高度紧张，因为他并不知道，将一切交给安以默到底是一个正确还是错误的决定。

        她真的能给予自己想要的东西吗？自己会不会只是在浪费时间？

        终于，车子停下了，安以默带着被遮蔽住视线的霍华德到达了目的地。

        其实，从耳边传来的声音和鼻尖嗅到的空气中微咸的味道，霍华德已经知道自己在哪里了。

        安以默耐心地牵着他的手一步步向前，仔细地提醒他小心哪里有凸起的石头，不要摔跤，终于将他带到了目的地。

        安以默摘下了霍华德蒙在眼睛上的丝带，用手捂住他的眼睛，吩咐道：“我说让你睁开眼睛的时候，你才可以睁开眼睛哦。”

        霍华德其实有些不耐烦了，但是最后，他还是点了点头。

        大概过了一会儿，安以默说：“睁眼吧。”

        在长时间的经历黑暗之后，再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光芒都是相当刺目的。

        如果不是安以默提前摘下了丝带让霍华德稍微适应了一会儿，现在的感觉恐怕会更难受。

        “霍华德。“安以默突然叫了一声。

        霍华德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碧海，蓝天，怪石，还有蜿蜒生长在崖上的深深浅浅的绿色植物，少女在这样的一副背景下转回头望他，阳光洒落在她发间的顺序似乎都是经过精心安排。

        刚才晃眼的光线在这一刻恰到好处地为画面覆上了一层朦胧感，不同色块从模糊到明朗的过程给霍华德带来了极大的冲击。

        霍华德曾经来过斯克里海湾出过外景，这里的风景确实很棒，为他设计的衣服增添上了又一层别样的光华。

        但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了。

        不像是这一刻，礁石的纹路，海浪的波纹，天边的白鸥，一切的一切在霍华德的眼里清晰可见，带给他前所未有的属于大自然的震撼。

        而身处其中的安以默巧妙地融入了这一切，却又并未失去自己的存在感，美得让他近乎失语。

        安以默上前，拽住已经失去了语言功能的霍华德，拉着他在海边坐下。

        “那么今天，你就陪我一起看落日吧。”安以默笑着说道。

        如果是往常，霍华德根本就不会理睬这种提议，并会对提出这种提议的人嗤之以鼻。

        他理解不了为什么要去看一个可以用照片，用绘画，用任何艺术就能轻易留住的画面。

        更何况落日是每天都有的，没必要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但是这回霍华德只是安安静静地坐下了。

        因为他终于发现，每天的落日都是不一样的。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让每一天的海浪，阳光的角度，飞来的鸟群都拥有了不同而叫人惊叹的搭配。

        不可思议，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霍华德在这一天还是没有看到落日，因为在入迷地盯着大海的这段时间中，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然后，在不知不觉之中，他就睡着了。

        醒过来的时候，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只留下一缕余晖从海面向他们扑过来，霍华德睁开眼睛的时候，却并没有感觉到遗憾。

        与此相反的，他觉得自己的脑海中已经拥有了相当绝妙的灵感。

        “醒了？那我们走吧。”安以默抱着膝盖看着霍华德，她的眼睛里似乎就像是偷藏了一丝余晖一样，令霍华德感受到了异样的温柔和心动。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安以默带着霍华德走遍了这座城市的角角落落。

        她似乎总是能找到可以戳中霍华德心脏的画面，并且用各种方法来将其展现出来。

        霍华德和安以默走过了一个又一个地方，终于，在某一天的时候，他发现，哪怕画面之中没有安以默，他依旧能够获得灵感，设计出相当棒的作品了。

        “安以默，你到底想做什么？”霍华德问安以默，“你到底想要什么？”

        霍华德已经不需要某一个特定的灵感源泉才能获得灵感，这对霍华德来说当然是好事。

        可是对于安以默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安以默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吃着霍华德给她买的香草冰淇淋，眯着眼睛的幸福模样就像是一只柔软无害的小动物一样：“亲爱的霍华德先生，难道现在的情况不好吗？”

        “我不再受制于人，这确实是一件好事。”霍华德笑了起来，他坐在安以默的身边，语调优雅，“那么亲爱的安以默小姐，你就不怕我翻脸不认人吗？”

        从来没有哪一个女孩敢如此冒犯他，也从来没有哪一个女孩敢在他面前耍这么多心机。

        霍华德觉得如果是之前，哪怕是安以默对他有所帮助，霍华德也会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

        “霍华德先生，你知道为什么你之前会灵感枯竭吗？”听到这话，安以默笑了，她转头，问霍华德。

        “哦，为什么？”香草的甜蜜气息在两人之间来回，霍华德的声音略低，听起来越发像是情人间的喃语。

        “因为那个时候的你，万事万物都不放在心上，却又想要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一个灵魂的归处。所以你才总是会灵感枯竭，因为你没有办法真正欣赏这个世界的美。”安以默看着他，揭晓了答案，她歪了歪头，“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你能看到了，而且你已经找到了让灵魂扎根在这个世界的办法，对吗？”

        明明是问句，却依旧是胜券在握的语气，就仿佛她已经听过霍华德的回答一样。

        她可真是一个讨厌的女人，总是能轻而易举地看穿他。

        可他就是为她着迷。

        从来没有任何一个女人，能够让他如此着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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