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盲区

马哈木三人在打什么注意呢？说来也很简单，没有啥复杂的。

现如今因为安定生活以及稳定收入的诱惑，大量的瓦剌百姓开始流入大明，虽然有这诸多限制，但这对于瓦剌百姓来说根本就不成问题。

马哈木三人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

当然了，这个加入不是说他们也要采取和大明一样的办法再把这些瓦剌百姓给引回去，他们没这个资本，而且瓦剌百姓也不是傻子。

如果说大明欺骗他们，那他们可能还不太清楚，但若是瓦剌高层想要欺骗他们就不一样了。

虽然对高层的那些决策他们不一定清楚，但就现在的这种情况，瓦剌想要学大明的做法那就只有照搬。

瓦剌的国力如何，他们这些百姓不清楚吗？

因此，马哈木想了一个别的法子，也是加入，但加入的是投靠大明的牧民！

俗话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现在你们已经把我逼到悬崖边上了，我再继续任你们摆布就得跟本雅失里一样了，那我还怂什么？

左右是个死！

“能行吗？”

忽兰忽失温，马哈木三人围坐在篝火旁，火焰将他们的影子拖得老长，也把秃孛罗脸上的担忧和紧张映照得一清二楚。

“这个谁也不敢说。”到了如今，马哈木也不敢打包票了，完全没了往日那个意气风发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谨慎。

“既然我们知道那个小崽子重要，别人就不可能不知道，这次这个小崽子北巡不仅带了所谓的太孙幼卫，还带了三大营和边军的人。”

“不算最近的支援，光是小崽子出发的时候就带了八万人，现在人数更是直逼二十万。”

“这还不止，听说南明把张辅也派过来了……”

“张辅？”秃孛罗的眉头瞬间拧成了麻花。

“他不是应该在交趾吗？南明在交趾纠缠了多少年了？怎么就舍得把张辅给调回来了？”

“张辅就等于是南明在交趾的定海神针，张辅走了，那南明在交趾的局势还能稳得住吗？”

“可惜我们离交趾太远了，要是有办法绕过去的话，那说不定……”

“别想太多！”太平阴沉着脸，嘴角微微翘起，带着一抹对秃孛罗的嘲笑。


“马哈木也说了，我们能想到的事情别人怎么会想不到？”

“早在两年前，也就是朱棣御驾亲征班师回朝之后，南明就拿出了一系列对付交趾的法子，听说也是那个小崽子拿出来的。”

“现在的交趾如何我不太清楚，但早在去年，交趾就已经重归南明的统治之下了，现如今张辅来到了草原，那说不定……”

太平这话一出口，马哈木和秃孛罗二人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不过他们二人的沉默不太一样，秃孛罗是因为跟着太平的话而联想到了一些事情，马哈木就不一样了，他是切实的知道。

之所以能够一直稳压太平和秃孛罗二人一头，马哈木有的不仅是脑子，还有实力。

虽然当年晋商的那条线断了，但现在马哈木仍旧有别的情报渠道。

“行了，别想那么多了。”过了许久，马哈木有些阴沉地开口。

“不管怎么说，张辅已经来了，现在局势已经对我们很不利了，本雅失里那个狼崽子找到了没有？”

“还没有……”秃孛罗闻言叹了口气，显然很是失落。

“跟南明人说的一样，本雅失里在他的儿子死后就离开了乌兰乌德，也的确是朝着我们瓦剌这边来了，但在昔令哥河附近就失去了他的踪迹。”

“如果我猜测的没错，本雅失里很可能是朝着阿只里海子的方向去了……”

“阿只里海子？”马哈木鲜少地愣了一下。

对于一个实际上的统治者来说，这种反应是不该有的，但这也不能怪马哈木，实在是因为这太超出常理了。

阿只里海子是一个大湖，一个比阔滦海子还要打接近一倍的湖，这里水量丰富，就连昔令哥河也有一条支流进了这个大湖。

按理来说，在草原上这种大湖的存在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除了最热的七月份之外，基本上不会有人去那里放牧，更别说现在马上就要八月份了。

为什么呢？因为这里独特的地势。

阿只里海子东西两边都是高山，通过昔令哥河的支流就能产出来一些，因为这条支流先是由东向西，再流向南，继而转北，最总流入阿只里海子。

在这里虽然有丰美的牧草，但仅限于阿只里海子十里最多不过二十里的范围内。

南边是杭爱山，堵住了水汽，东西的山脉也是如此，只有北边是放空的，但到了八月中旬开始就得迎接西伯利亚的寒风。

这里的天气暖得晚、冷得早，并不适合他们这种游牧民族居住。

马哈木之所以这么惊讶是因为本雅失里现在的实力。

说句难听的，现在的本雅失里就是一条丧家之犬，别说什么后勤补给装备辎重了，就以阿只里海子的情况来说，本雅失里在这个时候跑过去，能不能过得去这个冬天都不一定。

那里，真的能冻死人。

思及至此，马哈木轻叹一声。

虽然他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准备，但现如今瓦剌的实力不如大明也是事实，博得几分机会慢慢积蓄力量才是马哈木的首选。

因此，他早就想过找到本雅失里，将其交给大明来换取和平。

但现如今看来，怕是不太可能了。

阿只里海子太大了，东、西和南三个方向又都是山，想要躲藏的话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虽然不可能永远躲下去，但马哈木也不可能一直查下去。

相比于本雅失里，马哈木的时间要更少一些。

与此同时，远在肯特汗山的朱瞻垶也在猜测本雅失里的藏身地。

马哈木想抓本雅失里只不过是想用本雅失里的命来换取瓦剌的机会，但对于朱瞻垶来说，本雅失里是必须要死的。

不说是不死不休，但也差不多了，毕竟本雅失里可是想杀了他的。

“一点儿踪迹都没有？”朱瞻垶眉头紧皱。

他让腾骧卫和锦衣卫进入瓦剌大肆搜查的确是想找个对瓦剌动手的理由，但同样也是为了找本雅失里。

现在的本雅失里就好像是一根隐藏起来的毒刺，虽然很小，但若是真刺到了怕是也会丢命的。

“回殿下，土剌河、阿鲁浑河与昔令哥河附近几乎都搜遍了，腾骧卫仅仅只在昔令哥河附近找到了有人经过的痕迹，但很快就消失了。”

“因为这个痕迹，腾骧卫和锦衣卫一起朝着西边的阿只里海子去搜查，但也没有找到本雅失里。”

朱铭很是详细的汇报着这段时间腾骧卫和锦衣卫的成果，但很可惜，没有成果。

“阿只里海子……”朱瞻垶从旁边的竹筒中抽出了一张地图，很快就在上面找到了阿只里海子的所在。

其实对阿只里海子附近，大明的认知并不够。

换句话说，那边的详细地图大明没有。

不过这也不是很影响，因为那边的地势是固定的，阿只里海子难免是杭爱山，本雅失里就算是打着灯下黑的想法也是不敢去的，因为杭爱山的南侧就是居延海。

大明在河套的布兵是能够影响到这里的。

那除了杭爱山之外呢？

阿只里海子的北面是贝加尔湖，那里要更冷，东边是忽兰忽失温，是瓦剌的大本营，他不可能去，西面则是戈壁滩。

“嘶……”朱瞻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本雅失里，凭空消失了不成？

“能去哪儿呢？”朱瞻垶看着面前的地图，怎么也想不通。

乌兰乌德肯定是没有，腾骧卫和锦衣卫前前后后搜查了好几次了，而且从痕迹上来看，本雅失里的确是向南逃了。

向南，那就是……

等等！

朱瞻垶勐地抬起了头，眼中闪烁着满满的不敢置信。

“传令下去！让腾骧卫和锦衣卫向北搜查，主要搜查不里牙惕和昂可剌河附近！”

“啊？”朱铭稍稍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映了过来。

“是！”

看着朱铭离开的背影，朱瞻垶并没有对他的失态多说什么，因为就连朱瞻垶自己也不太相信本雅失里会向北逃窜。

可就在刚刚，他想到了一件事。

本雅失里的确是孛儿只斤家族的后裔，但这个黄金家族后裔所经历的人生并不是那么的平坦。

相反，他的人生从很早开始就充斥着坎坷。

洪武三十二年，也就是后世历史上的建文元年，草原内乱，本雅失里的父亲额勒伯克汗被杀，眼见草原上没有自己的容身之地，本雅失里就逃走了。

而他这一逃，就逃到了帖木儿帝国！

没错，是帖木儿帝国！是与大明中间隔着世界屋嵴的帖木儿帝国！

没有人知道本雅失里当初是怎么逃过去的，朱瞻垶也不知道，但他知道如果是现在的本雅失里，那就只能走一条路。

向北，从西西伯利亚平原这条路走，跨过乌拉尔山脉，到达帖木儿帝国。

没有飞机、高铁，也不能走海路，这看似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但本雅失里早在十年前就完成过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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