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许瑶用力的点头，对吴沁说：“姐姐我走啦！”

        “哎，好，慢点走！”吴沁自己说完都忍不住笑了。

        许沉无奈的看着两人，说：“你们两个可真是……”

        “真是什么啊？”吴沁笑着看他一眼，又转过头看着许瑶迈着小短腿一步一晃悠的往里面走，脸上又露出几分惋惜来。

        许沉看见了，但没说话。

        吴沁这样的眼神他见得多了，一个洋娃娃似的又漂亮又听话的小姑娘偏偏腿有问题，就像一个精美的瓷器偏偏花了釉，总是免不了会让人觉得有几分可惜。

        但有什么办法呢？

        一点儿外人的可惜，怜悯的眼神并不能改变什么，不能让小姑娘一瞬间就好了，和平常的小孩子一样，能跑能跳。

        而且许沉也不觉得许瑶需要这样的怜悯，世界上残缺的孩子有那么多，处境比他们还艰难的也不是没有，许瑶还有他这个哥哥，也不比别人差什么的。

        吴沁问：“瑶瑶的腿还没好点儿吗？”

        “沁姐，你这周都问了三遍了吧？又不是韭菜，割一茬长一茬，一天看一遍就能变个样儿。”许沉一手插在口袋里，单手敲了敲柜台。

        “啧！”吴沁瞪他一眼，“你怎么这么烦人！我就问问怎么了，不是心疼我们家瑶瑶吗？”

        “二瑶跟我姓许，什么时候成你们家的了？”许沉有点儿无语，随后敛去了脸上笑意，显出几分正经来，“这话不能让二瑶听见，孩子不小了，多想了会难受。”

        许沉脸上没笑的时候就显得有点儿凶，吴沁被唬了一下，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道：“我知道的，我又不傻……”

        两人一边说话的时候吴沁已经把冰激凌做好了，递给许沉，“你先过去坐吧，蛋糕还得等一会儿，好了我给你送过去，唉，早知道瑶瑶过来，我就给她留一块了。”

        “这算是开后门吗？连生意都不好好做，等你们老板知道不得给你开了。”许沉笑了一下，接过一小盒冰激凌。

        “开什么后门，这么喜欢走后门啊，”吴沁笑道：“又不是不收你钱。”

        许沉已经背过身往许瑶过去的方向走了，听见吴沁的话脚下一顿，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

        楚天一个人坐在墙角一张桌子旁边，周围的桌子都有人，不是两个人就是三个四个，许瑶得了许沉的命令之后就往里走，她也知道找个空儿大的地方，从柜台拐进来以后，直奔着楚天就过去了。

        楚天手里摆弄着手机跟周辞聊天，眉宇间透着点儿烦躁，手指再屏幕上点出了一行字。

        ——你丫的要是再磨叽，老子就赠你黑名单n日游。

        楚天打完字发过去，那边隔了两秒发了个闭嘴的表情包。

        终于消停了。

        楚天划出微信界面，跳到了某宝想要看看桌子，忽然觉得旁边有人。

        余光瞥了一眼，没见着人。

        他视线从手机上移开，靠在椅背上，躲开桌子上放的水果蛋糕，微微垂着眼，才看见了旁边站的一小姑娘。

        小姑娘太矮了，跟桌子差不多，但是挺白净，一双大眼睛小鹿似的漂亮，穿了套浅粉的蓬蓬裙，泡泡袖，正捏着耳垂看他。

        楚天向来不喜欢小孩儿，看了一眼就转了头看手机。

        这长的太可爱了，小公主似的……但是根据他的经验，越是这样看着可爱又听话的，就越是事儿多，难伺候的要命。

        他不喜欢小孩，可他好像特别招小孩儿喜欢，过年时候亲戚家的孩子总是喜欢往他旁边凑，想让他带着一块玩儿，那小孩儿一个个都娇惯了，稍微称心就哭，还带连锁反应的，多米诺骨牌似的，一个哭起来能带哭一串儿。

        他又没那个耐性哄，烦都要烦死了。

        小姑娘歪着头看着楚天，楚天被看的没忍住，低头问：“有事？”

        看他终于回头，许瑶立刻回给他一个甜甜的笑，“嗯”了一声，然后眨巴着眼睛问：“哥哥你这里有人吗？”

        “没。”楚天倒不骗她。

        许瑶眼睛又弯了弯，直接成了一弯月牙，“那我能坐在这里吗？”

        楚天没立刻回答，往四周看了眼，的确是没有什么空位。

        “可不可以呀哥哥……”许瑶甜甜的开口，声音软软糯糯的，像是一块捂化了的牛奶糖，甜滋滋的还带着奶味儿

        楚天一句不可以堵嗓子眼儿里，对着这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他没法儿拒绝。

        许瑶立刻就往楚天旁边的椅子上爬，“谢谢漂亮哥哥！”

        楚天：“……”

        漂亮哥哥。

        他最烦别人说他漂亮了，他一大老爷们儿，英俊潇洒玉树临风哪个词儿还不能形容了，干什么就非得漂亮。

        楚天盯着许瑶，思考这小姑娘是怎么这么精准踩雷的。

        要不是不能跟孩子一般见识，他都想反悔给人拎走了。

        店里的椅子不高，但许瑶爬了半天也没爬上去，总是半个屁股没坐上就滑下来，看着挺憨态可掬的……

        也是挺笨的。

        楚天叹了口气，还是决定绑一把。

        一手拿着手机，一手伸出去，在许瑶再次试图往上爬的时候，揽着小姑娘的腰往上一提，直接给拎上了座位。

        许瑶立刻说：“谢谢漂亮哥哥。”

        楚天给人拎上来之后就又转头看手机了，闻言皱着眉道：“叫哥哥就行，不要漂亮。”

        许瑶似乎有点儿想不明白为什么不让自己这么叫，迟疑的“啊”了一声。

        小姑娘坐的很老实，两腿并着，双手放在膝盖上，就是眼睛有点儿不老实，楚天总能感觉到斜下方照过来的视线，等他回看过去的时候，小姑娘又赶紧偷偷移开目光。

        几次三番以后，楚天放下手机，转过头盯着小姑娘，小姑娘这回不躲了，眨巴着眼睛和他对视。

        楚天皱眉：“你一个人过来的？”

        许瑶摇头，“不是，我和哥哥来的……”

        楚天看他，“你哥哥呢？”

        许瑶抬手往门口的放向指了一下，还没等楚天回头看，就听见后面有人“呦”了一声，听着还挺熟悉。

        “挺厉害呀，能爬上去了？”许沉一手插兜，一手端着一份冰激凌，冰激凌的碗本来就不大，在许沉手里显得就更小。

        “哥哥！”许瑶回头笑眯眯的喊了一声，楚天也跟着回了下头，回头了就是一愣。

        板儿寸？

        他不脸盲，不靠衣裳认人，这人虽然换了衣裳戴了帽子没露脑袋他还是能认出来。

        这怎么哪儿都有他？

        他是不是应该看看地图，这地儿也太小了吧，是不是比例尺不太对劲儿啊？

        ……啊，对了，他还欠着人钱呢……

        楚天愣神儿的功夫许沉也看见他了，眉毛挑了一下，“嘿”了一声，“巧啊，你也在这儿？”

        楚天不怎么愿意和没见过几面的人这么打招呼，他总觉得有点儿尬，但人家已经先打招呼了，他总不能不应，何况昨天晚上人家还帮他换水桶了……他还欠人钱。

        他觉得他昨天忘了没给钱这事儿更尴尬点儿，为了一会儿给钱的时候能不那么尴尬，他决定还是现在稍微尴尬那么一下。

        楚天点了下头，因为没有表情，眼角压的就显得稍微有点儿冷淡，“是挺巧。”

        这就他家楼下。

        许瑶已经抓着许沉的手把冰激凌拿过来放到桌子上了，拿着小勺子在碗里戳了几下，慢慢搅拌，冰激凌就逐渐化了一小块，“不是我自己上来的啦，是漂亮——”

        许瑶的话突然顿住，把脸从碗里抬起来，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眼楚天，楚天正看她哥呢，没看她，脸上也没什么表情。

        许瑶改了口：“是小哥哥抱我上来的。”

        “是吗？”许沉点了点许瑶的鼻尖，弯着腰，一只手撑在大腿上，“那你有没有跟哥哥说谢谢？”

        “说啦！”许瑶看着许沉，用力点头，一副乖巧等夸的表情。

        许沉抬起撑在大腿上的手，两只手轻轻鼓了个没有声音的掌，夸道：“真乖，二瑶最有礼貌了。”

        “嗯嗯！”许瑶开始吃自己面前的冰激凌。

        “这是你妹妹？”楚天抬眼看着许沉，俩人长得不像，许沉长的就很有攻击性的那种，小姑娘就是很精致可爱，估计以后长开了应该是温柔那挂的。

        许沉“嗯”了一声，又笑道：“小祖宗一个。”

        许沉在楚天对面坐下了，楚天看了一眼，没说话，没接茬儿。

        他也没啥可接的，他也没个弟弟妹妹，也不喜欢小孩，没话可说，再说了，他要是真接下去，聊天就该往老太太唠家常那方面发展了。

        许沉也没说话，楚天重新拿起手机逛淘宝，一边思考着怎么开口说他上次吃饭没给钱的事儿。

        他觉得还挺尴尬的。

        许沉借着帽子挡着视线，往过看了一眼。

        楚天手边放着一杯咖啡，面前搁着一块蛋糕，挺大的，上边撒着一层巧克力碎，还放着几块水果点缀，挺好看，当然，价格也很好看。

        楚天看中一个书桌，带书架的，上面有两层，挺简约的，淡灰色，看起来挺不错。

        许沉扫了一眼他手机，问了句：“买桌子啊？”

        “啊，是啊，”楚天应了一声，随口问：“怎么，有推荐啊？”

        “……”许沉也只是随口一问，他本来以为以这人的冷淡态度，应该“嗯”一声就完事儿了，没想到还有反问。

        但楚天这么说了，他也不好说“啊，我就随便问问。”于是他道：“你看这个可能不太结实。”

        楚天正在详情页上扒拉，闻言手一顿，抬头疑惑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你买过？”

        “看一眼就知道了。”许沉往墙上靠了靠，“这种东西还是看看实物买着才好吧。”

        楚天摇摇头，“家具城的样式好看的千篇一律，偏偏丑的清新脱俗。”

        挺挑。

        啊，这不叫挑，也不是事儿精，昨天说了，这叫精致。

        许沉心里想。

        按理说话说到这儿就应该结束了，但许沉也不知道是心情好还是怎么的，又加了句：“你赶时间吗？我认识一个木匠，打家具很有一套，能定制，好看还结实。”

        最适合你这样的“精致”的事儿精。

        “……不用。”楚天只想了半秒就拒绝了，刚才问的那句只是习惯性的一说，也可以说是说秃噜嘴了，这会儿嘴皮子正了，脑子归位了，他就不能那么随便说了。

        两人就是见了几面，甚至连名字都不知道，哪儿就能麻烦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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