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喵

皎月的话给了姜好勇气，不管怎样，她总是需要面对现实的，总不能真相已经迫近她的面前，她却因为害怕而选择逃避吧。

        姜好走到韩元洲身旁，后爪撑起身体，双爪扒着韩元洲的手臂，凑近看手机。

        屏幕上是一张圆圆的猫脸，黄色狸花纹，黄色的眼睛圆滚滚的。姜好看了看屏幕右上角的自己，两张猫脸几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枳实一看到姜好，激动得胡须直颤，整只猫快要扑到手机里面去，“呜，果然是我的乖仔，我是你妈妈呀。”

        姜好深吸了口气，最终还是没能叫出那句“妈妈”。她从未对谁用过这个称呼，尤其现在对着手机屏幕，叫一只陌生的猫妈妈，她还是……没法做到。

        但枳实对她散发的善意犹如实质，即使隔着屏幕，姜好也能感觉到枳实的担忧。姜好张嘴试探性地喵道：“你好。”

        “好好，你忘记妈妈了吗？”枳实瞪圆了猫眼，尖尖的耳朵都耷拉着。

        姜好捏紧了爪子，垂着脑袋不知道说什么。她是不是应该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撒谎说自己失忆了，但她又不想欺骗枳实……呜呜呜，为什么要让她占据这个小猫的身体？原来的小猫好好去哪里了……难道说，她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吗？

        “对不起，我的好好，都怪妈妈没有保护好你。”枳实眼睛都涌上了泪花，吓得旁边正在看乐子的韩姝手忙脚乱。

        “我应该看住你的，不然你不会吃了那根有毒的火腿肠，后来我看到那吃了肠的老鼠死了才知道那是有毒的……”

        “好好，你可能伤到脑子了，不记得我没关系，只要你还活着就很好了……”

        在枳实断断续续的讲述中，姜好觉得自己了解了事情的真相。之前的小猫好好可能吃了用来毒老鼠的火腿肠，已经……去世了。

        姜好眼底涌上湿热的薄雾，迷蒙的一片雾气中，她似乎看到了一只浅黄色小猫出现在半空中。

        姜好伸手抱住那只小猫，好似抱住了一团光，她在心底轻声问：“我能为你做什么？”

        “好好活着。”小猫靠近姜好，鼻尖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鼻头，旋即翘着尾巴，一蹦一跳地跃入半空中，不见了身影。

        姜好摸了摸鼻头，上面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没有任何重量。

        这就是生命吗？一旦死亡就什么都不会留下。

        可她为什么觉得心里好像下了场雪，冰冰凉凉，空空荡荡。

        姜好颤抖着身体，呼吸也变得难受起来，作为人的她，是否算已经死亡？现在的自己真的是真实存在的吗？

        身上突然传来温暖的触觉，把姜好唤回现实，皎月的气息包裹住她，那是现实的温暖。

        “没关系的，忘记不是你的错。”皎月舔着姜好的脑袋，柔声安慰她。她只当姜好在自责自己认不出母亲的样子，却不知姜好真实的烦恼。

        “是呀，我的乖仔，都怪妈妈不好，没有照顾好你。”枳实整个脑袋都扑在手机上，她突然意识到什么，警惕地盯着姜好身旁的白猫，“不对，你又是谁？乖仔，你在哪里？妈妈这就来找你。”

        “她是皎月。”姜好快速地擦了眼泪，吸着鼻子轻声说，“我们在徐昀这里。”

        “你也被那家伙绑架了？”枳实震惊，一拍猫爪，“我就知道，那家伙一天鬼鬼祟祟到处抓猫，这片区的猫猫都知道他是绑匪头子！”

        “我马上就来救你们，我听说家伙会对外面的自由猫猫们做一些惨无人道的事。”

        “比如？”皎月碧眸闪过一丝寒光，若徐昀敢对她的孩子们做什么惨无人道的事，她一定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比如绝育……”枳实捂住猫脸，想起楼下那只被狸花猫自从被徐昀抓住做了手术，回来之后一天和她谈天说地，成了大家的好闺蜜。

        “呵……”皎月冷笑，这些人类果然没安好心，靠这些下三滥的招数，就想阻止他们猫族繁衍生息，生怕猫族日益壮大完成统治全球大业。

        枳实还想说些什么，爪中的手机突然被韩姝夺走。她扑腾起来，伸长爪子去夺手机，却被韩姝抱住塞进了猫包里，拉链一拉，她被关在里面，气得直挠爪子：“快放我出去！”

        “元洲，你帮我问问徐昀在宠物医院没有？我现在就把芝士送过来，我怀疑她生病了！”韩姝对着手机就是噼里啪啦地一通话，“她情绪突然很激动，还流眼泪，你说猫会不会得产后抑郁症？”

        说着韩姝压低声音，“而且她之前生的小猫咪好像已经死了，她会不会看到那只小猫就想起自己的孩子，一下就抑郁了呀……”

        “可、可能会吧？”韩元洲也搞不懂，他趁机揉了揉趴在自己手臂上的小猫脑袋，见姜好乖巧瞪着水润的圆眼睛，心都要萌化了。这么可爱的小猫咪也会得抑郁症吗？

        “姐，你先别急着赶过来，我现在就在徐昀店里，他送父亲去医院看病了，让我帮他照看下店里的猫。”

        “啊……”韩姝看了看猫包里暴躁大骂的芝士，抿唇道，“我还是有些担心，元洲你知道附近有其他宠物医院没有？”

        “烟雨街那边儿有家连锁的宠物医院，但我觉得那里很坑，你还记得之前瓜瓜身上长藓吗？”韩元洲揉了揉瓜瓜的脑袋，看他吐着舌头的傻样就心疼，“哼，就是送了瓜瓜去他们那里洗完澡之后被传染的！垃圾医院，害得瓜瓜当了好长时间的秃头狗，还推卸责任，真的气死我了！”

        “啊这……”韩姝把摄像头对准猫包里的芝士，“元洲，你帮我看看芝士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枳实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因为皎月摸清楚了韩姝和韩元洲是姐弟关系，她告诉枳实，她会想办法带着姜好跟着韩元洲去韩姝家里，到时候枳实就能见到自己的孩子了。

        一想到就要见到自己的乖仔好好，枳实乐得喵喵叫，不停地和姜好聊天，问着姜好这段时间都吃什么了，有没有被其他猫欺负……

        姜好都乖巧地一一作答，顺便告诉枳实徐昀帮她清理耳螨的事，企图改善徐昀在枳实心目中的形象。

        姜好觉得，若是以一个人类的眼光来看，徐昀对猫猫狗狗算是很好的了。

        而绝育手术这种东西，姜好还不是很能理解，但她明白这对动物本身来说违背了自身意愿……她只知道在一定程度上来说，这是有好处的。因为她曾经听老师们闲聊时说过想把福利院外的流浪猫们送去绝育，据说这样可以让猫猫们的寿命更加长久。

        而且猫咪们若是不绝育，就会生很多小猫，小猫们在外面流浪，若是遇到刮风下雨，很容易去世。

        但是寿命长久和随性/生活相比，孰轻孰重，或许人类无法擅自给猫猫们作出决定。

        不过人类作为地球上的霸主，向来可以随意干预其他动物的生死，乃至操纵谋划他们的一生，例如猪、奶牛、鸡等，出生即预定了接下来的行程，从畜牧场到餐桌。

        姜好的思绪越飘越远，她看着蜷在猫包里的枳实，即使相比其他动物而言，人类给予了猫足够的偏爱，但自由在人类的阴影下，仍然显得弥足珍贵。

        那种自由，是人类想即给予，不想即收回的自由。那也算是自由吗？

        她可不想被关在笼子里，她好不容易可以看到这个世界的美丽，不想就那么被束缚。她想去看看满是绿色的大森林里有没有奇异的蘑菇，蓝如星空的大海有没有会唱歌的海豚，去又热又烫的沙漠里踩沙子，在大草原里打滚……她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她还想识字看地图，这样她就可以找到阳光儿童福利院了……

        “好好，你在听吗？”皎月突然伸爪戳了戳姜好。

        姜好回过神来，她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对不起，我有些走神了。”

        “好好，我刚刚听到韩元洲在说要去韩姝家里，待会儿我们就一起跟在他身后，一定要跟紧我，千万别跟丢了，知道吗？”皎月碧绿的眸子坚定地看着姜好。

        “好。”姜好点头。

        韩元洲已经和韩姝说好了，他把这边收拾好了就关门去找她。他挂断视频电话，看着还支棱着耳朵，扒着他手臂的小黄猫，点了点她小巧的鼻子。

        “小花生，你也太可爱了！”

        姜好摇头晃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嗅到爪子上还有股包子味，恶作剧似地在韩元洲身上擦了擦。

        韩元洲受宠若惊，认为这是小猫咪示好的表现。他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姜好脑袋，见她虽然不耐烦地甩了甩尾巴，却也没有朝他哈气，就得寸进尺，心生邪念。

        “小花生，你说我把你带回家天天吃香的喝辣的，怎么样？”

        瓜瓜听到主人这样说，心里慌了。要是这小猫进了家门，他就不是主人最爱的狗狗了。瓜瓜双爪攀上韩元洲的膝盖，伸长了身子仰头舔着韩元洲的脸颊。呜呜呜，主人，不要带坏猫回家，瓜瓜一条狗可以保护好你的。

        姜好双爪从韩元洲手臂上挪开，她坐到茶几边上去，慢悠悠地舔着猫爪，高傲喵道：“吃香的喝辣的可以，去你家就算了。”

        见姜好坐他远远的，瓜瓜又吃醋地绕着自己转圈圈，韩元洲只好放弃了拐骗小猫的想法，叹了口气开始打扫店里的一片狼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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