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原来的我们

　　桑落城，镇国公府中。

　　丁小香站在浅裳身后，对他道，"浅裳，你之前让我接近永杰，如今又故意陷害他破身，是为了什么？"

　　浅裳背过手去，"小香，你可是在质问我？"

　　丁小香愣了一愣，踯躅道，"不是……浅裳我其实……"

　　浅裳却像完全没察觉丁小香的犹豫一样拉过她的手，温声细语道，"那个女子是你救下，并且她也说好要效忠于我，你说让我见她如见你，我才允许你进了镇国公府，我才给她赐名阿香……"

　　"如今她终于死了，我身边再没有人能代替你，你回来陪我，好不好？"

　　丁小香把手从浅裳的手上抽出来，"不行，我……我其实有难言之隐……"

　　"浅裳，你再等我几月，我不会忘记跟你的约定的，我会回来，以后一直一直陪着你……"

　　浅裳眼里却一个劲地黑了下去，"是不是因为于结？"

　　丁小香似被他戳破了心思，慢慢吞吞道，"二公子他确实……确实待我很好，可是我留在镇国公府不是因为他，我是……"

　　慢慢地丁小香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浅裳却是淡淡一笑，似乎没有一点责怪丁小香的意思，亦对丁小香话中的于结没有一点恶意，浅裳再次伸手去拉丁小香，道，"小香，你不用怕，我永远也不会怪你……"

　　"永杰他其实并没有破身，我只是想让他那样以为罢了……"

　　丁小香被他的话一说，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你是想……"

　　浅裳却轻轻地将两根手指放到丁小香的嘴上，另一只手做出噤声的动作来，"嘘，隔墙有耳……"

　　丁小香停住了声音，然而与此同时，她的眼里却有了挣扎，她对梅永杰那样的人终究是有着不小的好感，梅永杰待她和浅裳亦是付出了真心，就算浅裳这个计划并不是想害梅永杰，那也让她感觉到了对不起他。

　　浅裳却仿佛在诱惑着丁小香一样，"不会的，等他明白了一切，他非但不会恨我们，还会感激我们……"

　　丁小香眼里却冒出了疑惑，"浅裳，难道真的……世界上真的，没有比荣华富贵和权力，更重要的东西了吗？"

　　浅裳摸摸她的头，把她的头发都搓得有点乱了，这才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不能回答你关于别人印象里是不是这种东西最重要，但我能告诉你，对大部分人来说，是的……"

　　"但是对我来说，有一样比任何东西都贵重的物品，即使是千金我也不换的宝贝……"

　　丁小香点点头道，"这样的吗？"

　　浅裳带着点宠溺，"不知道小香有没有这样一件东西呢？"

　　他看着丁小香，似乎在等她说出自己心中的那个答案，即使他已经知道，那个答案一旦说出，不过会令他更加心痛，更加显得自欺欺人罢了，但是就如同扑火的飞蛾一般，他想要听，不管付出任何的代价。

　　丁小香开心地笑了起来，"当然有了！"

　　她看着眼前的浅裳，但是浅裳从她眼里，却看到了另一个人。

　　这令他呼吸一滞，紧接着便是一阵钻心锥骨的疼。

　　"小香！"

　　一个声音突地从二人背后响起，于结手里拿着一个大大的燕子风筝从外面走了进来，浅裳趁于结还未抬头，便一下以轻功跳到了另一边的房顶上。

　　丁小香转眼就不见了浅裳，心里也是松了一口气，她可不希望浅裳和自己的交往被于结发现，她以为浅裳已经离开，但浅裳其实仍旧在屋顶默默地看着这两个人，丁小香一回头，就对上了笑嘻嘻的于结。

　　于结把风筝举过自己的头顶，把右手一直紧紧抓着的卷好风筝线的线轴塞到丁小香手里，说道，"小香，我们一块去放风筝吧，你瞧，今天风很凉快！"

　　说着又有些别扭地摆过头去，道，"这个风筝是我做的，小香，你看我……厉害不厉害？"

　　丁小香怔了一下，而后大大方方道，"二公子果然是最厉害了的呢！"

　　依丁小香的聪明，她不会没有看出于结对她的心意，她对一直有些别扭的于结不知不觉也有了好感，于是她笑着，眼里露出从未有过的满足和温柔。

　　那是她在浅裳身边从来没有表露过的。

　　浅裳不自觉握紧了拳头，然而心里却在对自己说，"你不是说过的吗？等她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你要放她走……"

　　浅裳心里已经认为，丁小香进入镇国公府全是为了于结，便不再让人去查探关于丁小香入镇国公府以前那段时间的经历了，他已经被她和别人的故事里的，她的笑容晃花了眼，这样的事情，他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明明她答应过，以后她的名字，会和自己一起被写进后世，是和自己，而不是别人。

　　他第一次那样不理智，没有去相信丁小香话中的"另有隐情"……

　　浅裳心里一遍遍地回想起，丁小香看他的时候，瞳孔里却倒映着另一个人影子的模样，他一遍遍地折磨着自己，直到整颗心脏都变得麻木，他在屋顶上飞快地跳跃着，直到一个人回到了相思苑。

　　谁料就在他落在屋前的空地上时，却在屋内突然走出了另一个人的身影。

　　"符婵？"

　　"你怎会在此？"

　　符婵慢慢地控制着轮椅转过身来，就在她抬头看向浅裳的一刹，浅裳分明看到她的眼中闪过一划电芒，紧接着一片雷电从天而降，将浅裳整个人围绕在其中。

　　浅裳却宛如闲庭信步一般，颇有风度地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对将他困在阵中的符婵道，"圣女大人这是何意？"

　　符婵冷冷道，"永杰的事，是你干的？"

　　浅裳却像是被冤枉了一样，"圣女大人为何偏偏要怀疑我呢？"

　　符婵控制着大范围的雷电阵越缩越小，直到把浅裳困在一个不过一丈的圆阵里。

　　符婵开口，仿佛周身一丈之内都结出了厚厚的冰霜，"我记得，你母亲，是姓黎没错吧？"

　　"黎浅裳公子……"

　　浅裳却仍旧欺她没有确实的证据，装疯卖傻道，"黎浅裳？这是谁家的小公子呀？"

　　"天下同名同姓之人何其多，我可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人……"

　　符婵却懒得跟他废话，直接一道厚重的紫色雷电劈下去，浅裳闪身逃离，却无奈被困在雷电阵内，无论如何都逃脱不开来，符婵每推动轮椅向前一步，雷电阵中就有一道紫电向浅裳落下，浅裳向左躲，向右避，凭着灵活的身手才在雷电阵下博得那么一线生机。

　　浅裳最后狼狈不堪之际，却仍旧云淡风轻地笑着，"如果圣女大人将我打死，不知永杰知道此事，会作何感想？"

　　符婵却只是不看他，对于他故意使梅永杰破身一事，她始终无法原谅，符婵只道，"若我不说，永杰他怎会知晓？"

　　浅裳却笑了，"圣女大人想必是没有经历过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吧？"

　　"无论你信不信，在你踏足相思苑的那一刻，我的手下已经将我亲笔写下的，写到你用雷电将我劈死一事的书信，送往平南王府了……"

　　"如果现在去追，圣女大人还有可能将信追回来，如果晚了那么一点，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或者你也可以不杀我，也不去追回信件，不过这样你的永杰终究会对你心生嫌隙，不知圣女大人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呢？"

　　符婵气得直接一道雷电，对着浅裳迎头劈下，然而一想到他所说的那些话，她的雷电仍旧是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接着略一思索，符婵便用雷电驱动着轮椅快速离开，临走前留下一句话，"这种事不要让我知道它发生第二次！"

　　浅裳摇摇晃晃站起来，脸上挂着一如既往的微笑，然而这微笑藏在阴影之下，便有些嗜血，他只道，"恭送圣女大人……"

　　符婵追回了那封信件，将送信的暗卫打晕并送回了相思苑，打开那封信一看，果然是浅裳的字迹，果然写着那些煽动人心的话，符婵心想这人要做到如此地步，必得在她来之前便料到她会来此杀他，符婵看着信件在灯火里慢慢扭曲，慢慢被焚作灰烬，脸上表情不明。

　　外面突然传来国师的声音，"阿婵，可是睡了？"

　　符婵应声道，"就要睡了……"

　　"师父你也去歇息吧！"

　　国师却推开门进来了，手里端着案托，托上一碗药汤，"阿婵，你该喝药了先……"

　　符婵这才想起自己要喝药了的事，她端过药碗，略有些犹豫，见国师拿出了蜜饯，这才干脆地把药一饮而尽，含着口里的蜜饯，她问国师，"师父，我以前是不是认识一个人，他也唤我‘阿婵’？"

　　国师脸上的笑容一僵，"怎么了？阿婵怎么突然问我这个？"

　　符婵到现在仍是没有确定她对梅永杰那种奇怪的悸动的来园，只道，"没什么……"

　　国师看着符婵睡下，守在她床边，慢慢地将手放到她的头上。

　　他在给符婵做第二次篡改记忆，这一次更深刻，更不可挽回。

　　"阿婵，忘了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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